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妖界4
女人见孩子回来了，笑了一下，让小孩和她一起上街卖些绣品。
村里的农户看那对母子的眼神都不太好，余琬看出来有点嫌弃的意味。
有几个小孩子看他模样清秀想上前和他一起玩，被自家父母拉住了，低声骂道，“他娘是个□□！别跟这种人混在一起。”
女人走在路上，也没听到这些，那个孩子倒是听到了，但只是默默地扶着她母亲走上街去。
他们到街上铺子里卖了绣品，没卖到多少钱，女人拿着钱脸上有点喜色，搂着孩子要给他买新衣服。
到了成衣店外小孩子怎么也不肯进去，硬说自己衣服还是新的不用买，女人拗不过他只好一路走回家去了。
余琬看着小孩子身上破了洞自己勉强缝了好几个补丁的衣裳，已经被难过得说不出话来。
幻境开始变化。
这里的时间流速开始变快，余琬像看电影一样，看小孩子一年年地过，那女人身体一天比一天差，最后死在床上。
女人临死前拉着他的手跟他说他的父亲是柳州城的哪个富商，自己也不是□□，只是个出身不好的丫鬟，那个男人一时兴起要了她的身子，欲满情动之时又许诺自己会把他抬作小妾。
哪知他家夫人是个性情刚烈的，一知道了，就暗中毒瞎她的眼睛，自此被赶出府去到这乡里来了。
被人知道怀了孩子，那个夫人怕她又来找上门来，便让人传播她是个□□，不知从哪得来的种，因此又被乡里的人嫌弃。
她抓着孩子的手哭道，“你也别去报什么仇了，我只要你此后好好活着就好。我今天这么一死，你还不知道该怎么办，都怪我，都怪我……”
女人又絮絮叨叨地说了一会儿，脸色渐渐变得灰暗了，手也软下来，身体的温度慢慢散去。孩子先是握着她的手，然后是她的肩膀，最后到胸口，终于那余温散尽了。他把头放在女人胸前，静静地坐了一会儿。
他在床边，没有嚎啕大哭，只是默默地掉眼泪。之后费力地又把女人背出去，一路拿着铲子背到山上要埋了她。
只是他还是年纪小，即使女人已经很瘦了，也不完全背的动她。背了一会儿又用两只手抓着女人肩膀往上拉，之后实在没了力又用手拖着她走。
拖了一会儿，男孩像是反应过来什么似的，狠狠打了自己一个巴掌，把他母亲的尸体又背起来。
这么一路背到一个开阔一些的地方，把女人放下了，开始挖坑。他每挖一点就往后看躺在地上的女人，最后终于在太阳下山前把坑挖完，把女人放进去了。
孩子站在坑边，就这么直直地立了许久。把女人埋了。
四周又扭曲起来，孩子一点点开始长大，他去参加同光宗的招学，走出了镇子，一路风餐露宿，身量变高了，也变得沉默寡言。
然后余琬就知道为什么这个孩子眼熟了。
她看见莫琅收他为徒，教了他留云掩日剑法，他不愿意住在房间，而是要住在山洞里没日没夜地苦修。
在十三岁那年结了金丹，此后下山参加比赛从未有过败绩。之后曝光了柳州城那个富商，让他身败名裂，把他告上官府做了牢。
这个孩子……是成君岷。
啊我的大脑。
余琬又是震惊又是害怕，为什么要让她看这个梦境，如果她看得是成君岷的梦境，那成君岷看得是谁的？
不会，是我的吧？！
余琬一身鸡皮疙瘩，那幻境渐渐进行到他们初见的时候，然后停住了。
余琬四周的幻境又变换起来，化作一个金碧辉煌的宫殿，殿中椅子上坐着一个女人。
其实是一个半大的小女孩，粉雕玉琢的像个福娃娃，只是穿着过于成熟的桃红色衣服，显得有点怪异。她脸上还抹了脂粉，画了花钿，下了座椅向余琬走来。
“前辈，这是什么意思？”
余琬率先问道。
“你们闯进了我的洞府，本来我想设置一个噩梦吓你们的。”那个小女孩叉着腰，想了一会儿又回过神来嘟嘴回道，“你们闯进别人家里，怎么不道歉的！”
“额，晚辈不知道，这是您的洞府。擅闯此地，十分抱歉……”
余琬被这女孩子弄地有点懵，但还是老老实实道了歉。
“我师兄他……“
“你有同心符，噩梦变成记忆回溯了。好无聊啊，这个一点都不好玩。”女孩子又一把搂住余琬，道，“你留下来陪我玩吧。”
“我师兄他现在在哪里？”
“你要和他一起玩吗。他是男孩子，男孩子不能和女孩子一起，会生出宝宝的。”
“………这是……谁告诉你的……”
“敖殷哥哥告诉我的，他说要是跟男孩子亲了嘴会有宝宝的。要离男孩子们远一点。”
