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3章 米汤庵与梳头启

    此时莫暄翮正挎着食盒，给嬴夔也送去了一碗绿豆汤，看着他心满意足地喝下，再给他擦擦汗，两人坐一块儿闲唠了一会儿磕，别提有多开心。平时里都在各忙各的，并没有多少闲暇在一处聊天谈心，此时见莫暄翮给他送绿豆汤，嬴夔显得十分开心，“暄翮，你总是想着我的”，欲要伸手将她揽在怀里，但又碍着那么多人在，大家知道两人郎情妾意，自觉地把注意力都转了开去，莫暄翮甚觉羞赧，只得嗔他一眼，“我的大乐师，注意点形象好不，喝完绿豆汤就赶紧干活吧。”

    正当她说着，却注意到不知从哪里飘来一股奇异的香味，香味虽然很淡，然她鼻子一向很灵敏，忙站起身，对嬴夔道，“夔哥哥，你且忙着”。循着香味的踪迹，她攀上高处，终于觉察到香味就是从她所处的这边山峰而来。

    一缕很浓厚的青烟自山后飘来，莫暄翮一提气一纵身，很快就在山崖下面的空地上，看到了一口小小的柴锅。在锅边，正蹲着一位衣衫半新旧但却很干净清爽的老妈妈在熬着绿豆米汤。旁边跟着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女孩扎着羊角辫，帮着老妈妈添柴火。

    据目测，柴锅大概只能盛下七八碗水的样子，而底下的火苗也并不大。虽然如此，这口柴锅上方冒出的青烟却是袅袅不绝，看上去蔚为壮观，似乎是刻意要将人引来这里。见莫暄翮到来，老妈妈却浑不在意，就连莫暄翮跟她打招呼，她也只是笑着点点头，却不多说话，只顾着让小女孩添柴火，自己则抡着一个勺子，往锅里搅动着绿豆米汤。

    不一会儿，姒文命也被吸引来了，一群民工也跟过来团团围住。见到姒文命走到跟前，老妈妈便站起身来，从锅中盛了一碗绿豆米汤递给他，“姒大人，这大热天的，你们开凿龙门不容易，来，喝碗这绿豆米汤解解渴祛祛暑！”

    姒文命接过来一饮而尽，带着很惊喜的眼神，“好喝”，随即问老妈妈是从哪里来的，老妈妈却不答话，只和小女孩两人忙着添绿豆汤给周围的人喝。可民夫们只是呆呆地站着，大家看到那么小小一口锅，能烧得出多少米汤出来，很显然不够这么多人吃的。虽然都想喝绿豆汤，但谁也不敢当一回事。

    一直紧紧盯着这副场面的莫暄翮却似发觉到了什么，大声招呼着大家，“老妈妈一片心意，大家可别辜负了，来来来，大伙儿快把队排好，挨个盛绿豆汤喝。”她边说，便带头拿起一边放的一碟碗，拿出一个自己先盛起来。

    说来也奇怪，虽然越来越多的人过来排队从柴锅里舀绿豆米汤，但无论你从锅里舀出来多少，锅中的米汤却总不见少，保持着原样。看到这情形，姒文命似有所悟，便忙着招呼所有民工都按小队来此取米汤喝。

    可当真是，足足十万民工都喝到了柴锅里的绿豆米汤，不可谓取之不尽用之不竭，解决了一个大问题。大家忙碌碌地喝着米汤，又香又甜，浑身也觉更有劲儿了。整个夏天，那个老妈妈和小女孩每天都在山崖后支起柴锅熬绿豆米汤，供给所有人喝，入夜便不知所踪。

    等到天气开始入秋，凉爽下来时。有一天，姒文命将莫暄翮、赵楠烛、扶仑、董肆钦、嬴夔、伯益、皋陶等聚齐，准备要去感谢一下那位老妈妈和小女孩时，她们已经不知所踪，只留下那口柴锅，到处询问都说没有再见过她们，不知道去了何处。

    赵楠烛便故意调侃，“我说暄翮，你咋办事的，那老妈妈不是你先发现的吗，怎么不把人家家住哪里、高寿几何、家有几口人等等，都给问清楚，咱们十万人欠这么大个人情，平时要说大家都忙乎着，可这等到大伙儿来想好好感谢一下老妈妈和小姑娘，这都找不到人影儿了。”

    “找不到就找不到了呗，我有什么办法。人家又不是犯人，难不成让我天天在这里盯着。”莫暄翮一噘嘴，摊摊手，表示自己很无辜。

    “这不关暄翮的责任，我们最初都问过老妈妈，可老妈妈什么都不肯说。那口柴锅如此神奇，让我想起了曾经罪父从天界偷取的天帝宝物，可以无限生长的息壤。柴锅中的绿豆米汤，正是同样的道理。所以我们都猜测，那老妈妈和小姑娘，当是天界派下来帮助我们的。”

