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提名
杜若这几天最头痛的是见不到高慕尚本尊。他们大部分的工作几乎都靠手机联系完成。而实际的情况是，她没有时间和精力来管理制片方面的工作。
好在龙旭就在身边，剧组车辆，食宿安排，人员接送都被他安排的妥妥当当。只是基于一个流程必须汇报给高慕尚，由他来定夺与之相关的费用发生。
其实，正式基于费用的考虑，在不影响到电视剧本身的创作质量前提下，杜若聘请的演职员几乎都是清一色的新人。
这样的特殊剧组如果没有一个强有力的制片坐镇现场，要想正常的完成拍摄都难。
说心里话，高慕尚现在已经没有心思去剧组了。
一来他确实不懂制片，甚至连要怎么安排工作都不知道；另外一个方面，儿子在剧组，整天和杜若走得很近，他看着就烦。当初第一次见到杜若的时候，他对杜若情有独钟，偏偏这个没有出息的儿子虎口夺食。
这哪里是人干的事啊？所以，就冲儿子在剧组，他看着就碍眼，哪里还有好心情在剧组？
外联的工作已经告一段落，龙旭这天几乎无所事事。
现在就等着杜若带美工、摄影和相关人员复景。
尽管剧组人员不少，但是，真正在做事的人没几个。尤其是高慕尚找来的几个助理，每天大爷似的叫一下动一下。龙旭看着都着急。以现在大家的状态，要想顺利拿下这部剧对杜若来说是极大的考验。
杜若给高慕尚打电话，高慕尚竟然发了脾气：“老子是制片人，你的那些小事、破事难道也需要我亲自到场处理吗？”
杜若懵了。
一向温文尔雅的高慕尚怎么就突然变了一个人？
她的脾气也上来了：“如果你不能到场安排，我给你找一个人来做这件事。”
杜若说完挂断电话。她从来受不得别人的威胁，既然她要对这部剧负责，安排什么样的人在身边做配合她必须说了算。
一个小时不到的时间，高慕尚赶到了剧组。
杜若没有立刻和他说话，她正和副导演在沟通演员的事。
高慕尚在杜若的房间外走了十几个来回，被人晾在一边的感受很不好。
杜若和副导演似乎总有谈不完的工作。
高慕尚气冲冲地进到房间，对副导演说：“出去。”
“我们在谈工作。”杜若拉住副导演的手，怒目看着高慕尚。高慕尚的状态她早就在她的意料之中。
“杜导，我也要和你谈工作。”高慕尚一脸阴沉。这是他第一次和一个女人摆脸色，虽然对方还是一个大美女，他觉得自己必须这么做。
“如果你一定要无理取闹，我会提议请你离开剧组。”杜若的脸气得通红。从高慕尚真正的身份来说，他就是制片主任。开拍在即，管事的人不在剧组，每天见不到人，这戏还怎么拍下去？
“你威胁我？”高慕尚的脾气也上来了，他当老总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人敢挑战他的底线。
“我需要一个能够正常安排工作的人在身边。”杜若抗辩道。
剧组和别的传统行业不同，制片部门和导演部门分属的工作性质不同，说到底制片部门就是为导演和其他部门服务的。否则导演怎么安心拍摄？
“我已经给了你这么多人，钱也给你准备齐了，你别得寸进尺。”高慕尚心里不爽，他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完全不顾及自己是在和谁说话。
“我懒得理你。”杜若觉得自己无法和高慕尚谈话，快速地走出房间。高慕尚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剧组的角色。“他不会什么都不懂吧？”这个念头进到脑海把杜若吓了一跳。如果真要是这样，这戏真的是没办法拍了。
“你给我站在！”高慕尚歇斯底里地喊道。他这次过来是要在气势上压倒杜若，告诉她谁才是剧组的老大。现在杜若竟然转身离开，他根本就容忍不了。
“你可以不要这么大声吗？”周永忠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门口，“如果你不嫌丢人，我还要在剧组待下去。”
高慕尚愣住了，他非常怀疑这些话是不是他的儿子说出来的。
“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我？”高慕尚一时间还没有转过弯来。别人都是枪口一直对外，可是，自己的亲儿子却给他来了个大义灭亲。
