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惊天骇浪 卷四 第十八章 无力
另一边，黑袍步小天的身影消失后再次出现在光河之中。
步小天看着身上的黑袍，脸上露出一丝茫然。
刚刚发生了什么？
他是什么时候穿上这身黑袍的？
步小天像是大梦初醒，心里有种恍惚的感觉，他记得自己似乎回到了过去，但仔细回想起来却又根本想不起来到底发生了什么，脑海里只有一些非常模糊的片段，只是心里有种莫名的酸涩挥之不去。
只是还不等步小天继续细想，眼前的光球已经再度变化，一副令步小天目眦欲裂的画面出现在步小天的眼中。
画面的背景是一片火山群，有活火山、也有死火山。
在其中一座死火山前，一道巨大的赤金色火龙正向着山前的几个小小的人影直冲而去。
一个身穿浅绿色一群的女子突然升上半空，径直挡在了火龙面前。
正是当年黑炎殿之战的画面！
再次看到这一幕，步小天感觉到自己全身的血液仿佛在顷刻间倒流，一股巨大的悲怒之意无法抑制的从心底生起。
哪怕知道那是已经发生的事情，但他还是控制不住般向着光球之中莫璃的身影冲去！
步小天这一冲竟真的冲进了光球之中，但还是晚了一步！
当步小天出现在上空的时候，施展了禁术的莫璃已经与火龙撞在了一起，随着火龙湮灭，莫璃的神魂气息已经微弱到几乎不可察觉。
步小天没想到这一次他还是没能救下莫璃，忍不住向着黑炎殿入口外的黑炎殿之人发出怒吼：
“你们该死！”
身形更是一闪，出现在已经开始下坠的莫璃身边，一把将她无力的身子抱住。
也是在这一刻，莫璃看清了步小天黑袍之下的面孔，眼中闪过了悟之色：
“原来是你……”
莫璃也看到了步小天从斗篷下垂落的一缕白发，眼里浮现出心疼，想要抬手抚摸步小天的脸颊，只是抬起的手终究还是无力地垂落，而莫璃也在这一刻永远的闭上了眼睛。
步小天凝视着莫璃已经没有了生机的面容，双眼发红，身体也控制不住的颤抖起来。
压抑数年的悲伤在这一刻终于爆发！
他没想到就算他穿越了时光回到过去，却依旧无力改变这一切。
“什么人！”
紫炎的呵声打断了步小天的思绪，他猛地抬起头看向杀死莫璃的罪魁祸首，泛着血丝的双眼如同一头暴怒的凶兽！
紫炎对上了步小天蕴满杀意的眼神，心里莫名一慌，同时也被他这与此地另一个步小天一模一样的相貌惊到了，忍不住开口：
“你……”
但步小天看着紫炎，心里的愤怒和悲伤仿佛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只见步小天根本不管紫炎想要说什么，运起全部修为，身上的气势仿佛要择人而噬，一掌打向紫炎。
此时步小天的修为本就远超紫炎，又是含着巨大悲愤的全力一击，紫炎在这一掌前根本没有反抗之力。
紫炎被这一掌狠狠打飞出去，即将出口的话也被打断，只来得及发出一声闷哼。
随着一掌打出，步小天小心地将莫璃放在地面上，紧跟着身形消失在原地，出现在尚未落地的紫炎身前，再次狠狠打出一掌。
含着悲怒的两掌下去，紫炎浑身经脉、骨头寸寸碎裂，神魂也被彻底打散。
黑炎殿大长老，名震天下的大魔头紫炎便在这两掌之下神魂俱灭！
步小天回头之时才看见另一个自己竟然已经奔到了莫璃身边，抓向了她的手。
步小天顿时想起了什么，瞳孔一缩，立刻出声阻止：
“别碰她！”
