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五章 白鹿书院
在驻地云昊还没等来上官洛伊的消息,却先等来了乔空谷与殷战,这两人本就是来监督撤军的,但一路上看到尽是士兵挨家挨户找人的纷乱场面。
“云爵爷,你这又闹的是哪一出啊?”乔空谷没好气道。
云昊眼都没抬,回道:“找人。”
乔空谷更气了,晃着手里的绢帕道:“要找人,你去九城兵马司调人呀,这事归他们管,你让中卫军去找弄得城里鸡飞狗跳的,就不怕惊了圣驾。”
云昊一拍大腿道:“你说得对,现在立即去让九城兵马司的人也去找,老乔你随便也将禁军调出来找。”说罢指着殷战说道:“你们雕鸮卫不是擅长此道吗,全给本君派出去找人。”
乔空谷气得一哆嗦,好么,真不把自个当外人,那御林军是保护皇上的,你说调就调啊!
而殷战也不想得罪这个新贵,因为之前已经得罪过云昊,此时正好借此缓和关系,便说道:“云爵爷这事你放心,我这就让人去找你要找的人。”
乔空谷管不着他殷战,更管不了云昊,但也不能任由他这么闹下去,于是便许诺去九城兵马司抽调人手,但明日之前中卫军必须撤出京城。
······
京城各处都是乱哄哄的,却有一处地方十分祥和安宁,那便是京都国子监所在的‘白鹿书院’,各州成绩优异的童生会被选送来此深造,再择优者提名为贡生,开科取士便可步入朝堂为官,这里也是平民跻身上层名流的唯一途径。
书院因前几日的事已经停课,往日里热闹的如今学府变得十分冷清,唯有空气中飘散的书香气在昭示出云最高学府的庄严。
书院各处的院墙上密密麻麻留有许多墨宝,有金榜题名后春风得意的学子挥毫写下的豪言壮语,也有落榜者意志消沉留下的落寞感伤,更有名人游历来此所留的绝妙诗文,这里每一面墙都写满了故事。
若是静下心来慢慢品读,便能足不出院感受到人间百态世事无常。
上官洛伊走在书院的长廊上,看着墙上的句子心有所感,取下发簪信手在空白处刻下一阕小词。
“暖雨晴风初破冻,柳眼梅腮,已觉春心动、诗酒与谁共。”
此时竟有画外之音将词给念了出来,上官洛伊心里一惊手中的发簪也随之掉落。
来人将发簪捡起递给上官洛伊,说道:“这句子可不太符合当下的时令,但诗词本就是用以抒发内心情感,看来小姐姐心里有些悲伤哦。”
上官洛伊接过发簪,见对方竟是小天师王玄策,有些意外道:“我还以为你早就离开京都,没曾想竟能在此处遇上,真是好巧。”
王玄策笑呵呵道:“的确巧得很,我曾为自己卜了一挂,说是今日今时本天师红鸾星动,算算方位正应在此处,我便来看看能否平安渡过这情劫。”
看王玄策平日里嬉皮笑脸的,上官洛伊也不知他所说是真是假,但有人陪着说会话也是好的,于是问道:“情也能算是劫吗?”
王玄策正经道:“万事都为劫难,渡过了便是缘,渡不过便是劫。”
“何为渡过,何为渡不过?”上官洛伊来了兴致。
王玄策却不作答,而是问道:“看样子小姐姐对这白鹿书院很熟吧,此处可有好的景致?”
上官洛伊指向书院后方道:“这后边有个湖,幽静平和算是一景。”
“小姐姐可否陪我走走。”王玄策发出邀请。
深冬将至偌大的湖面上已结了一层薄冰,远远看去像一面梳妆的圆镜静置在大地上,映照着夕阳西下但却别有一番意境。
王玄策与上官洛伊并肩绕行湖岸,感受着冬意带来的萧瑟,就这么走了好远,最后王玄策捡起一枚石子丢到结冰的湖面上,石子轻盈并未能击穿冰面,而是弹了几便停住了。
“刚才说怎样才算是渡过,就拿这湖来说吧,冰面好比是劫,你击穿它便是渡过,若没击穿被弹回来便是渡劫失败,轻则伤身自苦、重则身死道消。”王玄策比喻道。
上官洛伊同样也学着王玄策的样子,将一枚石子掉到冰面上,苦笑道:“哎,我也没能击破坚冰。”
王玄策立即捡起一块大石,砸向刚才落石的位置,只听“噗通”一声,薄冰裂开连带两枚石子都落入湖中。
“只要决心更大,没有劫是渡不过的。”王玄策拍着手里的尘土说道。
上官洛伊终于开心的笑道:“你这不是算赖吗。”
王玄策不以为然道:“能让小姐姐一笑,赖便赖了又能怎的?”
“阿嚏~”因吹了湖边凉风,上官洛伊觉得不雅尽管用手捂住但还是发出了轻微的声音。
王玄策见状赶忙脱下外袍想为她披上,可上官洛伊却抬手阻止道:“谢谢你的好意,我自己带着衣服呢。”
说罢上官洛伊打开出门时带出的行李,可打开一看却傻了眼,因为来时太过生气竟拿错了包袱。
王玄策看着包裹里的衣服,不解道:“这里风大,怎么不赶快穿上?”
上官伊洛蹲下身子,揉捏着包裹里的衣服久久没有作答。
王玄策靠近一看便已明白大半,随即轻轻叹了口气。
包袱内是件男装,上面还有缝补过的痕迹,王玄策认得这件衣服,正是在归一宗门外云昊身上穿的那件满是口子的外袍。
“是他惹你伤心了吧。”王玄策看向冰面上的破洞缓缓道。
“啪嗒”一颗泪珠落在了那件衣袍上,“从前我只爱读书,却从来看不上女红,现在看来这针脚还真是很差呢。”
王玄策默默将褪下的外袍披在上官洛伊肩上,说道:“有些东西不看好坏,心意比任何事都要来得珍贵。”
上官洛伊抽了抽鼻子,展露出笑脸说道:“谢谢你,我也该回去了,免得让他担心。”
看着上官洛伊强撑出来的笑脸,王玄策却感到了苦涩,不由道:“他、、、就这么好吗?”
“他不好,还很坏,坏得让人恨不能从他身上撕下块肉来。”上官洛伊依旧在笑,但这回却没了勉强。
“可怎么办呢,看来这个劫我是渡不过了。”
总会有这么一个人,一旦提及便总能触及到内心最柔软之处,虽然苦涩但却总是能寻找到一丝甜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