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小瞎子
飞鹤崖底微风轻拂,林海翻涌。
青竹正坐在洞外,手里扒拉着一根木棍,像是在地上画什么的样子。
江倦眨巴眨巴眼睛,又伸手揉了揉,努力眯起眼睛,才隐约看清自己面前好像有个黑影。
“今日可好些?”
江倦一听声音是沈司呈,紧张的心也放宽几分,随即故作轻松的说道:“还是老样子。”
可他记得昨日还能看的清一个大概轮廓,现在却只有一个模糊黑影。
恶化了。
“我们什么时候动身离开?”江倦忍不住问道。
在飞鹤崖底消息不通,丹药不足,三人又都或重或轻有伤在身。
特别是眼睛,若是再拖几日,恐怕就真成瞎子了。
“等你的伤再好些吧。”
沈司呈看着他柔韧的腰肢,突然又说道:“我看看昨夜上的药。”
“好。”
江倦默默地转过身,用手摩挲着半天才找到衣锦上的扣子,修长手指缓慢轻解衣扣,将锦衣解开。
虽说都是男子,但江倦有些不大好意思。
他轻斜了一下桃花眼,眼尾里藏着绯红,就连耳尖都变得红红的。
犹如兔子一般,红眼红耳,易惊吓。
沈司呈的喉结微动,轻轻的低叹一声,吐尽胸口浊气。
“肩膀感觉如何?”
沈司呈抬手,略带薄薄茧的指腹,便轻掠过形状尤好的肩胛蝴蝶骨。
江倦微微缩了一下,“青竹的药很有用,现在已经感觉不到疼了。”
感受到手下肌肤的战-栗,沈司呈轻笑了一声,将少年的衣服仔细拉上。
“这有什么好笑的!”
江倦推开了他,就这么自己摸着墙壁走了出去,脖根都快红透了。
沈司呈看着手指,指尖之上,似乎还残留着少年温润的体温,引的人痴迷深-入。
“江公子。”
青竹看江倦没人搀扶,急忙跑到他身边。
青竹扶住江倦的右手,看到他脸色过于红润,就连耳朵也是红彤彤的。
他便开口询问,担心对方因为伤势发热。
“江公子,你的脸有点红,是不舒服么?”
江倦闻言,犹如兔子受惊一般,赶紧用手摸了摸脸。
确实有些发烫。
但总不能告诉青竹,是你家少主撩拨我造的孽吧。
江倦只能打个马虎眼,“可能是旧伤复发,不用担心。”
“好吧,有任何不适都要告诉我。”
江倦点点头,“多谢。”
“江公子不必如此客气。”青竹摸了摸后脑,“少主说过,我们是一家人。”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江倦被这句“一家人”给惊到,心中不由暗想,若平时自己没在,那沈司呈都和青竹说了些什么。
唰唰——
远处林海之中,一群飞鸟突然从林中飞出,似乎是受惊所致。
“怎么了?”江倦虽然眼盲,但心不盲。
他微妙的感觉到,青竹此刻有些不太对劲。
“江公子,你与少主待在一起,切记,不要独自一人,我去去就回。”
青竹面色凝重,还未等江倦回答,已经独自向林海中跑去。
风雨欲来的紧张感,压迫住江倦,让他有些紧张。
江倦喊了一声,“沈司呈!”
“我在这。”
沈司呈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江倦的身后,目光深沉的看向青竹的方向。
江倦有些担心,“我们要不要过去看看?”
“青竹一个人也能……”
江默有些着急,“他刚才还和我说,我们是一家人。”
不知是不是因为眼盲的缘故,江倦其他感觉总要比平时强烈上几分。
若是换作以前的他,绝不会做出如此冲动之事。
或许这一路经历,潜移默化中让江倦舍不得失去在意的人。
“好。”
沈司呈深邃的目光紧紧盯着江倦,脑海中回荡着他说的话。
从朔月花溪一路走到揽星宗,每一次的陪伴,是不是也在无形之中叩开他的心房。
待沈司呈护着江倦到达时,不远处,一只满脸血污的猿猴正虎视眈眈盯着青竹,骇人可怖。
血猿仰头长啸,不顾一切朝青竹扑食过来。
空气停滞了一秒。
正在青竹要躲过时……
骤然之间,一道寒光从天而降,带着凛然剑气直直没入血猿头顶。
剑刃又偏转几分,便从它腹中破出,剑势磅礴,血光之中剑身银白,继而回到沈司呈手中。
“公子。”青竹欣喜的望向沈司呈二人。
江倦焦急的问道:“你有没有受伤?”