但为时已晚，随着另一个步小天伸手碰到了莫璃的手，转眼间莫璃的脸上便失去了所有的血色，体内最后一线生机也就此消散。
年少的步小天看向掌心，又看向面色已经彻底苍白的莫璃，大惊道：
“怎么会这样？！”
黑袍步小天身形一闪，出现在两人身边，声音嘶哑道：
“是同生蛊。”
“同生蛊？”
年少的步小天满脸茫然。
黑袍步小天沉声缓缓说道：
“南疆十万大山之中有夷族，善毒蛊之术，同生蛊便是其中最神秘的一种蛊虫。
此蛊两只为一对，一子一母。
同生蛊炼成之日，两只蛊虫便会陷入沉眠，状若死去，只有将其分别种入两个活人身躯之后才会醒来。
母蛊死，子蛊及其宿主亦亡，子蛊死，母蛊则会自行破体而出，化茧成蝶，而其宿主却不会受到影响。
身中母蛊者若性命垂危，可借两只蛊虫之间的联系汲取子蛊宿主元气而活。
而身中子蛊者若遇生死危机，子蛊便会在瞬息之间吸取宿主全身精气藏于体内，三日之内不接触母蛊宿主的话便会自行死去。
倘若三日内母蛊宿主接触到子蛊寄生之人的身体，子蛊便会在瞬息间钻进母蛊宿主的身体，两蛊相会，子蛊所吞食的宿主精气便会全部释出，成为母蛊宿主自身的元气。
其后子母二蛊便会破出宿主体外，化为蛊蝶。
同生蛊，同生而不共死。”
听完黑袍步小天的话，少年步小天满脸不敢置信：
“不可能！莫璃她从来没给我下过蛊！”
少年步小天看向黑袍步小天的脸，但黑袍步小天的已经用黑雾遮住了自己的面容，只露出一双眼睛，少年步小天根本看不清他的样貌。
强行让自己的声音变得平静无波，反问道：
“是吗？那天晚上她给你吃的是什么？
刚刚她念的咒诀你也听到了，那个咒诀的名字叫做《薪火咒》，以魂为薪，以意为火，燃尽七魄，不这样做怎么可能挡住八荒火龙？
她已经…魂飞魄散了！”
尽管已经尽全力控制，但当黑袍步小天说出“魂飞魄散”这四个字的时候，他的声音还是不禁颤抖。
“不可能！不可能！”
少年步小天看着已经没了一丝生机的莫璃不停地摇头，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
突然少年步小天想是感觉到了什么，他拉开衣襟，只见心口之处鼓起了两个小小的鼓包，很快鼓包破裂，从其中钻出两只不足半寸的小虫子。
两只小虫一出来便落在了步小天的衣服上，然后开始吐出如蚕丝般的细丝将自己包裹起来，很快便化作了两只小小的蛹。
也就是在这时，一阵山摇地动，从山腹内传出一声怒吼：
“是谁杀了紫炎？！”
随后山腹炸开，一道黑衣人影从烟尘中掠出，落到了已经死去的紫炎身前。
黑袍人面相方正，即便是站在那里不说话也给人一种不怒自威之感。
山上的黑炎殿弟子见到此人纷纷下跪，口中高呼：
“恭迎殿主出关！”
此人正是黑炎殿闭关的殿主——黑炎！
黑炎查探了一下紫炎的身体，发现他的身体虽然看着完整，但完整的皮肤下面几乎全部变成了肉泥，脸上怒容更甚，看向步小天等人的方向：
“是你们杀了紫炎！”
此时已经被自己身上发生的一切惊住了，黑袍步小天闻言站起身，用平静到几乎冷漠的声音回答道：
“他死有余辜。”
黑炎看着全身罩在黑色斗篷下的步小天，眼中闪过忌惮之色，他从对方身上感受到了一股隐隐的压迫，就算是他闭关有所突破也可能不是其对手。
再加上紫炎的死状，这让他不敢有丝毫轻视之心。
只见黑炎伸手一招，一枚漆黑的令牌出现在他手中，只听他沉声喝到：
“受死！”
