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黑色的交汇(六)
耳麦里传来尖锐的电流声, 然后一片寂静，安室透立刻明白继风见之后，酒井也歇菜了，现在他与大楼外的公安们彻底失去了联系。
他给理事官打了个电话, 表示中途出现变故, 要取消本次行动。
“……有人冒充了风见, 并袭击了酒井？”黑田兵卫的声音非常严肃：“你的身份没有暴露吧, 波本？”
安室透沉默了一会儿：“我想赌一把, 理事官。”他用了五年时间终于获得了如今的地位, 就这么草率地放弃，实在不甘心。
而且他也想知道约他见面的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我一个人去见他, ”安室透沉声道，“您不必担心，我应付得来。”
他一开始想着干脆带人上去, 把假扮风见的家伙抓住, 后来转念一想，科恩和基安蒂还埋伏在近旁的大楼上，万一对方还没向组织公开他的身份，他带了公安去天台, 反倒是自曝了。
“我明白了，我会留下几个人在外面接应你, ”黑田兵卫说, “不行就先从组织里撤出来吧，zero不能失去你。”
安室透放下行动电话, 走进通往天台的电梯, 他一边按下关门的按钮, 一边想, 冒充风见裕也的那个人会是谁呢？
不是贝尔摩德。虽然贝尔摩德精通易容术，但如果是她发现了波本的真实身份，他不可能还好好地站在这里。
难道和组织无关吗？也不对，这样的话假风见是如何知晓公安的计划的？从那家伙的举动看，明显是想打乱公安的行动部署，替黑衣组织和港口黑/手/党争取机会。
总不会是公安内部出了叛徒吧！
安室透正在头脑风暴，琴酒突然打来电话，劈头就是一句：“你现在人在哪里，波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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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议进行到尾声的时候，谈判双方签署完协议，琴酒无聊瞥了一眼直播屏幕，某人对天鸣枪的“壮举”顿时闯入视线。
……那个六亲不认的跑步姿势，是科纳克吧？
科纳克身后似乎跟着一群穿正装的人，广场上彻底失控后，他们纷纷停下来，按住耳麦大声联络着。
琴酒突然眯起眼睛，他放大直播画面，待看清楚这群人的耳麦样式后，顿时露出一个了然的笑容。
原来如此，难怪科纳克非要逼着他观看直播，居然打着这种主意么？
那是三天前的事了，和牧野苍分开后，琴酒独自回到组织据点，刚打算冲个凉休息一下，手机就嘀嘀嘀地响起来。
他不耐烦地打开邮件查看，是牧野苍发来了一份文件，题目赫然是《耳麦制式的调查研究报告之情报机构篇》。
琴酒嘴巴一抽，严重怀疑科纳克今晚是不是吃错药了，这文件的题目充满科研气息，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写学术论文。
gin：半夜里发这种东西，你怀念大学生涯了？
隔了两秒钟，对方回复：
ac：不是，这是我卧底期间的最新发现。
ac：我花了好几个晚上才整理完的，你仔细瞅，要考的。
……虽然但是，boss让你去警视厅卧底，你就调查了这么个玩意出来？耳麦制式的调查报告，呵，这种没营养的情报能干什么？垄断耳麦市场，让各国情报部门没法联络？搞笑呢！
琴酒懒得和牧野苍扯皮，他点开文件随便划拉了一眼，发现报告里详细分析了fbi、cia、fsb等知名情报部门的耳麦样式、购买渠道和每款耳麦的性能，俨然一份商业汇报书。
……其中分析日本公安的部分占了很长的篇幅。
琴酒冷笑一声，他觉得科纳克就是太闲了来消遣他的，于是他又给牧野苍发了一条简讯，内容很简单：有病吃药。
做为组织劳模的琴酒每天都有数不清的任务，他很快把这件小插曲忘掉了，直到方才，看到直播中那群西装男佩戴的耳麦，他才捕捉到了一个细节——这些人的耳麦样式，和牧野苍文件里提到过的日本公安的耳麦一模一样。
联系到科纳克让他关注音乐会直播的诡异举动，琴酒顿时反应过来，科纳克这是在隐晦地提醒自己，晴空塔附近有条子出没，而且目标很可能是正在附属大楼谈判的两个组织？
琴酒猛然起身，拔枪指向对面的中原中也：“是你们的人泄露了谈判的事情？”
他很清楚，知道谈判这件事的，除了boss和贝尔摩德等少数几个代号成员，就是自己的手下。他了解自己的手下，那几个家伙一个比一个怂，不太可能做出泄露机密的行为，相较之下还是谈判对象的港口黑手党更可疑。
黑吃黑这种事情，不是很常见吗？如果港口黑手党与公安达成了秘密协定，联手整治乌丸集团，说不定就能抢占一大笔资源，以后想在东京发展势力就容易多了！
