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柜子里的倾听者（四）
听到这话，余启明顿时心里一紧，果然，这个女孩不是人类，甚至连普通的鬼魂都不是。
只是，他太过低估女孩的感知了。
女孩才说完话，忽而目光中的疑惑更甚几分。
“可是，你真的是这里的人吗？”
余启明咽了咽口水，他倒是还算得上冷静，既然女孩会问他，那就证明其未必会直接对他发起袭击。
他假装着又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哦，我才想起来。”女孩这时才向后退去了几分。
余启明有些疑惑：“你为什么会认为我不是这里的人。”
“很简单啊，我看得到啊，你比那些其他的这里的活人对我害怕多了。”女孩奶声奶气地说道，她却殊不知自己这一句话瞬间让余启明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你能看到恐惧？”余启明脱口而出说道。
“是啊。”女孩点了点头，“哦，你们人是看不到的。”
说着，她忽而又站了起来，“烦死了，我最讨厌这种伪装了，算了算了，看你这么害怕，我还是再多变化一点好了。”她继续说道。
余启明哪知道女孩这是什么意思，他只见女孩这时莫名向后退去了几步，然后只是站在那不动了。
余启明有些发蒙，他下意识地凑上前查看，却发现冥冥之中他好像看到有什么类似能量一般的东西聚拢到了女孩的身体里。
时隐时现，当他又更加仔细地看去之时，那些东西又不见了。
余启明倍感疑惑，他总觉得这场景莫名的熟悉，就连脑海中都有一种奇怪的熟悉之感，就好像他的视角又重新回到了之前在会所的游泳池里一般。
他心中隐隐不安，这情况怎么和他能闻到灵魂的味道有些类似。
不过就在这时，女孩的声音忽然打断了他的思路：“你看，这样就好多了吧。”不过说着，她的又不经意间皱了皱眉。
余启明才回过神，他抬头看去，果然女孩并没有多少变化。
只是，有些变化未必是形体上的改变。
虽然疑惑，可此时的余启明明显感觉到之前自己心中那种本能的恐惧正如潮水般褪去，就算是女孩再接近也依旧再未有任何的感应。
他的脸色渐渐沉了下来，刚刚只是怀疑，如今他几乎已经能够肯定了。
他不由得多了几分防备，倒是女孩这时又要自顾自地重新回到柜子的门口，只是还来不及她蹲下，猛地她又重新站了起来。
“烦死了，有完没完啊。”她忽然低声骂道。
余启明一愣，他自然没察觉到发生了什么，但心中已隐隐有了些许不安。
他不敢打扰，只是抬头又看向了女孩的脸庞，但就是这一眼，陡然让他再次陷入恐惧之中。
只见女孩此时就站在柜子的前方，她的模样并未有什么变化，但是那眼神却让人压力倍增。
余启明曾经见过许多的眼睛，甚至包括鬼魂的眼睛，可只有这一双能够唤醒他内心最深处的恐惧。
这种眼神他不过见过三次，而每一次任务里所遇到的都不是寻常的厉鬼。
他更加确定了。
他不禁有些退缩，可女孩自然不会顾及余启明的心情，不知是被什么烦了太久，她那张本稚嫩的脸上如今赫然充满了厌烦与不屑。
她张口似乎说了什么，但声音余启明却听不见。
等过了几秒，女孩才恢复了原本的情绪。
“它们终于安静了。”女孩笑着说道，仿佛刚才的厌恶情绪已然烟消云散。
余启明尴尬地抽动着嘴角，又不禁咽了咽口水，虽然内心惧怕，但却还是试探着问道：“它们是谁啊。”
“邻居啊，哦，是住在这个房间的那个人的邻居。”
余启明心里一沉，果然。
他接着问道：“你很讨厌它们？”
女孩撇了撇嘴：“是啊，啊不对不对，不是，就是讨厌它们。
要不是它们，我也不用每一次来这里都变成这副样子，它们还叽叽喳喳的，吵个不停。”
说真的，要不是知晓这女孩的身份，余启明还真的可能认为这女孩很可爱。
而女孩的话还在继续：“不过，我以前也来这里找过它们玩，可是不知道怎么，它们总是很害怕我。
而且几乎所有的很讨厌。
不过，它们的确是挺好吃的，仇恨啊，绝望啊，味道真的很好呢。”
余启明一愣，他不禁有些紧张，甚至身体都向后退去了几分。
“那你这次来这里”
“听说有个活人还是个和我差不多年龄的男孩被关进这里了啊，要不是这样，我为什么要变成这副样子。
难受死了。
算了算了，不说了。
