第61章 豪赌
陈如踏出门的一瞬间傻了眼。她扭头看向秦豪,气得面部扭曲,“你就把我带到这种地方?”
秦豪拉上身上运动服的拉链,睨了陈如一眼,“你想回酒店也行。”
“我去你个妈的。”陈如骂咧道,脚上的高跟鞋踩在松散的土上沙沙作响,一步一个坑地走向自己的玛莎拉蒂。
司梦站在一旁,无奈地叹出口气。
“秦侦探,做你们这行的都这么不要脸吗。”
司梦的话说得毫不避讳,秦豪听了却也不在乎,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句,便不再作声。
司梦也懒得自讨没趣,她看着陈如那一路跌跌撞撞的模样,脚下的动作也轻缓起来,小心翼翼地走到自己的跑车旁。她坐上车后,拉下自己的车窗,对着窗外的两人大喊道:“有事电话联系!”
末了,驱车远离这个小破房。
陈如甩掉脚上的高跟鞋,准备换上车上的平底鞋开车,就发现车窗被人敲响。一扭头,是秦豪俯身向车内张望。
帅哥对陈如一向有吸引力,尤其是长得嫩的。
虽然秦豪已经年近三十了。
陈如拉下车窗,秦豪的脸向她更加逼近一分,夹杂着浓郁的烟草味,浓烈却不冲鼻。
她上下扫了一眼秦豪,“干嘛?”
“带我回市区。”秦豪丝毫不客气。
“你自己没长腿啊?”陈如翻了个白眼,转下自己的车钥匙,随即听到副驾驶车门被打开的声音,下一秒秦豪就栖身挤了进来,不偏不倚地坐在副驾驶上。
“星海湾。”秦豪报出地址,悠然地靠在车座上,合上眼睛。
陈如对于秦豪的自来熟瞠目结舌,哪怕是睡过一晚,也没到可以随便上车的地步。
想到这,陈如的眉头皱得更深了几分。
“你开我车来的?”
“嗯。”秦豪睁开一只眼,“昨天不是你非要让我坐你的车,搞得我都没有车开。你不觉得你得送我回去?好歹也是睡过一晚,我觉得我……”
“闭嘴!”提到昨晚,陈如的心也跟着燥了起来。她正过身,呼出一口气道:“安全带系上”
秦豪轻哼一声,不紧不慢地将安全带覆在自己身上。
陈如手把着方向盘,颇有几分女司机的味道,一路上走走停停,险些给秦豪晃吐了。情势和昨晚相似,他不自觉地抓住把手,“你行不行?”
“比你行。”陈如受到质疑,毫不犹豫地怼回去。
秦豪一向淡定从容的脸上浮现惊慌,提心吊胆地盯着路面,一会喊停,一会喊快。
陈如的开车技术本就不过关,被秦豪这么一催,心理防线直接崩坏。她干脆停在路边,对秦豪吼道:“你他妈还没完了你,看不下去你来。”
秦豪瞥了陈如一眼,有条不紊地走下车,绕过车头走到拉开驾驶座的车门。
“下来。”
两人调换位置后,车开始平稳起来,与之前的颠簸截然不同。
陈如仍表现出不服气的模样,坐在副驾驶上撅着嘴,一路上看向窗外,连头都没扭一下。
两人这么静默一路,直至秦豪在星海湾下车,将车钥匙扔到陈如腿/间。
“路上注意点,别撞死了。”秦豪说完,迈步离开。
陈如这个来气,盯着秦豪的背影咬牙切齿,暗骂一句后,抓着车钥匙溜回驾驶座,继续磕磕绊绊地开车。
陈如因为司梦手上的那些把柄,又或许单纯只是图财,竟异常地听话。再加上有秦豪护她周全,胆子也越发大了几分,在齐家的别墅中大肆搜索起来。
陈如翻遍了齐益的书房,也没找到司梦说的账本,最后她将目标锁定在齐益的保险柜。
一个坚硬无比,需要指纹的保险柜。
这可让陈如犯了难。
如果只需要密码,她还可以趁齐益喝醉去套一套,但是这个指纹应该怎么搞?
万般无奈之下,陈如给司梦拨了电话。
司梦正在乡下嘱咐着草莓园的事宜,冷不丁听到一声电话铃声,身前的老乡没受惊,反是给她自己吓了一大跳。她不好意思地对老乡笑了笑,独身走到一旁接起了电话。
“说。”司梦直截了当道。
“司小姐,我找到齐益放着账本的地方了,在一个保险柜里。可是……”
司梦听到这件事有了头绪,眼睛一下冒出光。她催问道:“可是什么?”
“可是,这保险柜是要指纹的。”
司梦一下又如霜打的茄子般,整张脸都垮了下来。她思索片刻,问道:“保险柜什么材质的?”
