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四女话闲

    两天后的正午，敤手与源升便要行大婚之礼了。

    按规矩，两人这两天里是互不能见面的。妫重华早已为两人在妫水之畔为两人建造好了新屋。

    因尧帝早将源升九兄弟派到了有虞来，他们已算得有虞的成员，便也无需回平阳故里，全城百姓都知道大婚的消息，在规模宏大、房屋错落有致的妫城中行走，仿佛到处都能感觉到喜庆的气氛。

    如往昔一样，敤手时常与娥皇、女英两位嫂子一起做活儿，心灵手巧的她手工活儿是越来越受称赞，现在下地也是一把好手。

    虽说婚礼马上到来，但白天妫重华、赵楠烛、董嗣钦、嬴夔依旧忙于政事，扶仑继续他的《有虞通志》编纂，皋陶已与妫重华联手，参与进政事的商议中来。在整个东夷，如今已是万人称服，盖莫有敌。这样明显的联合，让大多数都站在了他们一方，帝尧也心知大势所趋，而丹朱和驩兜等人则是惶恐与忌惮。

    清晨，用过早饭，莫暄翮见皋陶正要与赵楠烛等人去虞宫，便笑对皋陶道：“皋大哥，我倒想起了一件事，你好像有个大宝贝，怎么没有随身带来呢？我也好瞧瞧不是。”

    “大宝贝？”皋陶有些惊愕。

    还是赵楠烛首先想到了，便对皋陶道：“暄翮说的是你那两头獬豸呢！”藲夿尛裞網

    这下大家恍然大悟，皋陶哈哈大笑起来：“我那两头宝贝呀，本来也想带过来的，不过念在它们长得丑了点，就将它们留家里了。”

    莫暄翮噗呲一下，道：“以后，你一定有机会让你的两头大宝贝和大家也成为好朋友的。”她这话，赵楠烛、扶仑和董嗣钦是心知肚明，日后治都蒲阪，皋陶的两头獬豸可是要名扬天下的。

    皋陶却是笑笑道：“借女侠吉言。”

    正当皋陶、赵楠烛、扶仑、董嗣钦、嬴夔要出发时，赵楠烛询问莫暄翮：“暄翮，我们都忙去了，你怎么打算？没其他的事要不也到虞宫来帮忙，反正都君又没说女子不可参与政事，更何况你之前本身就一直在参与不是。”

    “你们先去吧，我去看看敤手妹妹，看她有什么需要，没其他事的话我就过来找你们。”莫暄翮俏皮地道。

    待几人走远，莫暄翮也下了“妫汭皋”，心念一动，便先往瞽叟、壬女和妫象的院子里而去，还没到院门前，就看到了一左一右站着两个身穿竹甲的侍卫，见莫暄翮到来，两人忙行了礼。

    看来，一次又一次出事之后，舜帝终于对其父母和弟弟加了防范，每天侍卫轮流值守在院门口，名为保护，实则是软禁，将他们与外界隔绝开来。在和煦的春日早晨里，她只身着素简的淡绿色衣衫，玄素冰青剑也没有随身带着，清水芙蓉般的样子仅从面容看看不出任何杀伤力。

    但她刚一走进院门，就看到在洗衣服的壬女，一见到她就跟大白天见到鬼似地丢下木盆里正在洗的衣服，两手都来不及甩干水，飞也似地逃回自己的屋里，将门嘭的关了起来。

    毫无疑问，瞽叟三人都极怕她。虽然壬女逃得很快，但上了年纪的壬女还是被莫暄翮捕捉到了开始佝偻的背脊和头发里生出的白丝。

    听到外面响动，妫象从屋中打开门，从门缝里探出头来，一看到莫暄翮站在院中，立马感到被吓了一跳，也是一瞬间就关上了门。

    见到这情形，莫暄翮有点忍不住好笑。不过她还是走近了一些，因为瞽叟、壬女夫妇与妫象的卧房是紧挨着的，莫暄翮就站在中间，在门外大声道：“自作孽，不可活。你三人日后若再敢兴风作浪，就别想活着出这个院门。”

    听到莫暄翮这话，三人已经兀自吓得在房内瑟瑟发抖。

    过往发生的事，嫉恶如仇的莫暄翮本就对他们三人够义愤的，若不是念在舜帝的面子，这等败类，依她的性子，早就会手刃，焉能留他们活到现在。

    她大踏步迈出了院子，往隔壁妫重华家的院子走去。本来敤手早闹着想搬到“妫汭皋”上来，但妫重华念在孝道，之前一直让敤手住在瞽叟院内，虽然瞽叟三人再可恶，但不会对敤手怎么样。

    敤手每天除了晚间休息，一般白天都不会想在院内多呆，莫暄翮猜她也多半与两个嫂子在一块儿。

    进得妫重华所住的院子，正巧娥皇、女英与敤手都在大堂里面，只见宽敞的大堂里面一派喜庆的气氛，到处都是红色的布置，敤手正拿着一件红色的新娘装在身前比划，脸上欢喜的神情难以掩抑，娥皇坐在椅子上，柔柔地笑着，好像能够融化千年冰雪的春风一样。女英却是站着，手上托着另一套红色的衣装。

