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0章 第 350 章
忠顺王这边回府, 得意非凡,王妃也是冷笑声声:“宠臣又怎样,太子太保又如何, 能比得我忠顺王府骨肉血脉么?”
这两口子再没想到,嘉和帝的雷声大, 十三这边却是雨点如重锤,明面上没动忠顺王, 却是暗地里派遣贾瑚领精兵出关, 明察暗访忠顺王的罪证。
贾瑚因为没有肚子去过大漠, 贾代善建议带上冯紫英, 他父亲在大漠戍边多年, 有好些人至今留守边关, 还有冯家的老亲卫家唯卫琨如今驻守在古北口。
荣府其实在边境也有暗中势力,贾代善如此, 不过是为了遮掩自家的暗中力量, 免得嘉和帝忌惮。
若非贾珍这个玩意儿吃不得苦,贾府的边关势力就归他继承了。
贾瑚暗中离家,贾代善却正大光明的被要求进驻皇宫, 嘉和帝与十三都担心有人作乱,这个非常时刻, 别人他们可是不敢相信。
转眼就是八月中秋,贾瑚出京三个月了, 忠顺王的最真差不多都弄弄清楚了,他跟西海的土著,草原鞑靼贩卖盐铁的证据确凿。
贾瑚捕获了鞑靼部落败落发配的小王子,在他的帮助下,亲手捉拿了忠顺王勾结番邦的证据。
贾代善这边把林青玉与黛玉带进了皇宫, 进驻福海的避暑山庄,这个时候不避暑,可以避祸。
这却是因为林如海与贾敏参加了皇宫保卫战,嘉和帝与十三要在八月十五逮捕忠顺王,一举剿灭他的同党,这其中包括石家,包括忠顺王的儿女亲家,云贵总督,直隶总督。
诱捕一旦不成功,被忠顺王反戈一击,又是异常祸患。
当然,这个事情有小花精在,自然不会出差错,但是,十三贾敏这些人不知道,个个严阵以待,贾敏更是托付了黛玉兄妹给十三,贾敏言称,必要时刻,她将于忠顺王同归于尽。
那说话的神态,叫一个视死如归。
什么事必要时刻,肯定是十三一方败落不敌之时。
十三都感动了,心中暗自决定,无论结局如何,只要有他在,林家必定盛世荣宠。
贾代善没有阻止贾敏,却是心中赞叹,可惜贾敏生而为女,不能出仕,不然,必定可以中兴贾府,这一份敏锐的洞察力与决断,贾赦贾政望尘莫及。
三日过后,便是中秋。
事情十分顺利,忠顺王结盟的三员大将全部到场,当然,与之勾结的白莲教与大乘教余孽,暂时无法追捕,也只有徐徐图之。
酒宴之上,嘉和帝摔杯为号,忠顺王复起以及他的三个儿子,全部被捉拿捆绑。
他的亲家还有盟友想要动手,也被贾瑚的手下团团围住。
然而,就在嘉和帝安心下来放松的一刻,他面前的小宫女忽然拔出了头上金钗,疯了一般刺向嘉和帝的脖子。
众人都惊呆了,十三凌空翻飞,也救治不及,金钗狠狠的插进了嘉和帝的脖子。
小花精可以援手,他可以隔空打物,但是,她认出了这个女子不是别人,正是被罚入教坊司,进宫跳舞的一个落难千金。
这个不是旁人,正是前任宗灵豫亲王的内侄孙女,她的父亲在宗人府任职,只是个做记在的书吏,或者说是师爷。
废太子脱逃谋反,嘉和帝抓不住贼首,却把这些鱼虾全部下了大牢,杀的杀,发配的发配。
这个姑娘的父亲死在发配的路上,她与母亲因为不是宗亲,被官卖,母亲碰死了,她的罪过又多了一条,因为他母亲抗旨不尊,她被没入贱籍。
从一个媒人踏破门槛的千金女,展演跌落尘埃,任人羞辱戏耍,她忍辱含垢,出卖自己讨好教坊司的太监,就是为了今日。
贾代善没有救助嘉和帝,也没有伤害这个姑娘,只是把她的金簪稍稍偏离了些许。
嘉和帝即刻就死了,这丫头免不得要被千刀万剐。
嘉和帝还有一口气,这丫头能够从容赴死。
果然,这个丫头是个烈性子,眼见嘉和帝脖子里血流入注,她反手就把金簪插进了自己的太阳穴。
这个部位可以让她死得更快,她怕摸喉不死活受罪。
整个宴会上皇子王公与嫔妃都吓傻了,再想不到,不可一世,张嘴断人生死的嘉和帝竟然被一个小姑娘杀了。
暂时没死,但是,奄奄待毙。
太医忙成一团,嫔妃尖叫哭喊,整个乱成一锅粥。
豫亲王吓傻了,甄妃也傻了,她怎么能够想到,她不过是看着那丫头面善,招了她给些奖赏,恰好就迸碰见贾瑚发难捉拿忠顺王,而这个丫头却乘着机会刺杀太上皇?
