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0章 除夕夜
杨晨走后，年近饶看了一眼，小佐田明已经在床上半死不活了，看模样被揍的挺惨。
“走走走，快走。”
典客署的人二话不说就开溜了。
程家的变故来的太突然，很多事情根本来不及准备，程处亮更是把自己关在书房内不肯出来，程处默去了好久也没能把他弄出来，只能摇头叹息的离开。
杨晨没打算过去，这个时候让他一个人呆着是最好的，别人说的话，其实他心里都明白，说再多也要自己想得通才是。
“大哥，这事准备怎么办？”
“李家那边会一道办理的，倒是不用太担心，我只是怕处亮他会想进死胡同里。”
杨晨耸耸肩：“这种事换了谁都不会好受。”
二人沉默了一会，才离开。
程家的下人忙里忙外，但大户人家的丧事也极其复杂，硬是忙活了好几天才全部准备齐全。
灵堂设好后，程处亮才出现，只过了短短几天整个人就萎靡不少，杨晨都被吓了一跳。
程家办丧事，上门来吊唁的人不少，基本上长安的官员都拉露面了，而程家各地的铺面也都挂了白，有些甚至关门，如此看重李红儿的丧事，倒是让红拂女和李靖心里好受了些。
正正一个月，程处亮都沉浸在悲伤之中，杨晨扔了拐杖后几乎每天都去程家大院，虽然院子里已经恢复成了往昔的模样，可任谁一脚踏进去，都能感受到弥漫在空气中的悲伤。
今天是除夕，程处默一早来过，但是待了一会就走了，没多久就让人传消息给杨晨，说让他多看着点程处亮。
李世民自然体恤，原本原定程家父子去调营巡房也被撤了，把这差事给了尉迟恭。
杨晨一整天都在奔波，早上去医院看秦琼的时候撞上房玄龄，因为光天化日揍人的事情，房玄龄没少教训他，这回也没客气，念叨了半天才放过杨晨，杨晨走的时候还能听到他叹息，说什么老杜的眼光其实还是有待商榷的，气的杨晨差点一口老血吐出来。
“处亮，除夕了，街上很热闹呢，咱们出去喝酒！”杨晨笑嘻嘻的拍在程处亮肩膀上。
但是悲伤的男人散发出的悲伤孤寂气息，就像无敌的核弹，不管杨晨笑得怎么自然，都衬托得跟假笑别无二致。
不过这种情况一个月来已经不稀奇了，杨晨觉得自己已然可怕的习惯了这种气氛。
“处亮，除夕了！”
程处亮半张脸都长了胡子，整个人看起来都很沧桑，往往这个时候只有他闺女过来喊他一声，才会有点反应，但也津津局限于有点反应而已。
红拂女他们怕孩子会吵到程处亮，也怕程处亮没心思顾着孩子，想了想还是带回家自己带去了。
杨晨的手掌依旧压在程处亮的肩膀上，这段时间该说的话都说了，不该说的话杨晨也不怕死的说了，但是程处亮除了一开始稍稍有反应之后，其他时候就跟聋了一样。
彼此沉默了好一会，杨晨也不厌烦，陪他定定的坐着。
“晨子，我真的很难过。”程处亮像是说给自己听的一样。
杨晨手掌微微一颤，低沉的嗯了一声：“人死了，总是会有人难过的，如果没有人替他难过，那说明他做人太失败了。”
程处亮便没再说话了。
杨晨坐的有些犯困，望了望周围空荡荡的，就连小厮丫鬟都没有一个，实在是空泛的不像话，在这种环境里，就算是正常人都要逼出病来。
“处亮，你就当你行行好，跟我出去一趟行吗？否则我心里也不好受，其实不止是我，谁都不好受不是？你跟我出去散散心，就当为我着想了。”杨晨感觉自己已经很卑微了，程处亮要是还无动于衷，他真的不介意找人把他捆起来拖到外面去。
程处亮直起身子，视线落在濒临黑沉的天色之上，隐约还能看见逐渐发亮的月亮，月牙似得，可远的遥不可及。
“也好，咱们去喝酒吧！”
带着程处亮出来，杨晨还是有些不放心，让刘谦把程处默也叫来，这样三人才在商业街上闲逛起来。
程处亮满脸的大胡子，身上散发的气息也和街上格格不入，以至于走在路上不少胆子小的姑娘家都离得远远的。
目之所及，灯红酒绿十分热闹，百姓们换了新衣，孩子们在街上玩耍，各家店面都在吆喝着庆祝新年，似乎每一个角落都散发着喜悦。
归云酒楼今天爆满了，吴季也过来帮忙，和高翼两个忙的团团转，有时候更是要亲自上阵去帮忙，杨晨在外面看了眼就放弃了，最后决定去包一艘游船，河上泛舟喝酒，也是挺有一番滋味的。
上了船，船头的风呼呼的吹过来，不过好在船舱内有火盆暖炉，也不至于会冻着人。
“这酒香醇厚，却不是归云酒庄的酒，看来长安已经有人在研制新的好久了。”杨晨抿了一口，说实话喝在嘴里很擦喉咙，但是现在他觉得很有必要把气氛调节上来，否则他大晚上过年不陪家人来这里哄程处亮，到时候还要两头空就显得很亏了！
程处默也跟着喝酒，阔气的一杯接一杯，一个人说话也说得十分热闹，让杨晨自愧不如。
在两个人唱双簧唱了快一炷香的时候，程处亮终于不再独自喝闷酒了。
“这酒，难喝，你们少骗人！”
“……”
“咳咳，我听说最近出了好几个女团是吧！”程处默尴尬的转移话题，“前几天我跟人一道喝酒，记得有首曲子叫做《青花瓷》，可是风靡了整个长安，现在好几个女团都在唱，正好今天有雅兴，不如找人过来唱曲子吧。”
杨晨倒是没关注这首歌火了没有，但是程处默这个天天泡在军营里的人都知道了，想必是真的火了。
“这曲子填词可是我写的！”杨晨嘚瑟了一回，招手叫来船内伺候的小厮，给了银子打发他去找人过来唱曲。
说来也巧，被请来的正好是那日被杨晨亲自赐名的‘创造404’。
这名字听得程家兄弟一头雾水，但是当琵琶声起，《青花瓷》的歌声开始在船上飘扬，饶是沉浸在自己悲伤中的程处亮都不由得听得入迷。
杨晨听得不由想起白居易的琵琶行来，词里的气氛，倒是也现在有异曲同工之妙。
高翼那小子真的可以，这曲调配的完全将歌词精髓都挖掘出来了，最重要的，和原本《青花瓷》有些许像，可也许的乐器不同的缘故，隐约间多了一丝愁肠柔情，听得人如痴如醉。
“这首曲子，倒像是写给我的。”程处亮自嘲的拿起酒壶，喝了一口后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忽然笑了起来，“该过去的总是要过去的，既然今天是除夕过年，又有酒又曲，不如我们一醉方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