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十章
于舒走后，春节很快就来了。
公司一共放了十天假，当然，多放的都是要补回来的。
所以田亦尔过了好几星期的单休，人都快麻了。
好像生活只剩下上班跟挤地铁。
腊月二十九中午，田亦尔到了青岛。
刚下飞机，就看到孙博在群里问过年要不要聚一聚。
于舒说她跟老公大年初二就要回婆家，可能没空。
易幻一直没说话。
自从毕业后，他们每年都会在春节聚一聚，这个传统看来要被打破了。
过了半个小时，易幻突然在群里冒了泡：
“那我们三个聚呗。”他说，“怎么，少一个人还不能吃饭了？”
于是约了大年初五聚，地点定在易幻家。
田亦尔有些紧张，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终于到了初五，她一大早就起床打扮，穿大衣好看，可是太冷。穿羽绒服暖和，可是太臃肿。
在镜子前换来换去，就是拿不定主意。
眼看着约定的时间就要到了，她一咬牙，穿上大衣出了门。
孙博前一天晚上就去易幻家找他了，还住了一夜。
易幻跟他说，自己向田亦尔表白被拒了。
“你怎么表的白？”孙博问他。
“我问她说，愿不愿意让我留在深圳陪她，她拒绝了。”
但这句话在田亦尔听来，只是他不负责任的口嗨，跟表白一点关系都没有。
“不应该呀。”孙博觉得不对，“田姐亲口跟我承认她喜欢你来着。”
“可能她说的是以前吧，现在已经不喜欢了。”易幻声音闷闷的。
是吗，田亦尔是这个意思吗？
孙博皱起了眉头。
楼下响起了敲门声，易幻示意孙博去开。
他俩自从那次以后就没见过面，也没说过话，需要先做一下心理准备。
“田姐，迟到了呀。”孙博下楼打开门，“这么冷的天，穿这么少。”
“冷吗？”她装着一点都感觉不到的样子，“可能在深圳锻炼出来了。”
“上楼吧。”孙博没有戳穿她。
房门被打开的时候，易幻“嗖”一下从地毯上蹦了起来。
“欢迎光临。”他对着田亦尔鞠了个躬。
“这么丑的迎宾，哪儿找来的。”田亦尔转头对孙博说，“赶紧开了吧，影响生意。”
“这是我家，有没有礼貌了还。”
易幻被她气得跳脚。
“行了，一见面就掐。”孙博无奈地看着他们，“你俩什么时候能成熟一点。”
吵吵闹闹的开场，让两个人之间的气氛不再尴尬。田亦尔脱了外套在地毯上坐下，看到地上摆着一本相册。
“这不是咱们的毕业照吗？”她拿起来，“你看，你俩那会儿跟俩愣头青一样。”
“主要是这校服衬的。”易幻甩锅给衣服。
“跟衣服没关系。”田亦尔白了他一眼，“你看于舒，一直都这么好看，360度无死角。”
不管是正面还是侧面，甚至是不经意的抓拍，她永远都很美。
在田亦尔之前的校园生涯里，从来没有跟大美女做过朋友。
她总觉得漂亮女生带着一股傲气，不好接触。
直到复读的时候，跟于舒分到了一个宿舍。
田亦尔之前就听说过于舒，因为班里的男生经常提起她的名字。也在楼道里见过害羞的男生鼓起勇气拦住她，跟她要联系方式。
但于舒只是微笑着摆摆手就走开了。
她以为这样的姑娘，不应该属于复读班这样的环境。
“我以前知道你哦。”宿舍里，还是于舒跟她先说的话，“听说过你的大名，数学考满分的奇女子。”
“没事，那次运气好而已。”田亦尔谦虚地笑了笑。
“可是你的名字平常也一直挂在年级榜前面，真的很厉害，我最佩服的就是成绩好的女孩子了。”
听她这么说，田亦尔在心里叹了口气。
有什么用，还不是要来复读。
“所以没关系。”像是察觉到了她的心情，于舒转而安慰她，“你这次只是失误了而已，等到明年，一定可以考得很好的。”
同样都是女生，于舒的床铺总是萦绕着淡淡的香味。可从来没见过她用香水。
田亦尔的就只有洗衣液的味道而已。
果然美女都是自带buff的。
她本来只是想跟于舒做普通的舍友，没想过要跟她同进同出，同吃同玩，但于舒很热心，干什么都要叫她一起。
现在想来，于舒那个时候可能是察觉到了自己高考失利后的低落，所以想拉她一把。
如果没有于舒，她没办法那么快就恢复过来。
可能会变成一个默默喜欢易幻，默默担心高考的人。
更阴郁了。
“好怀念啊。”田亦尔摸着照片，“十几岁可真好。”
“怀念吗？我觉得复读那一年可太苦了。”孙博递给她一瓶饮料，“每天都在做噩梦。”
“什么噩梦？”
“差不多都跟高考有关吧，比如到了考场发现自己没带2b铅笔，或是离结束只有五分钟了，但是作文还没写。最恐怖的一次，梦到自己把手机带进了考场，考着考着手机响了。”
他说着“呼”了一口气。
“那个感觉，太刺激了。”
“难怪你那个时候晚上天天说梦话。”易幻说。
“他梦话都说什么？”
“记不清了，不过有一次特别吓人。”易幻手舞足蹈地比划着，“那天我失眠，刚有了点睡意，孙博突然“蹭”一下坐起来，闭着眼睛唱了一首《我相信》。”
“你知道有多吓人吗？我当时都想逃到别的宿舍了。”
“哈哈哈哈哈~”田亦尔笑得饮料都拿不稳了，“以前怎么没听你说过。”
“他威胁我不让我说。”
“那你现在不也说了。”孙博踹了他一脚，“就知道揭我老底。”
“怕什么，于舒又不在。”
易幻说完这句话，三个人都沉默了。
今年是于舒缺席，那明年呢？后年呢？
会不会有一年，他们再也聚不起来了。
田亦尔突然想到一句特别非主流的话：
有些人，走着走着就散了。
“没事，以后找机会再跟于舒聚。”田亦尔举起饮料，“新年快乐，友谊长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