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常年的伤疤
林浅的婚礼是在十一月二十日,林炎轩的身体大概只能撑到过年,他想尽快看到女儿结婚。
他沉浸在喜悦中,女儿跟一个他认为不错的男人结婚。但他不知道,林浅并不快乐,她不爱蒋奕沅,甚至有一点恨他。只是现在集团内部很不团结,林深单枪匹马,斗不过那些老狐狸。
蒋奕沅可以给林氏更好的资源,有蒋家在,林深可以做的更好,她的幸福也就无所谓了。
林浅邀请常年参加婚礼,一是,怕现场林炎轩出现什么问题,二是,给自己弟弟制造点机会。
婚礼准备的很仓促,地点选的是室外,听说是蒋奕沅早早的就定下来的地方,婚纱是国内知名设计师设计的,场内用的东西都是他自己准备的,有多家品牌找他们赞助,全都被拒绝,记者更是把这场婚礼夸大其词的登上头条。
大家都觉得林浅嫁得好,不仅仅给自己找了一个金龟婿,还给林氏找到一个好帮手,林深听到这话更加的刺耳,他觉得自己没用,婚礼时一直眉头紧蹙。
常年跟他坐在同桌,他的酒杯一直没有停过酒,一杯一杯的喝,有别人敬过来的,也有自己灌自己的,文然边帮他挡酒,还要边拿开他手里的酒瓶。
他脸颊微红,怕是已经有了醉意。
已经到了宴会的尾声,林浅让文然先送他们回医院,常年扭头看了一圈,看不到林深。
“林深呢?”常年问他。
文然推着轮椅,环顾四周,他明明看到林深还在,这会又找不到了。酒店是林氏的产业,他想起来林深在酒店顶层有一间私人住处,他可能是酒喝的有点多,自己上去了。
“我先送林老回去,你去看看他吧,胃药什么的屋内都有,你去找一找。”
文然把房间密码交给常年,让她上去看一眼,他酒喝多了以后会胃疼,常年是医生,比他这个大老粗会照顾一些。
顶楼是一个套房,林深大学自己创业,做起来的就是这间酒店,刚开始设计的时候,他特意留的这层。
常年开门进去,在门口就看见了林深的鞋子,走几步又看见他的西装外套,再向前走,看见他躺在一套纯黑的真皮沙发上,衬衫被解开了几颗纽扣,能清晰的看到他精致的锁骨,还有勾勒出轮廓的胸膛。
常年以为他睡了,悄声找到被他丢在地上的白色毛毯,想盖在他身上,却被他抓住了手腕,他睁开黝黑而迷离的瞳孔,长长的睫毛在昏黄的灯光下更加的迷人。
看到是常年,他愣了一下,随即松开了她的手腕,揉着太阳穴坐了起来。
常年慌张的抱着毛毯,站在他面前,沉默着也不说话,
“你来这干什么?”他胃有些疼,用手死死地按住腹部,压低了声音来减轻疼痛。
“文然让我来看看你。”常年知道,那天的事,他并没有释怀。
“看好了吗?看好了就出去吧。”他好难受,原来,她都不会担心的吗?
