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怎么是他
龙旭告诉翟丽丽说要回医院其实就是一个借口。他清楚如果不这样说，翟丽丽一定会跟着他哪里都不去。所以，他提前为翟丽丽叫好了代驾，酒足饭饱后他和翟丽丽分手。
“你先去医院，我在你的住处等你。”
翟丽丽一脸桃花，她不愿意回公司，也不想独自回家。她希望在红州宾馆龙旭的住处继续喝酒聊天，就冲刚才短时间的接触，她觉得他们两人很聊得来。
“不行！你回家好好休息，我们改天再约。”
龙旭不想和翟丽丽商量，对于翟丽丽这样的女人，你只要给她留下一丝空隙，她都可以迅速地找到切入点，这是翟丽丽在现实的生活中为了求生锻炼出来的特殊本领，也正因为此，她可以从容地周旋在各色男人们的之间，甚至从来都不引起郁斌的反感。
“我不愿意回家，一个人孤零零的。”
翟丽丽哀求道。自从郁斌失联后，她的日子全乱了，形单影只毫无生机。唯一可以让她多待一会儿的地方就是“英雄汇”会所。泡脚、洗浴、按摩、美容，但是，这一切对她来说已经越来越没有味道了。
“睡觉可以美容，我看你最近愁容满面，一定是缺少睡眠了。”
龙旭冲翟丽丽挥挥手。他有一个重要的电话要打，身边绝对不能有任何一个人。尤其是翟丽丽这样的女人，一旦她知道一点消息，就可以无限放大，并且迅速从她嘴里溜到大众的耳朵中。
“好吧！”翟丽丽无奈地点头，从包里拿出一个信封，“‘郎情妾意’，想我的时候就泡一杯。”
翟丽丽也不管龙旭接不接受，塞到他的手里，一脸哀怨地盯着龙旭看了数秒才依依不舍地告别。她是有自知之明的，龙旭并不是她的什么人，即使将来她成为他的什么人，百分之百都是因为她自己的原因，强迫、耍赖，除此，他们很难会有再亲近的关系。
龙旭见翟丽丽的玛莎拉蒂在街角消失，并没有急着离开，而是拿出了电话，找到那个备注“点点父亲”的电话号，盯着看了半天。他原本不是个好奇的人，但是，这件事和璇儿、郁顔或许有关，他觉得自己如果不深入了解，去做点什么，他很难过得了自己这关。
这时候电话突然响起，是林梓懿的来电。
“你在哪呢？”
电话一接通，林梓懿的声音就迫不及待地传来。
“我和翟总一块吃饭，有事吗？”
“没事！哦，你还会来医院吗？”
“如果时间早我就过去。”
“哦，那好吧！”林梓懿说完挂断电话。
龙旭看了看手机，嘟囔道：“好好的没事打什么电话啊？莫名其妙！”他把思绪调整回来，盯着“点点父亲”的名字再看了一眼便毫不犹豫地摁下拨打键。
“是‘点点’吗？”
手机刚一接通，便传来了一个男人急促的声音。
“是我！”龙旭应声道。
“哦，你好！”男人显得失望却不失礼貌。
“我们见个面吧？”龙旭极力控制自己的声调，他不希望对方感觉到他的急迫。
“见面？在哪？”男人显然没有想到龙旭会有这样的提议，兴奋地问。
“你在哪里？”龙旭觉得还是自己找过去的好。
“我在红州商圈附近的一个社区，旁边有一个‘虞美人’茶室。”
“好，我过来。”
龙旭挂断电话，在路边小卖部买了口香糖，他不希望等下和男人谈话的时候一身酒气。
半个小时之后，龙旭乘坐的的士才在“虞美人”茶室门口停下，一个瘦弱，脸色苍白的男子就飞快地跑了出来，嘴里喊道：“先生，我在这里。”
龙旭很诧异，他们相互之间除了两次电话，从来都没有见过面，这个男人一下子就判断出他是自己要见的人。
“你是？”为了慎重起见，龙旭觉得还是要问明白得好。
“我是‘点点’的父亲，我叫夏天。”男人说着伸出手。
“龙旭。”龙旭和对方握了握手，他感觉到了男人的手在颤抖。
“龙先生，我没想到你会主动联系我。”夏天满脸都是笑，“这么些天我一直在等您的电话，希望能够有‘点点’的消息。”
“我今天约你见面是有事情问你，你知道，只有问清楚了我才能帮你。”龙旭开门见山。
“当然，当然！”夏天把龙旭引到提前订好的茶位上，“您喝什么茶？”他谦恭地问。
“菊花茶吧。”