    听完姒文命所讲，大家也都点点头，莫暄翮道，“从一开始我就看出那老妈妈和小女孩是神仙了，想着既然他们是下界来帮咱们的，没必要去说破不是，心知肚明即可。不过呀，我还是想了点办法，知道了她们是轩辕天帝的天后派下来的，怎么样？”

    “我就说暄翮不会没有办法嘛”，赵楠烛笑了起来。在一边听着的后稷捋了捋长须，对姒文命道，“司空大人，我看此处既然留下了这段佳话，咱要不给它竖个碑什么的，做一番纪念。”

    “田畴大人说的是，我也正如此所想，老妈妈对咱们的恩德，一定不能忘怀。这样子，我们咱们就把这铁锅所在的地方，圈起来修一座山神庙，名字就叫米汤庵好了！”姒文命的提议，让大家一致叫好。

    秋去春来，寒暑交替，龙门山幅员辽阔，绵延数百公里，山体厚实且坚固，十万民众在姒文命的率领下，经年累月地劳作。民夫们都是一尺一寸地开凿山体，风雨无阻，日复一日，累病累垮了很多人，扶仑经常是带着药箱到处转，连带着莫暄翮也每天跟个轱辘似地。

    有天，姒文命将伯益叫到一起，两人站在山前指指点点，查看工程的进度情况。正说着说着，却无意间看到不远处一块比较平坦的石头上坐着一个老婆婆，那老婆婆满头银发，正在用一把不知道什么材质做的梳子细细梳着自己的头发。

    伯益正要与老婆婆打招呼，想让她离开这里，以免被石头这些砸到什么的。但见姒文命拉住了他，示意他看下老婆婆的动作。乍看之下，两人都有些惊呆了，原来这老婆婆梳头的方式与一般人不同，甚至可以说有点特别。

    她先是从头顶往两侧梳，又再从两侧的头发末梢往中间梳，如此动作，反复进行。姒文命看着觉得有些奇怪，便问老婆婆，“婆婆，为何您要这样梳头呢？是有什么讲究在里面吗？”

    老婆婆就回答他说：“年轻人哪，看来你是不懂。这梳头，就是要上边梳梳，下边也梳梳，那才容易梳得通嘛！”

    一听之下，姒文命瞬间了悟，不禁拍了拍大腿，心中一动，对伯益道：“婆婆说的很有道理，凿山导河，不就应该像这样的梳头方式，从两头往中间挖，而不是单面推进，速度就能加快不少。”

    说着说着，已经发现不对劲的伯益向姒文命一指，原来那银发老婆婆已经不见了，才反应过来，估计又是哪方神仙下界来指点他们。两人一合计，便即刻将民工分成两拨，从一座山的两头往中间开凿，实践下来确实觉得比之前的方法要快许多。原来老婆婆坐着梳头的地方，就被后世命名为“梳头启”。

    虽然如此，但由于原来简陋的标尺度量不是很精准，时常会出差错，以至于开挖到山体中间的时候，却发现两边参差不齐，有些接不上头。这让他很是烦恼，便让人叫赵楠烛过来，正巧莫暄翮、扶仑、董肆钦也在一块儿，就都来了。

    姒文命将情况对他们讲了讲，就皱着眉头思索，赵楠烛只能宽慰他，“先别着急，办法总能想出来的，要不我们四人陪你一块儿走走，解解闷？”

    见姒文命没有表示反对，几人便到龙门山下转转，看了看该处的地形，眼尖的莫暄翮看见山腰上树丛掩映，但背后却似乎有个山洞，便指着对旁边的四人说，“你们看，那里好像有个洞！”

    不由分说，她率先走在前面，果然发现了一个溶洞。那洞口并不大，仅容两人并行通过，但里面好像朝下，且有光射出来，令四人起了好奇心。莫暄翮掏出一颗月明珠在前引路，闪身钻进了洞内，姒文命、赵楠烛、扶仑和董肆钦依次跟上。

    洞内的路确实是朝下的，脚下坑坑洼洼，并不好走，虽然感觉里面又深又黑，但远处始终有一丝光亮透出来，并且在移动，仿佛在告诉他们，“往这边来。”

    走了好一会儿，由于不太辨路，也不知道是洞内的甬道有多长，直到四人来到一个很敞亮的大洞内，定下神来，发现前面盘旋着一条长达七八丈的大黑蛇，头上长着角，通体的鳞片都在发着光，大黑蛇的口中则含着一颗硕大的明月珠，原来他们看到并吸引他们过来的光亮，正是这颗月明珠发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