面对琴酒的质疑，中原中也感到无厘头的同时，也有些恼怒，协议都签完了，乌丸集团这是想当众反悔？
他也霍然站起来，一只手撑住桌面：“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两位代表针锋相对，于是后面的黑手党和组织成员也纷纷亮出武器，会谈室内的气氛顿时剑拔弩张。
“大、大哥，”伏特加手足无措，“到底发生了什么？”
“晴空塔附近出现了日本公安的人，”琴酒面色冰冷，“谈判的消息是谁走漏的？”
“不是港口黑手党，”中原中也嗓音微沉，“这件事由首领亲自负责，不可能有叛徒泄密，而且我们与日本公安素无瓜葛。”就算政府要对港/黑动手，那出面的也应该是异能特务科或者军警，和公安有个毛线的关系！
“他说得好像没错，大哥，”伏特加赶紧打圆场，生怕下一秒琴酒就和中原中也干起架来，“如、如果真有公安在附近的话，还是抓紧时间撤退吧……”
先别管谁是内鬼了，不赶快跑路就要被公安堵在楼里了啊！
琴酒看了伏特加一眼，最终他放下枪，朝组织成员下达了撤退的命令；而另一边的中原中也就比他操劳得多了，一面要安排港/黑人员撤离，一面还要关心首领的情况，别误打误撞被公安当作可疑分子抓起来了！
结果跟踪太宰治的港/黑成员哭着告诉他，他们把首领跟丢了。
“……”中原中也感到血压飙升。
他只好让随行的广津柳浪组织大家撤退，自己去找某绷带浪费装置。
两大黑/帮小心谨慎地迈出会场，做好了在楼里撞见公安，然后硬碰硬的准备。
然而，琴酒刚走出会场大门，还没来得及察看外面的情况，楼里的灯刷地熄灭了，附属大楼的所有地下楼层全部陷入黑暗中。
“！”
虽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这是个好机会！一片漆黑的环境刚好能掩饰他们的行踪，琴酒和广津柳浪抓住时机，趁着地下楼层的人们因黑暗而陷入混乱，带领下属飞快地从楼梯间撤离。
在此期间，琴酒通知贝尔摩德、科恩和基安蒂撤退，然后给波本打了个电话——公安已经出现在会场附近，就表明大楼里很可能也埋伏着他们的人，而波本竟然没有发现！这说明什么？波本很可能就是泄露情报的内鬼！
琴酒冷笑，只要波本的回答有一丝不对劲，他就要把他找出来杀掉。
面对琴酒的问题，安室透心态很稳：“我被人在洗手间袭击昏迷，刚刚醒过来，那家伙给我留了言，要我去天台上等他。”
他没有立即随公安撤退，本来是存着赌一把的心理，假扮风见的家伙自称没有把他公安的身份告诉别人，又约他在天台见面，这种行事风格不太像组织。
莫非是港口黑手党的人？
琴酒的电话让安室透确认了一点，即假风见没有说谎，琴酒应该还不知道他的身份，否则迎接他的就不会是电话试探，而是伯/莱/塔的子弹了。
所以他在谎言中掺杂了一点真话，“有人袭击波本并约波本在天台见面”这种事，听起来非常离奇，但也正是因为过于离奇，反倒让人不敢不相信了，因为不可能有人把谎话编造得如此离谱。
琴酒果然没有继续追问：“哼，被人打晕……我开始怀疑你身为干部的价值了，波本。公安包围了会场，你尽快把袭击你的人杀掉，然后撤离。”
……安室透松了口气，他赌对了，组织暂时不知道他的身份，但接下来才是硬仗。
电梯已经抵达顶楼，安室透定了定神，走出电梯的同时手探入怀中，握紧了枪柄。不管对方隶属于哪个势力，他破坏了公安的计划，又约自己单独见面，必定不安好心。
推开天台铁门的一霎那，带着微凉水汽的夜风扑面而来，雨已经停了，一个颀长的身影立在浅淡的月光下，枪口正对着安室透。
“恭候多时了，波本，”牧野苍依然是那种令人起鸡皮疙瘩的滑腻嗓音，“初次见面，我是你的送葬人。”
虽然这种自我介绍的方式充满中二气息，但牧野苍非常开心，他今晚来就是为波本送终的，看着那双紫灰色的眼睛露出如临大敌的神色，真教人兴奋啊！
算起来，他在电闸室做的定时机关应该已经启动了，地下三层楼完全陷入黑暗，大大减少了琴酒与公安直接冲突的可能。
“你很聪明地没有带人上来呢，波本，”牧野苍笑道，“不，还是叫你降谷君吧，有什么遗言就直说了吧，不要试图举起你的小手/枪哦？还是说你想体验一下我的枪法？”
“……”降谷零面无表情：“你是谁，有什么目的？”
这个人浑身上下透露着诡异的气息，他现在被手/枪指着，处于劣势，只好先稳住对方，争取套出一些情报。
“啊啊，我不是说过了吗，我是你的送葬人啊。”
牧野苍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他一字一顿地说：“我来，当然是为了杀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