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的王姜艳
在市局刑侦楼的办公室里,隔壁老王呆呆地望着张经理的办公桌。记事本还扔在一堆时尚杂志的最上面,外表积了一层薄薄的灰尘。甚至连放钢笔的位置都没变,就仿佛张经理根本不曾离开……
他刚刚又去了张经理家的现场,只是现场基本被搬空了,连张经理的妻子也搬回娘家去住了。对于案发的细节已经无从查起。
难道真的像胡勇所说是黑社会干的?不!张经理办的案子跟黑社会并没有交集,这么多年都相安无事怎么会突然针对他?
隔壁老王眯起了眼睛,他的心脏“扑腾扑腾”地跳起来没完。一定是跟最近调查的“荒丘女尸”案有关。对!那天小马要做肌瘤的手术,自己实在走不开,张经理就自己去找了王姜艳。他一定发现了什么!○
可是这么多天过去了,王姜艳也消失了,她去了哪里?隔壁老王“蹭”地站起来,青筋在太阳穴上。
“老王!”办公室的门被人撞开,“咣叽”一声。隔壁老王甩头看过去,只见唐僧气喘吁吁地急道,“森林公园的人工湖里发现一具女尸。从衣着形态上看很可能是党福音的女朋友,王姜艳!”
“什么?!”隔壁老王眼前一黑,差点儿栽倒。他顾不上自己飙升的血压执意跟着唐僧一起搭法医的车去了森林公园,为了还张经理一个真相,这又算得了什么?
森林公园门口围满了人民群众。因为位置偏僻,估计从开园到现在每日累积的到访顾客都没这天的围观群众人数多。
法医的面包车被这里三层外三层的“铜墙铁壁”挡在外面,韩莹,唐僧,隔壁老王只好下车步行从人群中穿过,来到公园内部的一处人工湖。
接连几天的暴雨使得沿湖的岸边泥泞不堪,有地方的青草都浸在水洼里。不远处几个人围在一起,一个看上去六十多岁的大爷跟祥林嫂似的逮谁跟谁唠叨,他对面的殷彪早已不胜其烦。
“我平时不来这儿!昨天下了一天雨,我瞅着今天出太阳了,空气好,才带着我孙子上这来玩儿的。”大爷瞧见又有新人加入聊局,便又操着一嘴京味儿重新讲起了事发缘由。
隔壁老王低头一看,大爷指的孙子敢情是他脚下趴着的一只棕色卷毛的贵宾犬。这狗看见隔壁老王看它,就一骨碌从地上蹦起来顺势就要往他身上扒。
“宝宝!我的乖孙。”大爷似乎在呵斥自己的狗,但怎么听怎么有股宠溺的味道。隔壁老王把眼光从地上殷彪的旅游鞋上收回到大爷的手上,那只贵宾犬由于没达到自身的目的,在主人的手里扭动着身躯,发出“吱吱”的抱怨。他平时一直喜欢穿皮鞋的,今儿怎么换成旅游鞋了?
“不许胡闹。”大爷收紧了手臂,照着贵宾的脸蛋子就亲了一口。他这一系列的骚操作直接打乱了隔壁老王的思路。大爷嘿嘿一笑,又道,“这次,多亏了我孙子,宝宝!”他腾出一只手,轻柔的抚摸着贵宾的小卷毛儿,“是他发现的女尸。”
这时,痕检的撤了,隔壁老王他们可以过去了。
清澈的湖水里,一大片黑头发从水底延伸上来,十分夺人眼球。往湖水深处看去,隐隐约约能看到一具泡的发胀的女尸直挺挺地站在水里,身上的大红色睡衣紧紧地包在身上没有一丝间隙。隔壁老王一闭眼,他忽地想起跟张经理第一次见到她的情景。当时这女的就是穿着一身大红色的睡衣,身上的味道令人窒息……隔壁老王的眼泪从眼缝里挤出来。才过了几天?张经理他就……
隔壁老王深吸一口气,眼睛扫向脚下的泥泞。岸边的湿泥被几个相同的脚印踩得一塌糊涂,无数个狗爪印混在其中最终延伸到湖水里。
他的眼睛在新鞋印和狗爪印中间来回穿梭,最终定格在水岸交界处的一个小水坑里。看大小和形状,这明显是另一个人的脚印。是凶手的?是的,一定是!
