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别后相会

    “空照兄弟真是通情达理，我……”董嗣钦低下头来。

    莫暄翮却嘴角抽动了一下：“我什么我，自己做的孽！”一边便也向空照讲述起了从刚进入十日国的峡口之顶遇见虹照和寅照、宾照三人及之后的情形。

    “董大侠也是当世英杰，虹照妹妹会喜欢上一点也不奇怪，只要是红尘之人，无论男女，都逃不过一个情字。喜欢谁，不喜欢谁，都是自己心的选择，董大侠也一样。作为朋友，我对你，是由衷的祝福。”空照道。

    董嗣钦朝他拱了拱手：“空照兄深明大义，委实佩服！”旋即，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就问他：“说起感情的话题，不知空照兄弟可有自己的意中人没？”

    空照一愣，没想董嗣钦会突然向他抛出这个问题来，带笑地摇摇头。从三岁开始，他就受到极为严格的训练，自律、严谨、知进退、控全局，注定要担起族中重任的他，仿佛就没朝男女之情方面深想过。但是族中青年男女之间产生的恩怨纠葛，他倒是有过不少的调停。此番莫暄翮和董嗣钦来到十日国，初见如此卓然的人儿，尤其是莫暄翮，那亦刚亦柔、遗世独立的风姿，是很吸引她的，但他知道，他不会有机会得到她的垂青，最多只能被当做一个朋友，来自十日国的遥远的朋友而已。这样的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只能笑自己想得太多，便又起身，去划起船来。

    看天色，突然有些黑云压顶，免不得要来一场大风暴。他们在海中找了个小岛停靠下来躲避风暴，免不得又多耽误了点时日。一路旁观董嗣钦对莫暄翮的照顾，空照心里自然是别有一番感触，也让他自己对爱情有了些许憧憬。

    待得几天后的一个清晨，朝晖蒙蒙中，到达海岸渡口边，远远地，就看见一个红色的身影欢跳起来朝他们挥手：“空照哥哥、嗣钦哥哥、莫女侠！”

    不用动脑子就知道是虹照，董嗣钦嘴角有点不是滋味地抽动，本想躲到船舱里面去，但好歹得在空照面前保持君子风度，虽然他以前也不能说是以君子的形象出现。莫暄翮倒是表无表情，许是早猜到了会有这么一出。

    见没有谁回应她热情的呼喊，虹照急得有些直跺脚，她旁边的寅照和宾照也只能摇头。当初回到飞来石边没看到莫暄翮、董嗣钦和空照三人，料想很可能是去了旸谷，虹照当即就气哭了，恨他们不带她去，便拉着寅照、宾照下到渡口处，望茫茫大海而泪流。旸谷她虽然去过少许的几次，但若是没有空照在一块，她和寅照、宾照是根本在大海中找不到方向的。于是，她就每天什么也不干，在渡口边痴痴地傻等，边等边想念董嗣钦，恨他怨他又忍不住爱他，念叨自己究竟哪点儿不好，他要那般讨厌自己。面对虹照的痴恋，寅照和宾照明知只能是单相思，但也拿她毫无办法。

    莫暄翮、董嗣钦、空照出奇一致地面容平静站立在船舷，待船停好，莫暄翮盈盈一纵，很轻然就到了岸上，就像从海上来的仙人，引得岸上围观的一大群人一声“哇！”而莫暄翮也只是微笑致意，虹照不禁有了很大一丝醋意，很想转头就走，但为了要等待董嗣钦到她面前，只能生生立在原地。她知道莫暄翮是她永远难以企及的，也听过这位女侠行事英爽大气，太公对她赞赏有加，不由对她又是畏又是妒。

    “寅照、宾照、虹照，你们还真会算日子，算准今天我们要回来，在这里等着我们出现，哈哈，看来大哥我得好好向你们敬敬酒道个谢了！”空照走到莫暄翮和董嗣钦前面，让围观的人先散去，再对寅照、宾照和虹照说道，脸上带着点高兴，也带着点严肃。

    虽然都是彼此心知肚明的事，但是寅照还是带头说道：“怎敢，应是我们为大哥和两位大侠接风才是！”

    “多谢！”莫暄翮和董嗣钦回了礼，唯有虹照不说话，明明盼了多时觉得一肚子委屈一肚子想说的话，而此刻，只能拿眼光不停地瞥向董嗣钦，她这明显的动作让大家都不自在起来，董嗣钦更是咳了咳嗽，紧紧挨在莫暄翮身边，而莫暄翮也很配合地做着亲昵的样子。

    一时间，气氛有点不尴不尬起来，还是空照立马打起了圆场：“有些天不见，大家别都愣着，赶紧地回去帮我们准备好热乎饭菜，咱可要陪两位大侠大吃大喝一番！”说着轻轻拍了拍虹照的肩。