陈如那头传来“哐”的一声,接着就是抽气。伴随着嘶哈嘶哈的声音,陈如说道:“挺硬的,但还不是铁,我看不出是什么材质的。”
司梦咬了咬唇,“等我消息。”说完,挂断了电话。
每次都是这样,只要一边好了,另一边就注定会受到点阻力。
这哪里是重生,这简直就是老天爷在折磨她。
司梦哀怨一声,打起精神回到老乡身边,继续安排着草莓园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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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氏集团董事长办公室内,静得让人毛骨悚然。
许预坐在沙发上,看着对面的许志昂一根接一根的抽着烟,烟灰缸内的烟头积如小山,云雾缭绕,熏得许预几乎睁不开眼。
父子俩谁都没说话,一个赛一个安静,一个赛一个能忍。
不知过了多久,许志昂掐灭了最后一支烟。他面色阴沉地看着许预,才多久没见,许预竟陌生得让他快认不出来。
“多久了?”许志昂开口问道。
“半年。”许预淡声道。
许志昂突然大笑了起来。
“许预啊,你不愧是我亲儿子,竟然背着我暗中操盘了半年。”许志昂的声音激扬起来,“就为了司家那一个黄毛丫头,许家的家产你都敢掏,你这是大逆不道!”
许预看着许志昂的万年冰山脸终于有了一丝变化,嘴角也勾了起来。
“爸,我只是掏空了许家的家底,并没有将许家拱手让人。基底还在,只不过是易主罢了。”
许志昂气得嘴角直抽抽。
“我要是不查,你打算什么时候说?许家的家产现在就只剩下这个总公司挂在我的名下,剩下的全都归在你宜城的那个小公司。连老子的东西都敢偷,你也不怕撑死?”
“不怕。”许预直截了当道,“不仅那些小公司,总公司我也要。”
“你有种再给我说一遍!”许志昂拍案站起,胸腔因为许预的话震荡起伏,“许预,你反了天了?”
许预站起身,和许志昂平视。
“我要总公司。”
许志昂的怒气直逼天灵盖。好在他平时注重保养,坚持健身,才没有心血管疾病,否则一定像老土的家庭伦理剧一样,气得直接脑溢血。
“爸,我并非想跟您作对,但是我必须要让您看清楚。”许预眼神坚毅,“临州的未来在我们手里,齐家并非最优选,我和梦梦也是真心相爱。”
许志昂抓起烟灰缸,一股脑地扔到许预身上。烟头细细簌簌地顺着许预的西服掉落,烟灰蹭在西服上,厚重的烟灰缸砸在许预的肚子上,撞得他闷哼一声,脚却一动不动。
“不知天高地厚,一群乳臭未干的小辈还妄想在临州作出花来?”
许志昂的语气轻蔑,对于许预的话只觉得好笑。
认真算起来,这群孩子平均年龄在20左右。长辈们虽说这群孩子是栋梁之材,但一个个缺乏锻炼,真要是上了商场,指定是要吃亏,让人啃得骨头渣子都不剩。
许预说出的这番话若是放出去,定是让人笑掉大牙。
许预不顾父亲的嘲笑,仍旧淡定如常,浑身上下透露着不属于这个年龄的稳重。
许志昂只知道许预天赋异禀,却不知道许预早就已经经历过两年多的历练,处事波澜不惊,手段更是高明。
父子俩在办公室内互相对视,暗潮涌动。
“许预,许家的资产加起来几百个亿,你拿走的那些充其量占一半,剩下的都在总公司的名下。”许志昂板着脸,又成了平时的冰山状,“你现在收手还来得及。”
“不收。”许预答道,“那我们就搏一下吧,爸。”
搏一下,说得倒轻巧。
许氏集团值几百亿,真要搏起来,许预就要倾注不知道多少钱,来去操控这场赌盘。赌赢了,皆大欢喜,赌输了,就成了整个临州的笑柄。
许预没有百分百赢的把握,但他只知道,这场赌,他必须去搏。
为了他过去二十多年压抑的人生,为了司梦在今后的日子中顺风顺水。哪怕赌得倾家荡产,哪怕最后和父亲两败俱伤导致许家覆灭,他也一定要赌。
过去,现在,未来,此刻全被聚在一起,和金钱纠织,凑成了一个偌大的局。
许志昂显然是被气得不轻。他没想到许预居然真的应了下来,更没想到许预主动开口提出条件。
真是滑稽,儿子居然向老子叫嚣。
“好,好。”许志昂哆哆嗦嗦地说道,“翅膀硬了是吧?”
“我的翅膀才刚长出来。”许预应道,“我还是那句话,您一天不承认梦梦,我们父子就斗一天。除非我们其中有人先低头,否则就一天不得安宁。”
许志昂气得直接笑出来。他忿忿地点点头,“行,我也带了你很长时间,这回就看看我儿子到底有多少本事。”
许预向许志昂鞠了一躬,没再说一句话,顶着一身烟灰阔步离开许氏集团。
不止是许预,临州的各家小辈皆是如此。
长久活在众人的视线之下,身上背负的责任,背后挨过的嘲笑,吃过数不清的亏,才让这些二十左右的年轻人势如破竹,成长飞速。
也迫使他们羽翼未丰的翅膀,不得不开始翱翔。
一片接着一片的羽毛落下,喧嚣着对整个世界的不满,同时洋溢着对整个世界的渴望。
博弈伊始,宿命轮回。
幕起,幕不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