“你怎么可以那样说她？”周永忠一点都不给高慕尚好脸色，他在对自己的父亲兴师问罪，还阴沉着一张脸。
“我，你？”
高慕尚被儿子说得语塞。他瞪大眼睛看着周永忠，确认这真是他的儿子后依然不相信地说，“我是你父亲哎！”
“是你错了！”周永忠并没有因为父亲的强调而退缩。
高慕尚再一次愣住了。他被儿子说得哑口无言。
“你给我走开！”高慕尚气急，呵斥道，他一向不喜欢儿子对他的态度，尤其现在当做外人的面，他即便是以往不愿意招惹儿子，今天也要把一个当父亲的威严展现给杜若看。
“走开也是你的错！”
周永忠说完转身离去。父亲让杜若难堪，在某种意义上就是在让他难堪。如果父亲坚持认为自己没错，他可不会给父亲好脸色。
高慕尚气得在房间里团团转。此刻，幸好房间里面没有其他人，否则，他哪里还能在剧组待下去啊？周永忠可是他的亲儿子啊，哪里有家人帮外人的道理。
口袋里传来手机的振铃声。高慕尚掏出手机，见是周邵武的电话，也不敢怠慢，急忙摁下了接听键。
“你犯什么冲？即便你是我的小舅子，你也要把态度给我端正了。在剧组你必须服从杜导的安排。我们是剧组，不是公司！现在是导演说了算。如果让我再听到你不作为，你就不要在剧组呆了。”
“可是，我……”高慕尚试图解释。他没想到有人把这事捅到周邵武那里去了，而偏偏周邵武还帮着杜若说话。简直岂有此理。
“没有可是！我们都是为导演服务的。我不想为难你，实在不行，你给自己找个助手，记住，这个人一定要可以帮你的。”
周邵武不想和高慕尚啰嗦，说完也不等高慕尚回应就把电话给挂了。他不愿和高慕尚说太多，自有他的考量，高慕尚连杜若是个什么角色，为什么突然来剧组当导演都没搞清楚，简直就是个二百五。藲夿尛裞網
高慕尚气得差点把手机给摔了。一个杜若已经够他受的，竟然他的儿子也加入了反对他的阵营。而周邵武作为一个堂堂的宣传部长，他的大舅子竟然也帮着外人说话。
高慕尚很想发飙，骂娘。可是，就在他的国骂正要脱口而出的时候，他忽然想到了两个问题：周邵武怎么这么快就知道了他和杜若吵架的事？而且，以周邵武刚才的不问青红皂白的态度，这个打电话告状的人一定和周邵武关系亲近。
高慕尚思来想去觉得电话就是杜若打给周邵武的。现在周邵武的态度就足够说明一切：他是支持杜若的。想到这里，高慕尚吓出了一身冷汗。
周邵武是官场里的人，如此呵护杜若只能说明一个问题，杜若的来头不小。他真是看走眼了，还他妈的傻里吧唧地和人家作对。
疯了，疯了！高慕尚恨不能打自己一个耳光。
事实上杜若离开房间就给周邵武打了电话。
虽然她不知道高慕尚和周邵武的关系，她还是告诉周邵武希望能够给她安排一个懂制片的人来帮她。显然，她希望周邵武辞掉高慕尚。
“好的，我来处理。”周邵武忙不迭地说。以他浸淫官场这么多年的敏锐嗅觉，他知道杜若对周邵武不爽。
这也确实怪不得杜若打小报告，谁都希望自己有个好搭档，高慕尚是个什么玩意他太了解了。如果不是希望后期通过“新锐传媒”把剧组的钱洗出来，他根本就不会用高慕尚来当制片主任。
挂断杜若的电话，周邵武心中气不打一处来，他不能直白地告诉杜若的背景，但是，把高慕尚骂一通还是没有一点问题的。高慕尚愚蠢到和导演过意不去，这不是自找没趣吗？
周邵武相信高慕尚听懂了他的话，他们是一家人，即使遇到杜若这样有背景的人，他照样会帮助家人。当然，这都是看着自己妹妹周雅雯的份上，否则，以高慕尚的资质有多远滚多远。
周邵武的电话让高慕尚渐渐从混乱的情绪中清醒过来。
他要立刻向杜若为自己的冲动和无礼道歉；另外为了确保工作的正常进行，他有一个人选的提议需要杜若来定夺。这是他给杜若和自己的台阶，同时也在向杜若传递一个积极的信息：
他服从她的领导和安排！
高慕尚在小会议室找到了杜若。
看到他出现，儿子周永忠愤愤地瞪了他一眼，转身离去。他已经完成了对杜若的安抚。
此时的高慕尚心思根本就不在儿子身上，他紧走几步来到杜若的面前，诚惶诚恐地说：“杜导，我为刚才的失礼向您道歉。您知道我那是口不择言。”
杜若的脸上出奇地平静。她在给周邵武打电话之后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而且，刚才周永忠一直在为他父亲说好话。她可不是为了让高慕尚难堪才说那些话的，如果剧组的工作不能正常开展，生气也是枉然。