我还没问你呢，你愿意做我的朋友吗？”
余启明也不知道女孩的思路怎么就跳到了这方面了，不过因为这态度，他倒是稍稍平静了些许。
他的眼神变得深邃，心里想的自然是任务的内容。
不过片刻，尴尬的笑容便浮于脸上：“我现在这副样子，什么也做不了。”
“你是想要出来吗？”女孩问道。
可这时候，余启明却摇了摇头：“不，我是被人关在这的，有人想要杀了我。
我要是出去了，可能袭击我的那个人还会再找到我。
我害怕。
而且，我受伤了，就算是出去了也逃不掉的。”
女孩也沉思起来，片刻后才说道：“我也帮不了你，这里没有能够治疗活人的药物。
啊，我想起来了，这里是诡屋，有人的房间里是有的。
你要我帮你拿到那些药物吗？你要是做我的朋友的话，我就帮你。”
余启明心中暗喜，可就在这时候，女孩却忽然隔着缝隙用鼻子嗅了嗅：“你的味道好香啊。”
瞬间，余启明的心就沉了下去，他本来的确有让女孩帮他的打算，可听到这种话直接让他打消了这种念头。
而且，他的任务里本来也有找到打开柜子和房间的方式这两条支线任务。
他张口就想要拒绝，只是还没等话说出口，女孩突然脸色一变：“呀，有人回来了。”
余启明一愣，有人？他怎么
不对，这个女孩的感知能力绝对不是活人能够比得上的。
他侧耳仔细听去，果然不过片刻便听得远处传来隐晦的脚步声。
真的有人回来了，还是两个！
倒是女孩的反应比他想的还要激烈，顾不得刚才的话题，女孩起身就想要逃走。
不过，她到底是个年龄不大的孩子而已，不等出门，她又忽然向余启明问道：“那我们现在是朋友了吗？”
余启明沉思了片刻，想起任务的最终目标，于是便又说道：“既然作为朋友的话，你是不会把我存在这件事告诉给其他人的吧。”
女孩欣喜地点了点头：“拜拜，我明白再来找你哦。”
随着大门关闭的声音传来，走廊里再次响起的自然是女孩远离的脚步，只是没过多久，脚步声又停下了。
熟悉的成熟男性声线传到了余启明的耳朵里，却是谄媚的语气：“诶呦，您怎么又跑到这来了，主人知道了又会惩罚我们了。
您忘了上次您跑到这主人生气的样子了么。”
听着声音，余启明都几乎能够想象到男人的表情，正如他所想，女孩对男人的话不以为意，紧接着他就听到了女孩欢快的声音：“你就是阿霖吗，你长得好漂亮啊。”
“我的小祖宗啊，您可别继续呆在这了，要么我送您回去吧。
要是让芳姐知道了，我们的日子都不好过。
这没过几天就又是放生节了，您要是吃坏了肚子该怎么办啊。”
“喂，你怎么不回答我的问题啊，真讨厌。
算了算了，我走了，真个地方还是这么无聊。”
“诶诶，我送您。
阿霖，你自己回去吧，别乱跑，在房间里等我。
晚点我再过去找你。”
听到这里，余启明赶忙将自己缩在了柜子的角落，没过两分钟，大门被打开的声音就传了出来。
应该是叫做阿霖的小男孩回到了房间。
只是诡异的是，脚步声这时却消失了。
时间不断流逝，余启明心中自然是害怕，可就算是过了很久，男孩的脚步声都没有再响起过。
终于，余启明忍不下去了。
小心翼翼地凑上前，扒着缝隙他便向房间内看去，然而才只是一眼，他就愣住了。
如果说昨天发生的场景还只是让余启明怀疑男孩知晓他的存在的话，那如今，余启明可以说是完全确认了这一点。
只见男孩此时就站在门口，他没有动，唯独将冰冷的目光投向了柜子的方向。
他在等，等余启明看他的时候，然后，将自己的目光与余启明对视。
余启明瞬间汗毛战栗，他惊恐着想要后退，可就在这时，男孩却又回过了头。
他自顾自地关上了房门，重新点燃房间里的蜡烛，仿佛什么都没看见一般地重新回到了床上。
昏黄的光线映照着他的眼神，只是从他的眼中，余启明再没看到丝毫悲伤的神情。
其中或许有那么一丝莫名的情绪，然而，却也隐晦地让人分不清那到底是什么。
恐惧无法避免，担忧之下，余启明几乎等待了近十分钟才确定男孩不会对他做出其他的事情。
他确认了一点，恐怕这个男孩真的是那个袭击了他的人。
他急忙掏出信笺，接着光线查看，可疑惑又重新涌上脑海。
信笺上的支线任务并没有显示已完成的字眼。
“难道男孩不是袭击我的人？又或者，任务要我做的其实并不仅仅是找到袭击者而已。”余启明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