接连几日的暴雨将其余的脚印早已冲刷干净,仅余的这枚硕果也不过是个“小水坑”而已。隔壁老王气得直跺脚。他俯身用手指在“小水坑”内侧抠了一点淤泥,装进随身携带的拉口袋里。而这一切都尽皆落入了在一旁抽烟的殷彪眼里。
公园门口的人群突然一阵骚动,一辆被漆成蓝白色,车身中间印着“水下救援”的金杯擦着围观群众缓缓开到湖边。
“哐啷”,车门被人从里面拽开,紧接着跳下来四五个穿着统一蓝色制服的青年,他们每个人胸前都绣着“海河潜水协会”的红字。几个小伙子陆续从车里取出潜水器械,把表面的工作服一脱直接露出了黑色连体泳衣。
第一个潜水员跳下去了,很快,第二个,第三个也跳了下去。
整个现场勘验的过程中,最棘手的就是打捞人工湖里的女尸。女尸经过湖水的浸泡表面已经形成了一层尸蜡,异常滑腻且易破损,稍微一个不注意,就会影响法医的判断,从而影响整个案子的走向。所以上面协调了水下救援协助公安进行水下作业。他们的设备非常先进,通过水下摄像机可以一览湖下的境况。
随着镜头的推进,女尸完全暴露在显示屏上。她全身紧紧裹着一层麻绳,脖子和脚踝分别引出一根绳子系在一块大石板上,不知怎么搞的,脖子上的麻绳竟然断开了,整个尸体由于浮力的原因在水里呈现出站立的姿态,半截儿断绳飘在脖子上,在暗黑的水里异常诡异。后来据说当天潜水的几个二十出头的大小伙子好些天上厕所都得找个伴儿。
回到办公室的隔壁老王在脑子里不停地回忆着女尸在水里的样子,她的面目早已肿胀的无法辨认,泡发的身量比印象里的王姜艳要大上个三四圈。可以肯定的是,杀死王姜艳的凶手和杀死张经理的凶手一定存在着某种关系,甚至是同一个人也说不定!
现在自己只能等待。等待韩莹检验张经理肩膀上的黄泥印成分是不是和湖边那个“小水坑”内侧的黄泥成分一致……
“是不是有个姓程的警察在这儿啊?”办公室的门口探进来一张留着板寸头的圆脸,好家伙!他脸上的一块儿红色胎记从左眼一直延伸到整个额头。隔壁老王的位置正对门口,他冷不丁一抬头,吓了一跳。
不等隔壁老王说话,坐在旮旯儿的白鲨抢先问道,“谁让你进来的?”语气里颇有些不满。
“哦,是前台的一个女警察让我上这来找找。”圆脸儿不卑不亢地答道。
“有是有,不过程警官出差了。有事吗?”隔壁老王急忙站起来,在殷彪的注视下走到门口,把圆脸儿挡在屋外。
“有个女士在我们银行寄存了一件东西,她要求我们一旦超过两周时间没见到她,就把这东西送给程警官。”圆脸儿说完又偷偷地瞄了瞄屋内。
“你给我吧,等他回来我转交给他。”隔壁老王并没在意,伸手去接圆脸儿怀里的木盒。
“那可不行!”圆脸儿的上半身蓦地往后一缩,躲过了隔壁老王伸过来的手臂,肚脐眼儿一般的双眼皮往上一番,“委托人说了,要当面交付,我们得讲信誉。”。他看着愣住的隔壁老王,又道,“我改天再来吧。”说罢,转身便扭着屁股下楼了。
隔壁老王郁郁地关上门,听见白鲨好奇地嘀咕道,“现在银行还有这种服务?”
“那都是有钱人玩的小把戏,你懂个屁。”殷彪呲笑着骂道,最后的余光却落在隔壁老王的身上。
白鲨还只顾着重复地拨打着电话薄上那个叫“老大”的号码,可听到的依旧是,“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妈的。”白鲨忍不住骂道,“怎么胡哥的电话一直打不通啊?”
胡勇此刻正在人民医院的门口跟一个“偶遇”的不速之客“沟通”。他狠狠地吸了口香烟,轻佻地全都吐在了对方的脸上。他啐了一口,单手弹了弹烟灰,不屑道,“黄之晓,我劝你别再骚扰颜大夫了,离她远一点。”
黄之晓瞪着一双发黄的眼睛,抖了抖嘴唇,迟疑地反驳道,“你说什么?你作为一个人民警察竟然跟我说这个?”话说到这里,黄之晓似乎更加激动,连说话的语调也抖了起来,他指着胡勇身后肆意停在人行道上的纯黑色揽胜怒道,“你信不信我告你贪污?”
胡勇轻蔑的笑声一连串地涌进黄之晓的耳朵,只听他道,“你告我?先撒泡尿照照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