豫亲王当然不能让人反应咬他,他先发制人,指着甄妃怒吼:“贵妃娘娘,您为何与这个贼女勾结?陛下哪里亏待你?你甄家大不敬,陛下不计前嫌宠爱娘娘,娘娘怎么敢这样恩将仇报?”
嘉和帝还有一口气,怎么也想不到,他不过时把甄妃拉出来遛遛,彰显他的心胸宽广,却因此葬送自己的性命。
他自己奄奄一息,还抬手指了指甄妃,然后就没有然后来,嘉和帝胳膊垂下,喉咙呼噜呼噜几声,驾崩了。
十三贾瑚都傻眼了,贾瑚再想不到,他不值得铜墙铁壁,竟然被一个丫头攻破了壁垒。
当然,没有甄妃助攻成不了,甄妃却是嘉和帝青睐之人,这事情怪谁来?
贾瑚满上跪地请罪:“微臣死罪。”
当着满朝文武之面,嘉和帝被谋杀,满朝群臣都有罪,大家一起跪地请罪:“微臣等护驾不力,罪该万死。”
十三也是跪在嘉和帝面前痛哭,儿臣万死难辞其咎。
群臣这个时候自然不能让十三去死,他们的救十三,只有十三不死,他们才能跟着苟活。
十三若是有罪,他们还能活吗?
谁手罪魁祸首,自然是甄妃与甄家。
群臣口诛笔伐,甄妃被刨了祖坟,闺阁中的私情都被挖出来了,甄妃做姑娘的时候竟然思嫁忠顺王。
这就是她谋害嘉和帝的干证:嘉和帝要捉拿忠顺王一族,甄妃可不得替忠顺王报仇。
嘉和帝死了死了,戴了一顶绿帽子。
这一顶绿帽子,还是他儿子与叔伯兄弟还有亲生儿子一起替他戴上。
贾代善也是目瞪口呆,她只是猜到甄家完蛋了,再没想到,嘉和帝死了还这么不体面。
当然,这只是群臣的公议,甄家的罪行不能提这一笔。
甄妃的罪行就成了他想让废太子与甄家的血脉继承大统,与忠顺王内外勾结谋逆。
甄妃私通忠顺王,贾母压根不信,回府之后惊魂不定,与小花精嘀咕:“公爷,贵妃怎么能,老身死了也不信……”
小花精道:“不信怎么样,去替她敲击鸣冤鼓?”
贾母忙摆手:“公爷明知我并非此意,只是,她到底是老姑奶奶所出……,那些有心之人会不会牵扯咱们荣府?”