    但说是让他们先回去准备饭菜，其实空照和莫暄翮、董嗣钦一骑上寅照三人预先准备好的马，就像有默契似地快马加鞭就往前飞奔而去，任寅照、宾照和虹照在后面怎么也追赶不上。虹照赌气地咬着牙，狠命挥动马鞭，打得马负痛，本来是要让马儿跑快点，结果马发起狂来越发乱窜，寅照和宾照赶忙上前帮忙才将马给控制住，惊魂未定的虹照从没受过马儿这般的对待，一气之下再狠狠鞭打被拴住的马儿好几次才停下手，然后蹲下身子，在草丛边撕心裂肺地哭了起来：“坏人，你们都是坏人！”边哭还边用鞭子挥打地面。

    “小妹，你这是为何？”寅照和宾照站在虹照身边，无奈地摇摇头。○

    虹照带着哭腔地道：“你们说他们有理不有理，辛辛苦苦在岸边等他们，结果等到了，却一溜烟儿地不见踪影，把我们甩在后面，过分，就是过分。”说着话，马鞭一下脱手而出，被甩出去老远。

    可是，本以为马鞭应该是落到树丛中发出点声响，可没想到却是呼啸一声，像有劲风袭来，被人接住了一般。三人抬头一看，莫暄翮、董嗣钦和空照正在一旁的道路边马上端坐着，而莫暄翮的手里捏着虹照甩出去的马鞭。这马鞭董嗣钦万个不情愿去接，宁可它直接被甩进树丛中，可莫暄翮还是一个弧跃接住了。

    想起自己在董嗣钦面前丢脸的样子，虹照一下怔住了，寅照和宾照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而空照则是紧皱眉头，他是一点不想看到这情形，虹照从小也被惯得太没规矩了，颇有些让他头疼。董嗣钦不喜欢她自然是很在情理之中的，他们故意把虹照三人甩在后面，就是想看看会发生什么情况，果不其然，与其这样，当初倒不如让他三人走前面得好。

    “虹照妹妹，快来，跟我赛赛马，姐姐想看看你的马技怎么样呢！”莫暄翮难得好脾气，将马鞭子往虹照的方向扔，卯着一股劲儿的虹照用衣袖拭了拭眼角，便一个鲤鱼打挺接住鞭子，再跃到马背上坐好，见莫暄翮对她莞尔一笑，转头就往前奔去。

    她不服气，便也跟着莫暄翮的方向，两人骑马在前面飞奔，让董嗣钦、空照、寅照和宾照落后了一公里左右的距离。过得一会儿，莫暄翮故意缓下来，装作有些骑累了的样子，看一直和她差不多并骑而行的虹照注意着她的举动，也慢了下来，就对她道：“怎样，虹照妹妹，现在心情好些了没？”

    虹照抓着马鞭，抿了抿嘴唇，见莫暄翮依旧笑容灿烂，内心里觉得她是情敌，但又畏惧崇拜她的复杂心绪在翻涌，知道自己永远做不到她那样，可是为什么，喜欢董嗣钦难道有错吗？

    她不说话，只能微微点头，耳畔又想起莫暄翮的声音：“傻丫头，午饭后，你可以和我找个安静的地方，一起聊聊好吗？”

    这一次，虹照抬头迎着莫暄翮的目光，内心纠结着，没想到莫暄翮会主动找她聊，就轻轻应承：“好，莫姐姐。”

    “笑一下好吗，女孩子多笑笑才会更美丽的。”莫暄翮定定地看向她。

    在莫暄翮面前，她不自觉地觉得自卑，可是，自己又能拿什么来比呢？自小，身边的哥哥们都宠着她，她想要什么东西都会得到满足。而如今，为了一个一见倾心的当世大英雄，她却得不到他的喜欢和青眼，还有偏偏如此强大到她一辈子都只能望其项背的情敌。

    她该怎么做好？明知得到董嗣钦的心难度很大，却还是存着不甘心。好吧，那就先听听莫暄翮想对她说什么吧。她打起精神来：“就依姐姐的。”

    这时，董嗣钦四人已经赶上来，见虹照情绪有好转，便故意有说有笑的，一块儿到五仙山脚下寅照三人所住的殿阁内，这殿阁依山势而建，斜斜向上，房屋非常之多，人口庞杂，显然是一个大家族居住在此。

    几人在一个庭院内摆好酒菜，痛痛快快地大口吃肉、大碗喝酒。十日国的人崇拜日神，崇拜神箭手，喜欢像太阳光照大地一般心胸豁达，多出豪爽义气之人，空照虽然身为五仙山一带的首领，平日免不得要威严持重一些，但实际上也是个很热血的人。寅照和宾照性子稍微比较温和，算是中规中矩，为了活跃气氛，空照也叫了不少射箭好手过来一块儿喝酒，并介绍给莫暄翮和董嗣钦认识，见都是些爽快青年，两人都很尽兴。空照也给两人讲述了他们这里的一些风俗和部落的大体情况。

    大家都喝得高兴，不过虹照还是有些闷闷不乐，忍不住要将目光投向董嗣钦的方向，而董嗣钦只顾着和空照等人喝酒，压根没有去注意她。寅照和宾照在她身旁看护着她，不让她多喝酒。一直在注意着她情况的莫暄翮趁场面热闹，就悄悄走到虹照身后，拍了拍她，将她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