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凉风始行戮
他震惊地看着沈砚身后的校尉们有条不紊地把赌坊查封,沈砚则坐到汪重尧对面,“汪指挥使颇有闲心啊。”
汪重尧皮笑肉不笑,呵呵,要不是沈砚借段磊之事,抓住自己小辫子,他岂会天天去春风楼和赌场玩乐。连南镇抚司都一并偃旗息鼓,只看沈砚怎么兴风作浪。
可惜沈砚势大,他不得不装出一副笑颜:“沈指挥使怎么有空来此?”
“有人检举,过来看看。”沈砚视线转向汪重尧身后的苗镇川,“苗指挥同知健在。”
苗镇川作为汪重尧的心腹,当初为上司背锅,被天子下令打了九十板,奄奄一息。现在形容憔悴,却还是朝沈砚笑了笑,“沈指挥使言重了。”
沈砚意有所指:“看东西要看住,不然小心又死人。”
汪重尧皱了皱眉,“沈指挥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说呢?”
“轰”地一声,一架架子被锦衣卫弄倒。
孟赫然哭丧着脸,“大人,我们做的是正经买卖啊!手续都在官府备着!”
陈墨喝道:“京畿良家子傅庞,在你这里三天,输了八百两银子,家里良田美池妻儿尽皆被夺,你这明明是黑赌坊,诱骗人进来,许诺以高利!”
汪重尧把视线转到傅迢身上,隐隐已懂沈砚为何查抄此地。
他朝孟赫然使了个眼色。
孟赫然光速滑跪,笑眯眯道:“大人,打个商量。”
一沓厚厚的银票塞进陈墨的手中。
陈墨点了点,看向沈砚。
沈砚只瞧着汪重尧,默不作声,修长分明的手指一下下敲击着案几,敲在赌坊的人心上。
又一沓厚厚的银票,塞进傅迢手中,傅迢赶紧往外推,陈墨咳了一声,“当众行贿,给我拿下他!压往诏狱!”
傅迢吓了一跳,孟赫然的脸唰地变色,惊恐道:“汪指挥使,救命啊!”
汪重尧找补道:“一个小小的赌坊,不至于闹这么大,沈指挥使若是最近缺钱,让他吐出来点就是了。闹得太大,内阁那边说不定有意见。”
沈砚:“我用钱少,倒是最近重修关外,国库缺钱,汪指挥使是要捐献身家么?”
她挥了挥手,一拨人留下查封赌坊,另一波人将孟赫然和管事们押住,起身准备离开。
汪重尧没想到沈砚行动这么快,他急切道:“沈指挥使,留步。”
沈砚回头,汪重尧只觉一阵风迎面扑来,沈砚一把推到他肩上,沛然力量从沈砚掌中蔓出,汪重尧不禁朝后倒去,将将倒在了窗台上,头朝外脚朝内。
他被沈砚挂在了二楼的窗户上!
汪重尧满头充血,脸哗地涨红,下面路过的百姓突然看见上面有个人头倒下来,纷纷停住脚步,看个新鲜。
苗镇川赶紧将汪重尧拖下来,再一回头,沈砚已经走得见不到影儿了。
“沈砚!”汪重尧捂着自己衣服,怒火冲天,“奇耻大辱,我他日定要讨回来!我等着你什么时候露出破绽!我就不信你能嚣张一辈子!你这种佞幸奸臣……”
苗镇川紧张道:“大人,慎言啊!”
汪重尧恨恨地闭上嘴。
沈砚把人带回诏狱,风平浪静,并无人找上来。
直到某天下朝之后,她路过内阁,闫刑辞对她道:“沈指挥使,止步。”
沈砚停步,看见一身正红官府的内阁大臣轻笑看她,温声道:“我母亲家那位兄弟,自幼不学无术,行迹孟浪。后来愈发过分,等我考中进士后,借我名义坑蒙拐骗。我骂过他许多次,奈何我娘只有这一个幼弟,格外关照……”
他叹了口气,“我忤逆老人是为不孝,是以指挥使前段时间抓捕他,令我松了口气。”
他言辞恳切,真挚万分。
沈砚于是也笑:“不客气,分内之事。”
她道:“在下勤做点事,赶在秋后就可问斩。你们一家今年过年,不用面对他。”
闫刑辞尴尬地笑,“沈指挥使,我虽不喜他,但也没有巴不得盼他死的道理。”
沈砚:“孟赫然不仅开赌坊,更兼拐卖良家子与孩童、逼良为娼。按大周律,典妻诸略人、略卖人为奴婢者,绞;为部曲者,流三千里;为妻妾子孙者,徒三年。”
闫刑辞沉默片刻:“沈指挥使,这话严重了,他做的生意桩桩件件,都有律法为依,是为和卖。无故指人略人,可有证据?”
沈砚轻笑,她回身道:“稍后下朝,我去一趟诏狱,闫大人要多少证据,有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