随着黑色令牌从他手中缓缓飘起，整座山都爆发出一股十分强大的压力，同时山上七八处同时炸开，借助地火与阵法之力形成的八条火龙从山上飞出，直奔几人而去。
黑炎一出手便启动了黑炎殿最大的倚仗，护山大阵——八荒玄火大阵！
面对着如山般的压力，黑袍步小天没有半点慌张，只见他同样伸手一招，落在少年步小天身旁的长剑便飞到了他手里。
随着他长剑指向黑炎，一股惊世骇俗的剑意从他身上爆发出来！
没有任何废话，步小天出剑便是巅峰之力，甚至隐隐有天地之力被剑意裹挟，无视了护山大阵带来的巨大压力，在八条巨大的火龙冲到他这里之前便化作一道青色的剑光，直接穿过了黑炎的身躯。
不用分出法力维持身外化身，步小天的全力一剑威力比之前在药王谷外斩杀唐映山夫妇之时要强上不止一个层次，就算是当初在十万大山之中协助灵明妖尊封印上古妖神时斩出的那一剑，也比不上现在这一剑！
在步小天这全力一剑之下，纵然黑炎殿早已金丹九转、修为达到了更高境界，一样是毫无反抗之力，直接被斩成两段，体内凝聚了他全部修为的金丹也在这一刻破碎。
黑炎，神魂俱灭。
斩了黑炎，黑袍步小天没有多看一眼，转身回道莫璃身边。
没有去管依旧失神的少年步小天，黑袍步小天盘坐在地，双手掐诀，口中念咒：
“煌煌碧落，
森森九幽，
九天十地，
召寻汝魂！”
就算是知道自己这么做也改变不了什么，他依旧不能看着莫璃的魂魄彻底消散，连轮回转世都不能！
随着莫璃残破到只剩一丝的三魂汇聚，在少年步小天希冀的眼神中，黑袍步小天一把扯开少年步小天的衣襟，取出了他从小到大从不离身的玉佩，引导着莫璃虚弱的三魂进入其中。
少年步小天见黑袍步小天没有复活莫璃，而是将莫璃的魂魄封在了玉佩里，忍不住问道：
“前辈您这是做什么？”
黑袍步小天看了一眼年少的自己，知道他的想法，用没有丝毫起伏的语气回答道：
“她以《薪火咒》燃尽七魄，三魂也受到了严重的损伤，若是任由它们散去，最终的结果便是她的三魂完全消失于天地间。
你这玉佩乃是传说中的养魂玉，我将她残缺的三魂封在这玉佩里，假以时日便能让她的三魂恢复如初。”
听到这里，少年步小天顿时有些失望：
“原来您刚刚不是要复活她吗？”
黑袍步小天听到自己当年这幼稚可笑的话，嗤笑一声，道：
“复活她？你刚刚没听到我说的吗？她的七魄已消，就算是三魂完整也没人能让她活过来，除非找到办法重新赋予她七魄，否则绝无可能令她起死回生！”
少年步小天还要说什么，却被司徒雪虚弱的声音打断了：
“天儿，他说的没错……”
听到这个声音，两个步小天同时一呆，看向司徒雪。
少年步小天见亲娘醒了过来顿时有些激动，哽咽地叫了一声：
“娘亲……”
司徒雪看着少年步小天，眼角有些湿润：
“天儿，这些年…辛苦你了…”
黑袍步小天看着司徒雪虚弱的模样，忍不住开口说道：
“你现在还很虚弱，别再多说话了。”
司徒雪看向黑袍黑袍步小天，眼里闪动着复杂的神色，却是没有再说什么。
黑袍步小天只是看了司徒雪一眼便移开了目光，有些不敢与她对视，对着少年步小天说道：
“好好照顾你娘。”
说完，伸手向着楚云恭的方向一点，解开了他身上的禁制，然后身影渐渐变淡，转眼间便消失在了原地。
司徒雪看着黑袍步小天消失的地方，眼里流露出几分心疼。
母子连心，就算是步小天遮掩了面貌，她还是能察觉到一些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