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嫉妒
成鼎鼎想着对于机器人来说，人类最难于被模似的大约就是“情商”了，他不指望小绿筒能例外，但还是希望，这个几乎从一开始就陪着自己的小机器人，能有点人气儿，那怕是给他带来一点有“人”作伴的错觉，也是好的。
果然，小绿筒获得情绪功能后，对他说的第一句话就情绪十足：“哼，主人，我觉得小绿筒这个名字太难听。”成鼎鼎便笑着让她自己另取一个，她想了很久取了个“小绿”。成鼎鼎笑着答应，心里却直吐槽：“这还不如小绿筒。”
当然，这并不妨碍小绿自得其乐，自从有了情绪和名字之后，小绿就喜欢上了一人分饰多角的角色扮演游戏。她先站在一边对着空气，模拟着粗豪的男嗓，叫一声：“小绿。”转眼又瞬移到另一处，把一对电子眼睛闪成心形，一边忸怩着应答一声：“哎！”
“你吃饭了吗？”
“我不吃饭啊。”
……
小绿把“你应我答”的游戏一直玩了很久。后来，又增加了情节冲突，人物在两个以上，且无上限，甚至还能一个人模拟出群戏的效果。成鼎鼎初时觉得甚是有趣，会停下手中的工作，悄悄留意小绿一个人的“群戏”。被小绿的脑没事惊讶到时，还不忘感叹一句：“果然非常人也！”然后，继续把小绿的“个人剧场”当作工作时的bgm。
自住宅升级之后，在家就能与事务所的工作端进行连接，他就能直接在家中工作了。这个功能对他来说初时如同鸡肋，他很享受离开社区，在整个城市飞驰的感觉，他甚至为此刻意早早出门，让社区缆车带着他走别的路线，飞越过整个城市。可惜围绕着整个城市的河，也隔绝了他试图外延伸的视线。
他想，总有一天他要跨过云遮雾罩的河流，到河的另一畔去看看。老零说：“那是另一个城市，生存模式与我们不同，系统暂时还没有开放不同生存模式之间的互动，不过以后一定有机会的。”成鼎鼎想起老零说这话时，满脸向往的样子，心里暗暗涌起优越感，面上却丝毫不显。他想，以老零那么小的年纪，还有多少时候？说得好像他能等到开放那天似的。倒是他自己，目前年纪尚老，很可以期待一下。当然，这些都还只是畅想，眼下最重要的，还是手头上那几单指定的业务要做，因为是老客户的推荐，也就多是有类似要求的工作件，便捷、强大的集成功能是重点。
有一个客户甚至什么要求也没提，就指定要老客户的同款。后来成鼎鼎的这款设计几经改良，成为事所务的一个专用模板，谓之“懒人式”，每次有客户申请使用时，他就能获得一份固定的提成，而做相关设计的设计师，只需依照客户的个别细节要求，再做微调即可，当然这都是后话。当下，他还是要凭记忆，自己用意念慢慢去勾勒类似的设计图，且力求造型优美。
因着几乎没有设计难度，几件设计工作件“过”起来都很顺利。对成鼎鼎来说，唯一的难点只剩工作量。但所里其他初级设计师却没有这么幸运，他们大部分人，只能选择与其他同事“竞选”工作件。尤其是新晋的设计师，做出的设计稿鉴于经验等原因，稿子通常只能留作备用，能得到的只有一点保底提成。即使侥幸选中设计方案，也通常会有来自客户的修改意见，相关技能点累积也要减少。
成鼎鼎这种个案是极少的，仅有的少量这类工作件，又几乎全部被客户指定给了他，同期以及稍后入职的设计师中，难免就有人眼红。比如丁卯，私下里他就总说成鼎鼎“运气爆棚”什么的，慢慢的也就渐渐有人应和，说成鼎鼎的设计“毫无美感”，预言他“不会有好的职业前景。”等等。
一头扎在工作堆里的成鼎鼎，对此完全不知情。丁卯因着入职时那点尴尬，以及自己“最强新人”的理想濒临破碎，很是有些迁怒于他。成鼎鼎对此全然不知，假使他知道，也只怕并没有时间放在心上，忙碌的工作让他完全无暇他顾，浑不知有人在嫉妒的催化下，无故迁怒于他，且已渐成燎原之势。
成鼎鼎更多的专注于自己的工作与苦恼，虽然有着同事羡慕的工作量，但对于职业前景这方面的焦虑他一点也不少。当下他接触的客户，大多都是有着“深宅”习性的居民，选择不工作，心态上得过且过、混吃等生的群体，他们既不用考量结婚成家，也没有多少实际的友朋交际，对住宅的设计要求相对简单。一连串设计做下来，几乎没有技能上的挑战。但作为一个有想法、有追求的设计师，他的目标是早日成为高级设计师，做出有艺术价值的传世之作。现在的设计案，几乎是在不断的重复自己，他因此十分苦恼，想着作完手上这批工作件，一定要挑一个竞争对手最多的工作件来尝试。
老零的视讯再次弹出时，成鼎鼎有点意外。据他所知，三位合伙人平日里工作十分忙碌，一般除非有新人入职，或关乎所内全部职员的大事，否则老零都是极少与设计师交流的；实在有特殊情况，也多是两位合伙人出面交涉，极少惊动创始人。毕竟他年纪越来越轻，应当有大部分的精力要用来准备等待转生之事。成鼎鼎看着比自己刚入职时，又年轻了一些的老零，一时还真猜不到对方所为何事？他倒也不着急，只是不动声色的和老零打招呼，静等他表明来意。
“所里最近的情绪监测数据方面，你的数据似乎不太稳定，是不是有什么事解决不了？”老零从一个常规的数据监测上切入谈话，成鼎鼎还是挺意外的。这种小事儿，平时各组的组长就能处理，更何况他的情绪数值，也没有波动到真正异常的地步，联络一下社区的情绪调整中心就能解决的事儿。他猜想老零接下来要说的才是重点，不自觉郑重了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