小花精摆手:“三丫头死了的时候,我荣府就与甄家势不两立,只是上皇斡旋这才罢了,此事满朝皆知,夫人不必忧心。”
贾母心里感叹一番:三丫头终究为府里出了一份力,这才真心的为她着想一回,招了张氏商议,让她张罗一下,给三丫头贾毓秀点上一盏长明灯,出钱请道士替她做个到场。
这事儿提醒了贾代善,借口自己马上七十岁了,耄耋之年,让大姑奶奶二姑奶奶乘着给上皇奔丧的机会,携带家眷返京聚一聚。
小花精想看看,这两个姑奶奶有没有不妥之处,一旦有就该处理妥帖。
这一辈子,小花精吸取上一辈子的教训,只是让人送礼物,一直没让两个姑奶奶进京,当初那些人进府,犹如蝗虫一般,实在让人后怕。
而今不同,小花精给荣府的外孙女都请了教养嬷嬷,外孙请了文武师傅,十年的教导,应该再不是当初的野孩子了。
再者,贾代善这一辈子没有被冷落多久,这些姑奶奶在府里没有落魄被磋磨,性子中应该还保留几分矜贵。
这边嘉和帝成了先帝,得等着内阁给他定下庙号才能正是发丧开吊。
不过吗,嘉和帝驾崩的消息已经八百里加急传遍这个王朝,地方上四品以上的官员都要分头进京吊丧哭灵。
一二品的大员需要全程参与,一直到棺椁进入地宫方才结束,除非是地方有大事发生,奉命出京,不然不得私自离开京都。
嘉和帝驾崩,十三完全掌管了朝廷,他乾纲独断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罢朝七日哭灵。
满朝文武人人称赞,都道十三是有道明君。
十三的年号是内阁拟定,依然是乾元帝,折让小花精多少有些违和感。
不说十三这里是真高兴还是假悲痛,但是,贾代善肯定一点,忠顺王这个荣府的仇寇完蛋了,上一辈子跟荣府作对的义忠郡王也被贾代善感化了,荣府子孙今后只要不谋反,当可再传五世。
十三在继位之后,贾赦就以自己身体欠佳,自请废除世子位。
这自然是贾代善的手笔,如此,荣府就可以多传一代。
嘉和帝一眼看穿了,并未答应。
如今,十三已经答应,等嘉和帝百日下葬,即刻准奏,另外册封贾瑚为荣府世子。
再有一件事与荣府息息相关,嘉和帝驾崩,荣府原本就该一年不动丝竹,在水灵却是嫡亲爷爷,这也是一年的孝期。
这两人的婚事推迟一年,日子照旧,还是来年十月初十完婚。
贾琏这回却升官了,顺利的升任校尉。
倒不是他立功了,若是西山都尉是忠顺王一脉,虽然没有谋反,却是做不得这个奉圣军都尉了,他倒台了,杜英顺利升迁,他是安王的内侄子,跟皇家沾亲带故,升迁理所当然。
贾琏也是皇室的裙带子亲,这个时候真是要任人唯亲了,外人不敢轻易相信。
贾琏走了狗屎运,白捡一个校尉,正五品。
正五品可是不小,可以参加陛下的扩大早超了。
亦即,皇帝叫大起,五品官儿也可以参加朝会,只是这位置吧,就摆在末尾,估计听不到皇帝老子讲些什么了。
这是个荣誉问题,朝政有贾瑚把着,不需要贾琏参合。
然后,贾琏就开了挂,贾瑚如今兼任兵部左侍郎,无瑕贴身护卫十三。
贾琏的轻功出类拔萃,在西山的表现十三也知道,虽然干不过杜英,却是杜英的临场经验丰富,打败贾琏属于乱拳打死老师傅。
若是贾琏也来个黑吃黑,杜英未必是对手。
再者,皇帝身边的侍卫,自然要玉树临风,姿态飘逸,好看好用又忠心。
贾琏完美契合。
贾琏顺利进宫成了乾清宫侍卫统领,兼任十三的贴身侍卫。
外人眼里,十三的这种安排不可取。
皇城归燕侯掌管,皇宫归贾琏掌管,十三的安全尽在贾琏翁婿之手。
这翁婿若是生了外心,十三估计很难逃脱。
好在燕侯与十三脑后都没长反骨。
三日后,京都来了一群风尘仆仆乞丐一样的官员,这些人三天三夜不曾合眼,一路上换马不换人,终于赶上了太上皇大丧。
贾代善是太子太保,嘉和帝没准他请辞,依然挂着朝廷侍卫大臣的虚衔。
如此,贾代善也要跟着朝臣每年一起轮班哭灵。
小花精倒是不觉得累,头七之前根本就不能出宫,要在偏殿等候,十三每隔一个时辰就要哭灵,二品以上的大员得陪哭。
这个时候没有什么价钱可讲,你拿着朝廷的俸禄,就该替皇帝分忧。
不想一些诰命,太后能够做主,让六十岁以上的诰命无需三班哭灵。
小花精虽然身体好,但是,七日不换衣服,鞋袜不准脱下,也十分烦闷。
小花精可以封闭六识睡觉,但是,到处哭声震天,你竟酣然入睡,这可是大不敬。
小花精也只有熬着,熬着熬着竟迷糊了。
有人在灌他汤药。
她一个激灵清醒过来,手比脑子快,抬手就打掉了嘴边的白瓷碗。
她六识敏锐,喂药的人满身恶意,汤药透着浓烈的腥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