“实话跟您说，对于制片主任要做什么我一点都不清楚，我的骨子里一直认为就是签签字，应酬应酬。所以，我想为了工作的顺利进行，有一个提议希望得到您的同意。”高慕尚态度极其诚恳，谦卑到恨不能俯身在地上。
杜若奇怪地看着高慕尚。
她已经接受了他的道歉，她不是为了夺权才和他大声说话的。影视创作过程和一般的公司管理不同，如果高慕尚能够很好地安排工作，给导演这边提供足够的配合，她依然愿意和他商量着来做事。
见杜若不解地看着自己，高慕尚笑了，忙不迭地说：
“我做挂名的制片主任，真正在一线和您配合的是执行制片主任。”
“这？”
杜若被高慕尚整懵了。她没想到高慕尚还有这么一出。提名设立执行制片主任，既可以保持住他的位置和权利，又找了人来替他工作背锅，高慕尚真是老奸巨猾啊！“你来找我谈想必已经有了人选吧？”
“是的，人选倒是有一个，只是不知道杜导有没有更合适的。”高慕尚并不直接说出自己的提名。他把主动权交给了杜若，如果她有人安排，他的提名就不会说出口。
“你这么说我倒是真有一个人觉得比较合适。”
“谁？”
“周永忠。”
“周永忠？”
高慕尚有点转不过弯来，他还以为杜若会提出一个让他震惊的人选，没想到提名自己的儿子，这怎么可以？儿子的情况他太了解了，不学无术，泡妞第一。
他立刻反对道：“不行！他做不了！”
“为什么？”
杜若觉得自己这样的提议很好。这段时间和周永忠接触，她可以感觉到他在认真做好每一件事。而且，周永忠有野心，这样的人不用担心他不够努力。
如果要说出儿子不行的理由，高慕尚觉得自己可以说出一千条。但是，他不能那么说，他可不会揭开自己的短让外人看。于是，他想了想，解释道：“他才来剧组，很多事情都在熟悉和学习中。”
“这可不是拒绝一个人的理由！”杜若眉头紧蹙，以她这段时间和周永忠的接触来看，她相信他可以胜任。
“其实还有另外一个人比他更合适。”高慕尚不想和杜若继续纠缠下去，既然他否定了她的提名，他当然必须给她一个更好的人。
“说说看。”杜若来了兴致。
“龙旭！”
“龙旭？”
杜若迟疑了一下，高慕尚提名龙旭这是她完全没有想到的。据她所知，高慕尚平常就对龙旭不待见，怎么在这么重要的位置推荐上会置儿子不顾推荐自己不喜欢的人？
“这家伙能干，我和他接触也有一段日子了，就没有他做不到的事。”
如果说高慕尚可以从儿子的身上挑出一条毛病，同样，他也可以在龙旭的为人处世中发现一万条的好。
杜若从心里来说还真是觉得龙旭是个非常不错的人选。她没想到自己竟然忽略了龙旭的存在。
见杜若不吱声，高慕尚急了，解释道：“杜导，您知道我提名龙旭不是为了私情。我平常和他的关系并不好，如果不是为了剧组，我真心不愿意把他推荐给您。”
就冲这点，杜若觉得自己小看了高慕尚。说心里话，在她提出周永忠来做执行制片主任时，高慕尚完全可以顺水推舟接受他的提名。
“您不说话我就当您默认了。”高慕尚再也不等杜若回答，转身往外走，“我这就去找他，稍晚点在群里宣布。”
龙旭正躺在床上无聊地刷着抖音的时候，高慕尚推门进来。他原来的部下万毅见到高慕尚立刻从床上跳起来，诚惶诚恐地喊道：“高总好！”
高慕尚朝他挥了挥手，很不耐烦地说：“出去。”
万毅一溜烟跑出去了。
龙旭坐起身，问：“有事吗？”他有些日子没有见到高慕尚了。这家伙突然亲自光临，一定是有了什么难处。
“当然有事，兄弟，你得请我喝酒。”高慕尚笑嘻嘻地凑近龙旭，“去‘吃货人家’，今天晚上我们不醉不归。”
龙旭不解地看着高慕尚，心说这人有病吧，就是要喝酒也不需要搞得这么神秘兮兮的，一个电话就可以说清楚。
“兄弟，好事来了，你老哥哥我推荐你当剧组的执行制片主任了。”高慕尚说完，等着龙旭欢呼，宣泄高兴的情绪。可是，他等了半天，龙旭还是沉浸在他的抖音世界中。对他的态度一点都没有热情的回应。
“喂，你听到我说什么了吗？”高慕尚伸出一只手在龙旭的面前晃了晃。
“什么？”龙旭头都没抬起来，问。
“我提名你做剧组的执行制片主任了！”高慕尚对着龙旭的耳朵大声说。
“不干！”
龙旭依旧在刷抖音，嘴里却干净利落地吐出了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