“很好，菊花是好东西，清热解毒，可以缓解酒后身体的燥热。”夏天说话的时候鼻子深深地吸了一下。刚才龙旭一下的士，他就闻到了龙旭身上的酒气。
龙旭掏出华子，弹出一根递向夏天。
“戒了，十几年前就戒了。”夏天苦笑着，目光迅速地扫过龙旭，眼前的年轻人高大、帅气，目光炯炯有神，和他接触过的那些年轻人不同，和蔼可亲。
“你住在附近？”
“租的，有人帮我租的。”
“什么？有人帮你租的房子？”
“是！一个月前，有人给我打电话说想不想见我的女儿。说想见就来这里，房子他也为我租好了，人过来就行。”夏天说话的时候身体向龙旭的方向倾了倾，因为在茶室，他的声音很小，他希望龙旭听清楚他说的每一句话。
龙旭大为惊讶。原来是有人在二十年之后主动找了夏天，告诉他自己当年扔掉的女儿在哪里？这个人为什么要这么做？他沉思了片刻问：
“男人吗？”
“是的。每次他都用不同的号码给我打电话，我没见过这个好人。”
龙旭心里“呸”了一下，心说天下本无事，这个主动挑起事的人居心何在啊？
“那你见到过自己的女儿吗？”
“没有！他在电话里告诉我孩子在‘郁鑫’公司老板郁斌手上，现在是他的女儿。”
“所以，你就去了‘郁鑫’公司找女儿去了？”
“对！结果，你知道我被保安赶出来了。”男人苦笑着，一脸的无能为力。
“他怎么说？”龙旭觉得还是要回到问题的原点，他想从中获得蛛丝马迹找出这个幕后唯恐天下不乱的人。
“谁？打电话的人吗？我没见过他。是他让我在这里等。二十多年了，我没想到‘点点’还在。”夏天的笑容渐渐消失，爬上脸的是愁苦。“我知道我没资格要回‘点点’，我只是想看看她。”
夏天的话让龙旭很觉意外。
“我很愧疚，当初如果不是我坚持，‘点点’就不会扔掉。我只想看看她，希望看到她过得好。”
“如果她真是你的‘点点’，在郁家你根本就不用担心她的生活。这么多年后你突然闯进她的生活，反而会给她的生活添乱，不是吗？”
“是的！只是我不甘心就这么回去。你不知道，郁董事长的反应太强了，不由分说就让保安把我赶了出来。说我是骗子。龙先生，我不是骗子，我是‘点点’的父亲。我只是想看看。”夏天说着，突然哭了起来。
龙旭这辈子最见不得人哭。此刻，一个大男人在他面前痛哭，他的心一下就软了。
“其实看了又能怎样？”
“踏实！”
“踏实？”
“这么些年我几乎没有一天不在想她，痛苦、自责。我这是自作孽啊！”
“事情已经发生了，你责骂自己又有什么用？现在最要紧的是证明郁家女孩是你的‘点点’，可别空欢喜一场。”
“嗯！”夏天收住哭声，“可是，我怎么能够证明呢？当初我们只是把孩子扔到了一个看上去还很不错的档口卷闸门前。后来我们也来那里找过，可惜，原来的档口都拆了，建起了楼房。”
“你现在只有等。而且，你要做好准备，即便郁董事长的女儿郁顔是你的‘点点’，你也不一定可以把她带回家。”
“我知道，我不要她跟着我受苦。”夏天抹去泪水，“只要是她，继续在郁家好好地生活就成。”
“你怎么办？”
“我回老家啊！当初我和她妈因为没结婚不敢把她带回去。现在，如果她过得好，我也没有带她回去的想法。”
龙旭不相信地看了夏天一眼。
“有了女儿的消息，我回老家，就可以安心地陪着她妈，她可以放心了。”
“她妈妈怎么没来？”龙旭心头划过一丝不安。
“没了！扔掉‘点点’不久，我们回了老家，还没等到举办婚礼，她突然生病就走了。”
“你？”
“我，我没再离开过老家，劳作之余就会去她的坟上坐坐，我知道她能听到我的话。”
“啊！”
龙旭没想到事情竟然是这样的结果，他动了恻隐之心。
夏天沉浸在思念中，双眼迷惘。整个人看上去毫无生气。
“这样吧，你这样等下去也不是个办法。我答应你帮你找‘点点’。”龙旭动容地说。
“我不回去！那个人让我在这里等是有道理的。孩子当初就被扔在商圈，我每天没事的时候都在这一带溜达，我想只要我不停地找总可以遇到她。”
