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章 真相
韩初芮就这样拉着板车,顶着寒风,冒着大雪一步一步踩在雪地里,地上的雪再冷冷不过她心如死灰的心,身上的痛再痛也痛不过她千疮百孔的心。
这是她第一次萌生死志,长久以来支持着她活下去的动力就是她的娘亲。
记得她小时候被人骂“小野种”的时候她总是会灰溜溜地跑回娘亲怀里哭诉,而她的娘亲也总是会耐心地给她说:“你爹是一个铸剑师,很厉害很厉害的铸剑师,身长七尺,为人正派……”
每当这时她总会扬起头问道:“那我爹呢?我爹去哪了?”
娘亲会说:“你爹他迷路了,也在找我们呢!”
脑海里闪过她和娘亲的一幕幕,娘亲的音容笑貌仿佛都还停留在昨日,可现在却已是天人永隔。
“娘,您先别走,等等我,小芮马上就来陪你了……”
“噗通!”
韩初芮一脚踏在雪坑里扑倒下去,浑身的力气好像都被抽干了一样,只能凭本能喘着粗气。
她不明白她做错了什么,也不明白上天为什么要这么对她,“或许我的存在就是个错误吧,如果不是我娘亲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
恍惚间她好像又看到了昨日街头上遇见的少年,“又是幻觉吗?最后能见你一面真好……”
……
“这就是你昨天遇到的小丫鬟?”
“她叫韩初芮。”
狄青打量着床上昏迷不醒的韩初芮,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说她姓‘韩’?”
焦用点了点头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一个小小的丫鬟也姓韩,或许是巧合,但是她昨天支支吾吾的样子说明其中应该有什么故事。”
“那个女人是……”
“不清楚,或许是她娘也说不定。”
狄青走到桌边倒下一杯热茶细细品了起来,看着自家徒儿的目光似乎一直黏在床上丫头身上,狄青忍不住打趣道:“别着急,她只是忧虑过度加上被人殴打,身子骨太虚受不住风寒昏了过去,已经叫人去抓药了。”
焦用面色不自然连忙转移话题道:“韩蕲呢?怎么没见他人?”
“他去找接头的人了,直觉告诉我他这么着急找到韩家旁支一定有猫腻,他不说我也懒得过问。”
“大人!都打听清楚了!”
韩蕲兴冲冲从外面回来,看到床上还躺着一个陌生面孔时很明显愣了一下。
“这位是……”
“这个是韩府里的丫鬟,应该也知道些什么。”
韩蕲闻言也没再多说什么,汇报着他打听来的消息。不一会伤药就送来了,焦用接过伤药仔仔细细的给韩初芮敷上,即使是处于昏迷状态,触及到伤痛处时她还是会将眉头拧成“川”字。
韩蕲见状凑过来笑道:“我倒要看看是那般绝色竟然能让帝子一见倾心。”
目光掠到女子脸上时韩蕲的心中忍不住升起一种熟悉的感觉,狄青也打趣道:“没想到这丫头眉眼间竟然与韩堂主有几分相似之处,不会是韩堂主在哪里留下的情债吧!”
焦用闻言扭头看了看一脸疑惑的韩蕲,又回过来看看床上的韩初芮,果然有几分相似!
韩蕲心里“咯噔”一下,看着床上女子的面容忽然和梦里那道熟悉的身影重合起来。
这时昏迷已久的韩初芮悠悠转醒,张了张干涩的嘴唇艰难的吐出一个字来,声音十分微弱,焦用贴近身子才得以听清。
“水……我要水……”
焦用起身正准备倒水韩蕲却已经端着水站在身后,焦用看了一眼面色惶惶的韩蕲心下忍不住犯起嘀咕‘不会真叫师父说中了吧?’
焦用扶起韩初芮让她靠在自己身上,把水碗凑近她的嘴边一点一点喂着。
韩初芮抿起嘴摇了摇头不表示不想再喝了,仰起头对上少年清澈的目光她任性的在少年怀里找了个更舒服的位置靠着,人都已经死了偶尔放肆一下也不行吗?
“少爷你怎么也来了?”
焦用疑惑道:“什么来了?”
韩初芮贴在少年怀里,贪恋着他怀里的安稳和温暖,只有在这里她才能获得短暂的安心。
“阴曹地府啊,只不过少爷这么好的人怎么会来阴曹地府呢?”
焦用哭笑不得道:“你还没死呢,蠢丫头!”
“不可能的,小芮一定是冻死在雪地里了,和我娘一起……对了!我娘呢?我娘在哪?”
韩初芮从焦用怀里挣脱起身就要下床,扯动身上的伤势疼得她龇牙咧嘴,在雪地里冻实了就连疼痛也变得迟缓,现在却是让她无法忍受。
“别乱动,你娘在隔壁房间里。”
“还有痛觉?那我真的没死?”韩初芮后知后觉环视了一周,一个更俊秀年长的公子坐在桌边品茶,还有一个大叔正在盯着自己看?
“少爷这是那啊?”
韩初芮对上了韩蕲直勾勾的眼神忍不住往焦用怀里缩了缩,焦用轻抚着丫头的发梢安慰道:“这里是我家,一个安全的地方,可以吃饱饭,不会挨打的地方。”
韩初芮苦心经营的倔强在听到这话之后轰然崩塌,窝在焦用怀里痛哭道:“少爷……我娘亲死了……那群人把我娘亲冻死了……呜呜呜~”
韩蕲听到这话双耳发聩,心脏几乎跳到嗓子眼,“大人……我能去看看她娘亲吗?”
狄青察觉到韩蕲的异样起身带着他来到隔壁房间,韩蕲深吸一口气打开门,拖着沉重的步伐缓缓靠近床幔,颤抖着手掀开来,他心里还存有一丝侥幸,“不可能这么巧的……邱月还在等着我,她可是韩家分支的大小姐……”
韩蕲吞咽了一下口水把目光徐徐移向床上的女人,首先入目的是打满补丁的衣服,十分单薄,很难想象她要如何靠着这身衣服度过寒冬。
女人的面容枯槁,头发杂乱,韩蕲的眼泪瞬间蓄满眼眶,很难想象到当年意气风发的富家小姐今日竟然落得如此田地。
“邱月!”
韩蕲跪在床前泣不成声,摸着昔日爱人冰冷的躯体,韩蕲的心中无限凄凉,他恨自己当年没能留下爱人,也恨自己执迷于成就功名而忽略了爱人。
“你其实是怪我的吧?怪我这么多年不来找你,所以才会在我到来之前先行离去,你就这么不想见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