青竹憨厚一笑,摇摇头,“我没事,公子不必担心。”
“不过……”青竹摸了摸头,抬手指了指远处树下的人,“她可能有事。”
江倦听闻还有一个人,眯起眼睛,努力的看了看,只隐约看到一团红色。
沈司呈微微低头,靠近江倦耳畔,温声说道:“是红莲。”
他手中握剑,力道也更用力几分,虽然对方暂时昏迷,但往日与她的相遇可都是血光之灾。
“青竹。”
沈司呈喊了一声青竹,朝他使了个眼色,去周围视察,是否有昆仑阁人在附近。
“好。”青竹点了点头,一个闪身消失在林海中。
江倦纠结问道:“现在怎么办?”
要不上去补个刀!
只要今日将红莲杀死,那日后剧情便不会如原著中一般,红莲不会再收沈司呈为徒。
“我很好奇她来这干做什么。”
江倦愣住,试探问道:“你不会是要救她吧。”
虽然你是反派,但也不要随便救人啊,补刀才是王道。
纵观所有反派,大都是死于话多,不喜欢补刀啊。
“正有此意。”
沈司呈说完,抬步正要走到红莲面前,江倦蹙着眉头,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手劲极大。
“你若不想杀她,就让她自生自灭。”
也好过把人救活,后患无穷。
“你放心,我没说要救她。”沈司呈微微一笑,拍了拍江倦的手,让他且放心。
最后沈司呈就把红莲给捡回来了,还真如他所言,没打算救人。
捡回来就让她自个躺一边,丹药都没给一颗。
红莲慢慢恢复意识,她发觉自己似乎正靠在一块坚硬的石头上,浑身难受,脑袋有些昏沉。
耳边突然响起一声少年温和的声音,“感觉如何?”
红莲颤巍巍的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首先是漆黑的洞顶,缓缓移动视线。
身边有一堆篝火,有两位少年正围坐在旁,其中一位眼神空洞的注视自己,鬓角间散乱着几缕发丝,却难掩周身温和气质。
似乎眼神不大好的样子。
一种熟悉而怪异的感觉,正悄悄漫上红莲心头。
红莲冷淡的说了一句,“多谢两位公子相救。”
“不必。”沈司呈目光不移,声音亦是一片冰冷。
红莲坐正身躯,一对俏眸眼底划过猜忌顾虑,甚至手已暗中摸上腰侧的鞭子。
“飞鹤崖万丈高峰,不知二位公子怎么流落至此。”
“我双眼有疾。”江倦说道:“听闻飞鹤崖有治病之药,所以我兄弟二人相伴前来。”
这是江倦在红莲未醒来时,与沈司呈商定隐瞒的借口。
“兄弟?”
红莲疑惑的重复了一句,随后目光在二人眉眼之中打量。
“二位公子别是异父异母吧。”
红莲嗤笑一声,眸光流转,“我怎么感觉并无相似呢。”
江倦忍不住将视线向沈司呈的方向偏移半分,“世上奇事万千,亲兄弟并未有一定要相像的道理。”
“不过……”
红莲又仔细盯着江倦看了半天,似乎是在回想什么。
“这位眼瞎的公子,倒与我一位故人很像。”
还未等江倦红莲二人说什么,沈司呈冷清的声音陡然响起。
“那不知你来飞鹤崖,又是为何呢?”
这句话似乎是触及到红莲难以言说的秘密,她耳染绯红的侧过头去。
随后又朝二人扔了一句“要你管。”便不再作声。
红莲努起嘴,偏着头,手上用着狠劲用力的抠着石头,心中恨恨。
总不能告诉他俩,自己是被人打了掉下来的吧。
该死的风崧,回去告诉阁主,让他弄死你。
红莲越想越委屈,偷偷瞥了一眼二人,趁他们不注意,伸手揉了揉腰。
要是掀起衣服,就能清晰的看到,在她后腰之上,一个明显的红脚印触目惊心,在细腻瓷白肌肤上尤为恐怖。
可见,这是用了十足的猛力踢的。
过了许久,三人都未说话,只有寂静深夜中火焰燃烧的噼里啪啦的声音。
“喂,眼瞎的那个小子!”
红莲咳嗽了几声,朝着江倦说道,“有水么?”
“慎言。”说话的是沈司呈。
虽然沈司呈并未看她,但声音阴沉冰冷的可怕,在这暗夜之中,红莲忽然没由来的一激灵。
随后,沈司呈将一个水囊扔到红莲脚边。
红莲拿起后,不不服气的又说道:“我说的是事实,他本来就眼……”
沈司呈偏头看向她,瞟来的目光冰凉无情,犹如闪着寒光的剑刃一般。
若目光能化形,红莲能明确的感觉到,对方似要将她的身体片片肢解开来。
让她感受深入骨髓,刻骨铭心的疼痛。
江倦说道:“你叫我江清就行。”
“姓江的没一个好人!”
红莲一把将手中水囊扔了出去,自嘲的仰起头笑了几声,发红眼眶里蕴含起泪水,偏偏不肯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