常年没有说话,她看到了厨房就在沙发后面的台阶上,把毯子盖在他的身上,径直走了过去,打开冰箱开始忙活了起来。
“林深林深”
迷糊中他听到常年叫他,一杯热热的液体被灌了下去,胃舒服了许多,常年抱着他一直拍啊拍,他睡着了,他心里面委屈,但身体更加难受。
清晨,他醒来,看见常年趴在他身边,他抚摸他的头发,柔软的刺激着他每一个毛孔,她跟高中不一样了,高中她不喜欢留刘海,也不会皱着眉头睡觉。
常年被他吵醒,他躲避她的眼睛,起身去冰箱拿了一瓶冰水,准备喝下,常年跑了过去,夺下他手中的水瓶。
水瓶被打翻在地,流的到处都是。林深拽着她的手腕,将她按在冰箱上,盯着她的眼睛,林深不明白,她到底有什么不满,她可以爱上另一个人男人,自己喝一瓶水都会有问题,她到底想干什么。
“常年,如果你不爱我,最好现在就离开我,我们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林深在警告她,这是最后一次警告她。
“林深,不是的,他只是朋友。”常年因手腕的疼痛,还有心中的委屈,豆大的泪珠向下落。
“可是我看到的,并不是。”她还在骗自己,他明明看见,她对那个男人那么的担心。
“林深,你之前说过,不管我做什么,你都愿意相信我的。”
他盯着常年的眼睛看,没想到她还记得高中时的那些话,但是时间太长了,信任是需要时间的。他松开常年的手,可笑的是自己啊。
“常年,你离开太久了,你不知道,这些年在我身边的人是什么样子,他们势利、猜忌、唯利是从,我能做的就是不相信任何人,你说让我相信你,怎么信呢?”
常年愣住了,是啊怎么能相信她呢?
高三的时候,他们确认考一所学校,可是她自己却一声不响的去了国外,从此没有任何的联系,就连常年自己,应该也不会再相信这样的人了。
“要怎样,你才能相信,我跟他的关系。”常年憋回她的泪水,用手胡乱的在脸上擦了几下。
“我想知道所有,你为什么出国,有为什么回来,还有跟那个男人的关系。”他自是要把所有的事情都问清楚,不管是查到什么,只要常年都告诉他,一切他都会原谅。
她不想把那些事情告诉他,痛的时候自己去抚平,累的时候自己拍拍自己,何必让他也跟着自己一块,她说不出口。
她好怀念以前,如果她当年不做选择,她就不会出国,也就不会和林深分开,便不会遇到那件事,更不会遇到蒋奕沅,她的生活一定是美好的。
常年仰头看,他还在等待着,那个答案他一定要听吗?
她拨开额前的刘海,额角的淡粉色伤疤,一直延伸到发丝,很长很长,还有缝针的痕迹。那年,为了这块伤疤,她哭了很久很久,后来就剪了厚厚的刘海,遮挡住了这块伤疤。
“在国外的时候,我很累,每天都要忙很多事,还要小心地痞流氓。”她泪眼迷迷:“林深,那时候我真的很痛,我以为我要死了,是他救了我,如果不是他,我不可能活着回来。”
林深颤巍巍的伸手去抚摸她的伤疤,那道长长的伤疤,让他心里涌上来一阵酸楚,泪水也翻涌而出,她该有多痛。
常年伸手环住他的腰,深深地埋进他的怀里,手指紧紧地抓住他的衣衫。
“你为什么不联系我,常年,你知道吗,不管你在哪里,只要你肯告诉我,我一定会马上到你的身边。”
他轻轻地抚摸她的头,紧紧地抱着她,他责备自己,一直在逼着她,让她难受,他不想有人伤害她,但是又不能保护她。
妈妈跟常年说过,这一生不需要去依赖别人,只有自己才能做自己的主,那是因为她自己受过很大的伤害,所以才会教育常年。
小时候,她很羡慕别的小朋友,可以跟家人一起出去玩,可以跟朋友聊天南海北,常年只能在那个宽大的书桌上反复做题,不管是黑夜还是凌晨。
她好想告诉妈妈,她希望自己能有一个人依赖,并且不想重复她那样的生活,她很柔弱,根本做不了一个强者,更不会成为另一个她。
今天天很阴,没有一点点的阳光,就像常年的心一样,蒙上了一层一层的纱布,包上一层又一层的胶带。
时钟在房间里不断的敲打着秒针,常年一下一下的数着,想要它慢一些,这样就可以多一点时间在他身边。
林深的怀抱越来越温暖,温暖的常年想一直的沉沦下去,放下心中的芥蒂,放下那个脏兮兮的胡同。
常年啊,你看,这里是不是很美好,是不是很温暖,那就呆在这里,再也不要离开了好不好,你说好不好啊,常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