夏天的固执让龙旭左右为难。他是真心害怕夏天这样下去会疯了。
和夏天分开的时候，龙旭去银行提了二万块钱给夏天。看夏天的穿着，他估计他的生活并不好。
夏天坚决不收。
“您有帮我的心就已经足够了，我不能拿你的钱。你放心，我已经找了一个夜间帮人看仓库的活儿，工资不高但不会饿死。”夏天说这话的时候眼睛发亮。
看到眼前的夏天，龙旭心里突然有一个想法，既然那个人主动找了夏天，还给他租了房子，那么找到这个房子的主人，就应该可以找到这个给夏天打电话的人。只是他很不明白，这个人突然告知夏天他女儿的信息，又不让他见到，到底是为了什么？
因为时间尚早，龙旭提议去出租屋看看。
夏天没有拒绝。他来红州这么些日子，除了和他打电话的人，龙旭也是他最想见的。
出租屋在一个比较老旧的“梨花”小区内，龙旭在进入小区时看到不少老人聚在小区门口一个小卖部前打牌，聊天。这是一个重要的信息，至少说明这里的住户大多是熟人。
龙旭心里清楚，现在的小区可看不到这样的风景，人和人之间相互提防，即便是电梯里碰到也是眼睛只会盯着自己的手机或是目不斜视，几乎看不到这么融洽的邻里关系。
出租屋虽然简陋，却还干净。基本的家电、家具都有。两人聊了一会儿，趁着夏天进厨房倒水的功夫，龙旭把两万块钱塞到了沙发靠枕下。抽了一根烟，他告辞出来。
在一楼电表箱下，龙旭看到一根细铁丝上挂着几张纸条。这是水电抄表员留下来的。通常情况下，租客每月只和房东结算水电费，当然，房东会在实际的水电费上提高几个点。这样的情况和高层大厦租户的情况相似。电按照实际算，水却要考虑二次供水的费用均摊。
龙旭找到402户的单子，上面有一个叫“丁当”的名字。这就是房东了。他记下房东的名字，直接去了小卖部。仅仅用了一根华子，就轻易地拿到了丁当的电话，并被告知丁当没有在小区住，这边的房子做了出租屋。
离开小卖部，龙旭在马路边上给丁当打电话，说自己要租房子。
“没有！”丁当粗大的嗓门很痛快地说。
“我是看到你在附近小区贴的招租信息来的，你怎么说没有呢？”
“我的房子已经租出去了，现在没有。”丁当显然对龙旭反问的态度不爽。
“那你看看还有没有别的房源，我可以给高价。”龙旭扔出诱饵。
龙旭和吴琴在一块的时候租房时曾经碰到过这样的房东，只要有人出钱更高，他们可以随时中断租赁，合约对他们来说就是一张废纸。在他们的眼里，这些来租房的人大多没有什么来头，没钱、没社会地位、没后台背景，这样的“三无”人员他可以想怎么欺负就怎么欺负，完全不需要承担任何的法律责任。
果然，丁当来了兴致，问：“就我这房子你能出多少钱？”
“你不是说这房子已经租出去了吗？”
“没事，都是熟人，我可以让他腾出来。当然，你的钱必须到位。”
“这不好吧，万一对方以后闹起来，我在明他在暗，谁知道会发生什么啊？”
“放心，只要你出的价钱高，我可以给郁总找过别的地方。”丁当大次咧咧把雇主的姓名和身份说出来了都不知道。
丁当的话对龙旭来说不亚于一声惊雷。对方无意中提到的“yu总”，此“yu总”是彼“郁总”吗？他装着不好意思地说：“丁先生，你这样做会让‘郁总’很不高兴的！”
“屁！他郁瑥可以在外面随心所欲，见到我也得喊一声‘哥’，你不用怕他。说个数，合适我就让他搬了。”
龙旭的脑袋“嗡”的一声就大了。千真万确，刚才他在听筒里听到了丁当说“郁瑥”。这是什么情况？难不成郁瑥是幕后黑手？是他在操纵这一切？
“喂，喂，你听到没有，你出的价钱高，我可以让郁瑥离开，分分钟就可以搞定的，你马上搬过来都可以。”丁当再一次大声道。有钱就必须赚，他可不傻啊！
龙旭已经没有心思听丁当说什么了。第三次，丁当说出了“郁瑥”，事实已经很清楚了，这幕后的主使人就是郁瑥了。而“点点”就是郁顔无疑了。只是，郁顔是不是璇儿还有待查证。
可是，郁瑥为什么要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