    见莫暄翮走进来，女英忙把手中衣裳放在一旁案桌上，娥皇也起身来，莫暄翮忙打招呼道：“哎呦喂，敤手妹妹真是众星拱月呢，要嫁人了就是不一样。这衣服真漂亮，可衬妹妹了！”

    这一夸，敤手更是开心得不行，忙这件比划了又比划那件，把大家乐得咯吱地笑不停。到累了些，敤手才停下来，将衣服搁在一边，坐下来和莫暄翮拉家常。她眨巴眨巴眼睛，对莫暄翮道：“暄翮姐姐，你看我比你都要小个几岁，都要马上成亲了，姐姐你也要快点噢，你不着急我可都替你着急着呢。”

    莫暄翮只是笑笑，道：“妹妹，你还是先顾着忙好自己的事情吧，马上就有夫君管束你了，还这么调皮，再说看我不打你。”

    她话音刚落，没成想女英就故作高深盯着她，弄得她不知何意：“嫂嫂，你这是要干啥呢，不妨给妹妹提点提点。”

    女英先是不答，只是在地上跺了跺步，绝色的面容上笑意岑岑，道：“暄翮，你这么优秀的人儿，虽说放眼天下间配得上你的英雄豪杰少，但也不是没有，为何就不多留意留意身边的好男儿，我看着大虾对你很有意思，南烛、嬴夔、扶仑，哪个不是少有的人才，就随便从他们中选一个都是不亏的。看你平时强悍得像个男人，可也别把自己的大好年华给蹉跎了。”

    “嫂嫂，你们说的，暄翮也明白，不过，眼下还有很多重要的事需要我们担当，我有我自己的想法和选择，只要我过得好过得快乐，你们也都会替我祝福的，不是吗？”暄翮拉着女英的手，淡然地说着，脚下却犹如灌了砂石一下沉重。

    娥皇也走上前，对莫暄翮说道：“别理她们，不过跟你瞎闹腾呢，暄翮，我理解你。其他的也不多说了，我和英儿准备要出门去集市逛逛，买点东西。你呢，是随我们一同去吗？”

    莫暄翮看了看敤手，却见她背着娥皇朝自己稍微眨了眨眼睛，便对娥皇和女英道：“两位嫂嫂去忙吧，我打算和敤手出去走走，这就先告辞了。”

    于是，她就拉着敤手出了院子，沿着河岸走了一小段距离，才问敤手：“妹妹，是不是有什么想单独与我聊的？”

    敤手望了望离妫重华院庭不过百米远的新院子，那是大哥妫重华特地为她和源升准备的新房。转头有些怅然地对莫暄翮道：“姐姐，我马上就要有自己的小家了，虽然心里很高兴，敤手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自己还没有完全长大，一时间还不能适应自己的新角色。”

    与她并肩而行的莫暄翮眉头紧了紧，过往敤手爱上赵楠烛的事如云烟渺过，内心只希望敤手与源升能够长长久久地幸福，她也相信这是可以实现的事。于是，她安慰敤手道：“傻丫头，从未出阁的姑娘家到嫁为人妇，必然是一个很重要的转变过程，你也即将要开始承担起家庭的责任。源升九位殿下被尧帝委派到有虞来，为百姓也做了很多的功德事，你嫁过去虽不必孝事对方的高堂，但为人妻甚至将来为人母，一定要做个明理贤达的女子，这样才不辜负你自己。做任何选择，都要跟随自己的心，良善、诚恳，方才不枉。”

    说起大道理来，莫暄翮也可以是一套套的，听着莫暄翮的话，敤手点点头：“姐姐说得极是，小妹一定牢记姐姐的话。一早便想来找姐姐的，不过被两位嫂嫂给叫到房里去了，让我去试穿衣服，还好你来找我。我是想问姐姐，可不可以……”说到这，敤手抚了抚自己的发梢，有些欲言又止。

    见敤手的样子，莫暄翮不知她心里打什么小九九。因源升是尧帝幼子，空享殿下之尊在平阳不受器重，到妫城之后与祁则八位兄长也实打实做了不少事情，可谓尽心于政事，颇受到百姓称赞。能够将他兄弟九人的心完全收拢过来，他们还是费了不少心思的。到有虞来时，源升的八个哥哥皆已成婚，唯源升最年幼，如今大婚，为谢尧帝宏恩，两天后源升与敤手的婚礼是必会很隆重地操办。

    关于两人的大婚，赵楠烛、扶仑和嬴夔倒是早有准备礼物，因莫暄翮和董嗣钦回来时间已抵近婚礼，就准备送离开十日国时空照赠送的五仙山特产瑀璠石与虎睛石所打制的颈链、手链各一串，也算是非常名贵而有份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