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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祸水东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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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似乎是察觉到匈涂不悦,狐篱将目光迎视向他。

    狭长的眼底透出一股玩味,话语漫不经心,让人不知真假。

    “匈涂长老不必紧张,我不过是说说罢了。”

    闻言匈涂也不过是眼角挂上一抹笑意,但并未到达眼底。

    “我不想进入什么魔界。”许鹤年拒绝道,“我只希望你能够遵守承诺,将心法给我。”

    “既然你志不在此,我也不强人所难。”

    说罢,狐篱向身旁的亲信使了个眼色。

    立刻有人恭敬的双手奉上一个锦盒,开启的盒内平躺着一本质朴的书籍。

    还未触碰到半分,许鹤年就因为书中散发的股股邪气而感到指尖发寒。

    他一把拿过后,不敢再多看一眼,将其死死扣紧在木盒中。

    但是那种感觉似乎还萦绕在指尖之上,挥之不去,让他忍不住心底发怵。

    正是这个举动,让狐篱嗅到了不一样的气息,同时也更加坚定自己心中的猜想。

    既然想得到心法,那必然是对魔教感兴趣。

    他却又对长老之位的建议无动于衷。

    如今再看他这个样子,脸色是根本不见半点成功的喜悦,反而有几分惊慌失措,畏惧之态。

    综合种种,狐篱瞬间就在脑海中形成一个猜想,并且越发肯定:

    ——许鹤年身后还有一个人,或者说还有更多人。

    这是他或他们,在暗中操纵着许鹤年。

    让许鹤年成为中间人,完成复仇的同时,也能从自己这里得到心法。

    狐篱不由来的兴趣,到底是谁想要这本心法?

    是揽星宗那群“正道君子”?

    还是昆仑阁轩辕那个老东西?

    又或者说有人在暗中搅弄着风云?

    待到许鹤年拿着心法离开后,狐篱注视着众人远走的背影。

    “派人跟着许鹤年,查清他身后的是什么人。”

    “主子,你怀疑他……”

    “悄悄的办。”

    匈涂虽然主动以示忠心,但狐篱根本不信他,又或者说他根本不信任何人。

    自幼脱离族群,独自流浪生活,已经让他习惯性的不愿对任何人保持信任,毕竟背叛者实在是太多了。

    “属下明白!”

    随着对方远走的背影逐渐模糊,狐篱不知为何从心底生出一股不好的感觉。

    这种感觉就像荆棘刺藤,紧紧的扼住喉咙,带着不容忽视的刺痛感与不可控感。

    狐篱好看的眉头蹙起,他不喜欢这种感觉。

    月夜之下,林影摇动,树叶沙沙作响,宽阔的环境让许鹤年感到一种违和的逼仄感。

    身后只有风吹动的树影在摇晃,漆黑暗夜中树桠如同鬼爪挥舞。

    就像从地狱深处爬出的一只只烈鬼,狰狞着,凶横着,即将要吞噬自己生命。

    孔醉是该死的,这一点没错。

    许鹤年在心里这般坚定的想到。

    但内心深处最真实的自己,却又呐喊着:真正最该死的,其实是他许鹤年。

    得到消息后,是他故意说服许父,并借由一壶酒下-药迷晕孔醉。

    当时不过是少年心性,看不惯孔醉那不可一世的公子哥样,只是想让对方体会一下家破人亡的痛苦。

    若非如此,许氏想要藏住一个人又会是什么难事,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可当心生悔意时,事情的发展早已远远超过他的可控范围。

    在高山滚石的不可控制下,所有人都被迫滑向无尽深渊中。

    暗夜林中又传来一阵沙响,许鹤年的脚步明显比刚才更快了一些。

    此刻,他迫切的想要结束一切,将东西赶紧交到那个人手上。

    无论是魔尊狐篱,还是这位暗中帮助自己的神秘“朋友”,都让他在紧张中嗅到危险。

    较之狐篱这位明面上的人,许鹤年还是更在意神秘人是如何找到自己的……

    当时,许鹤年正在为复仇一事苦恼。

    在夜宿客栈无心睡眠,正出神的盯着窗外一轮皎月。

    客栈小二带着不耐烦的敲响了他的房门,并告诉有人找他。

    许鹤年刚下楼,早已有人在等候多时。

    时至今日,当日的情景依旧会不时浮现在脑海中。

    那人将身形隐藏在暗影中,摇动的烛火让他脸庞显得晦暗不明。

    “请问是许公子么!”

    说话的嗓音中带着嘶哑,宛如被什么扼住喉咙一般。

    但更让许鹤年在意的是,对方语气笃定,俨然知道自己真实身份!