余琬满头黑线，“额………不会的，我是说，我不亲嘴，你先让我师兄出来………”
那个女孩鼓起脸，挥了一下手，殿中出现一道扭曲的光幕，然后成君岷就被扔出来了，人还是晕着的。
余琬看他脸朝地直接倒了个结实，心里念道好惨，上前扶起他，问道，“为什么晕过去了？”
“因为他做的是噩梦呀，嘿嘿～你的同心符力量不够，把他记忆抽给你了，他就做噩梦啦。”
woc幸好啊，余琬大舒一口气，然后又在心里念叨其实我对二师兄的际遇非常同情，下一次我一定弄个更高级的符咒。
同心符破灭的时候会把符里的灵力抽回给施术者，也算是歪打正着。
她又问道，“噩梦，内容是什么？”
“是我织的敖殷哥哥和敖箐哥哥的大战，可吓人啦。”
余琬心里放下一块石头，对小女孩笑道，“小朋友，你穿的好漂亮啊，叫什么名字啊？”
那女孩听见余琬夸她漂亮，整个人都要飞起来了，拍拍胸脯道：“我叫梦梦，你以后就留在我家吧，我叫我哥哥养你就好啦。”
敖，敖姓是蛟龙一族，墨斛山临海，看来这个女孩跟蛟龙一族有关系。能制造大规模的虚拟幻境，如果不是致幻就是造梦，看来她的真身是梦貂。梦貂数量很少，而且智力在幼年时就很高了，比得上人类小孩的智商。
还好还好，这只看起来还小，脑袋瓜也不太好使。
蛟龙一族好战脾气又爆，真见着面不知有什么鬼事等着她。余琬说道，“陪你玩也可以，你可以让我师兄醒过来吗？”
梦梦施了一个术法，成君岷悠悠转醒，想到梦里两只不明物体一会儿合起来又分开，还懵懵的。看见身前的女孩一身妖气抽剑就要砍，被余琬拦下了，跟他解释了一番，省略了自己看了他记忆的部分。
成君岷放下剑，道，“要出去。”
啊，是。余琬无奈，对梦梦笑道，“梦梦想不想出去玩？姐姐带你出去玩好不好？”
梦梦把手往后一背，低头委屈道，“我被罚啦，还有两百年才能出去呢……你留下来玩好不好啊。”
崇明说过墨斛山的都是当年的叛军，也就是百年前的妖蛟之乱的队伍了，看来都被罚在这座山里，下了禁咒。
“你的家人呢？敖殷哥哥在哪里？”
“家人……哥哥在海里，好久才来看我一次呢。”她把手放在嘴边，委屈巴巴地说，“都好久没人陪我玩啦。你就留下来吧。”
“姐姐有要紧的事啊，一定要出去，我们明天就来看你好不好？”
笑死，你的大哥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我师父杀了他族人，他看见我们两个还不得直接爆炸。
梦梦从袖子里掏东西，又是土灵芝又是木犀草，边掏边说，“梦梦有很多好东西，你们可以不用出去啊。”掏完药草又开始掏法器，在余琬身前堆成一座小山。
我也不想的，但她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余琬非常爽快，“你哥哥什么时候来看你？”
“唔……”梦梦咬着手指，“他上次来看我是三天前……啊，应该还有好久吧。”
这孩子不会连数都数不清吧。
成君岷在后面一脸不行，不可的样子拉着余琬的衣袖，余琬看着一小山的金光闪闪只好又收回话头，“我们有很重要的事，一定不能留在这里……”
余琬从手里拿出一个传音符给梦梦，说，“我们五天就来看你一次好吗。”
“两天！”
“四天。”
“三天……”
“三天半。”余琬把储物袋里之前买给林言章他不要的小玩意拿出一个来，“附赠。”
“成交！”
余琬又想起来一件事，对梦梦说，“你不能在你哥哥在的时候让我们过来，也不能跟你哥哥说你跟我们玩，知道吗？”
梦梦嘟嘴，“为什么啊，哥哥很好的。”
嘶，这应该找什么理由。
余琬歪头想了一会儿，凑在梦梦耳边道，“因为我们要准备一份很大的礼物给你哥哥，你要保密。要是被你哥哥提前知道了，就不好了。”
梦梦又问道，“那你们什么时候送礼呢？”
小姐你不要这个时候那么机灵，余琬继续编，“要筹备好多年呢，我们约定好了，等有一天我们准备好了，就和你一起去送礼物好不好？”
于是梦梦就在礼物这个词里沉沦，高高兴兴地送余琬他们出去了。
阿弥陀佛，事急从权，这是善意的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