    这个念头一瞬间便紧紧占据了许鹤年的脑子。

    危险的气息慢慢浮上心头,甚至让他下意识的摆出了逃走与防御的动作。

    没办法,他修为低下,这些年如同过街老鼠一样,四处东躲西藏,逃避孔醉追杀,不惜自毁容颜。

    “你是什么人?”许鹤年故作镇定的音色中,透露出一些轻微的发抖。

    “我是来帮你的人。”

    听到这句话,许鹤年甚至在嘴角浮出苦笑。

    他几乎要绝望的反问眼前这个莫名其妙的来访者:你能帮我什么?

    是帮我杀了孔醉复仇么?

    “我可以帮你杀了孔醉。”

    对方平淡的声音说出了眼下最重要的事,试问如何能不让许鹤年动容。

    但过于一时激动的他冷静下来后,也在内心深处明白一件事:

    ——对方必定有所求!

    又或者说他想要从自己身上得到什么?

    命?!

    许鹤年只剩这个,也只有这条命才是目前最值钱的东西。

    许鹤年内心没有丝毫纠结,多年蛰伏已成习惯。

    现在的他只为复仇而活,自然也必须为复仇而死。

    若是能手刃孔醉这个仇敌,就算要死无全尸,也尽管拿去。

    随着对方将计划全盘告知,许鹤年内心的疑虑也渐渐被打消。

    就算不能杀死孔醉,但若是能让他尝到点苦头也算好事。

    更何况这位“朋友”,所求的不过是一本魔教心法。

    就这样,许鹤年在他的指示下,一步一步先接近了匈涂。

    靠近到了距离孔醉更加接近的地方,甚至都有几次与他擦肩而过。

    只有许鹤年自己知道,在那一瞬间,内心深处的暴虐正野蛮的生长起来,同时带着同归于尽的决心与毅然。

    若非日日强压下这份恨意,又怎么能体会到,如今这一份手刃仇敌的痛快。

    思绪万千,被树林中传来的一声飞鸟叫声打断。

    许鹤年警觉的朝四周查看,脚下步履飞快,似乎要飞奔起来。

    就在这时,他清晰的听到树后传来一声闷响。

    这声闷响夹杂着痛苦的呜咽,让许鹤年如同惊弓之鸟一样抱紧怀中锦盒。

    “别紧张,是我。”

    听到这熟悉的嘶哑声音,许鹤年紧绷的神经终于放缓半分。

    “东西我带来了。”许鹤年急忙说道。

    他的话音刚落,在散落的月光照射下,一位黑衣人缓缓从暗影中走出来。

    树叶间斑驳倾泻的月色下,全部散落在对方普通寻常的面容上。

    黑衣人并未说话,沉默着缓缓的伸出了手。

    许鹤年立刻将锦盒双手奉上,带着恭敬与畏惧。

    “你知道这里面是什么?”

    黑衣人接过后并未直接打开,只是没有由头的,突然问了这么一句话。

    “知道。”许鹤年点点头。

    当时无意触碰到的那阵阴冷,似乎现在又在指尖复苏一样。

    它带着透骨寒意,附着于血脉中,蚕食吞咬肉体一样。

    “既然你知道里面是什么,那你应该很清楚怎么做。”

    许鹤年敏锐的嗅探到这句话中隐藏的危险气息,并用上信誓旦旦的话,迅速的做出保证。

    “您放心,我绝不会向任何人透露半分。”

    “……”

    黑衣人似乎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摸摸后脑勺,像是在思考什么。

    原本是计划着,让其他人都知道书是何人所得。

    最重要的是,需要用此引来魔尊狐篱的注意。

    但许鹤年这模样,大有把这事烂在肚子里的架势,并视自己为洪水猛兽。

    这该如何是好?

    黑衣人沈思后,灵光乍现,故意将嘶哑声音装的低沉。

    “告诉你也不怕,我可是替天下第一的门派:揽星宗办事。”

    “若有人敢伤你,只管报我揽星宗名号。”

    揽星宗的名声在外,许鹤年自然有所耳闻。

    如今听黑衣人这般保证的话语,心中紧张不免消散几分。

    “多谢前辈。”

    许鹤年语气中略带一丝奉承,这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

    在多年的蛰伏潜逃中,让他渐渐模糊了原本坚持的道心。

    内心中明确的是非黑白,对错伦常,在一次次与死亡擦肩而过的痛苦磨难中消散。

    “活”成为许鹤年唯一目标,而“恨”则是一切动力与支柱。

    黑衣人不再过多言语,手中握紧锦盒,他

    脚尖轻点,便飞跃而起,轻巧强劲的身躯如惊掠而起的飞燕,身姿翩翩。

    只不过瞬息而已,早已不见其卓绝身形。

    许鹤年双眸眼底浮现一抹艳羡,目光一直紧随着对方,直到再也看不见。

    待到黑衣人走后不久,许鹤年来到树后。

    散落月光下,一具冰冷尸体面朝下的躺摆着,周围泥土早已被鲜红血液浸湿。

    月色柔和,山风瑟瑟,微弱的血腥味于风中消散。

    这具死尸是谁的人,许鹤年早已猜到,心中明了。

    他蹲下身子,一把将其翻过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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