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44章
开春新丽的生意清淡了些许，大概是因为tf（特遣队）来查牌查得愈发频繁。新丽的小姐和龟公人人诉苦，这群条子简直断人生路。
蔡荃手里夹着的香烟燃了半根，办公室里一片烟雾缭绕。桌子对面规矩地站着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头低得下巴快要戳到胸口，看不清他的面容。
“所以你是说，你们车房那个小子的朋友摸到门上去了？”蔡荃眯着眼睛，黑色的瞳仁里看不见一点光。
年前去濠江暗杀3a的草鞋mark，抽生死签中的就是车房的倪寿斌。人人都艳羡，说这是上位的好机会。不过这衰仔实在无能，竟然临阵脱逃，差点坏了大事。
“是，是黄毛看见那小子鬼鬼祟祟，像是去打探消息。”对面的人瑟缩了脖子，犹豫着抬头，露出他那张油腻的脸，“荃哥，你说他是不是怀疑”
“怀疑？怀疑又能怎么样？”蔡荃一声轻笑，走过去按住他的肩膀，“铁驹，镇定点，那小子早就被你辞退了，剩下的你什么都不知道。”
铁驹得了蔡荃的指点，赶紧连连点头：“是，是，荃哥，我知道怎么做了。”
剩下的半根香烟按在烟灰缸里，蔡荃复又坐下，看着铁驹还傻站着，有些不耐：“点样？还有事么？”
铁驹确实有事，他想起黄毛说起一同去的还有那个记者——李琅嬛，该不该也告诉蔡荃呢？
“有屁就放。”
蔡荃语气不善，让铁驹又是一缩脖子：“荃哥，我记得你们半年多前在找一个女仔。”
蔡荃没有想到铁驹提起的是这件事，他斜睨一眼，不愿多谈。
“荃哥，那个女仔这次也和倪寿斌的朋友一起去了车房。”
“她也去了！？”蔡荃神色一震，忽然反应过来，“你怎么认识她的？”
新从大马运来的鸡翅木办公桌上水晶烟灰缸里按满了烟头，蔡荃又燃了一根，眉头皱起，忍不住想，这年头人要找死可真是没办法。
年后也已经过去一月，节日的氛围总算是散去。传媒的办公室也开始忙碌起来，琅嬛手上堆了三四个采访，人忙得像陀螺，只有在喘口气的时候才想起早上响了几次的bp机。
她翻了几条留言，打去传呼台复call。看了表又想起今天陆启昭说好来接她，着急把桌上的一堆东西塞进包里，挤进电梯。
琅嬛刚开了车门，在副驾驶坐下，灵敏的鼻子嗅到一丝不寻常的气味。她的眉头微蹙，转向心情不错的陆启昭：“你抽烟了？”
陆启昭一愣，抱歉地笑笑：“是啊，中午和那位王老板谈事情的时候，抽了一根。”
高中的时候，老友带他尝了第一根烟，滋味算不上好，他没瘾。平时也几乎不抽烟，至少琅嬛从未闻到过他身上有香烟的味道，今天是意外。
“以后不抽了。”陆启昭握了一下琅嬛的手，知道她不喜欢，赶紧保证。
“今天谈得怎么样？”琅嬛也担心他的“禧堂”。虽然陆启昭没有开口说过，但能看出他对禧堂的在意。
陆启昭抿起嘴角，踩下油门，答得迂回：“带你去看新的铺面。”
车窗摇下大半，吹得陆启昭的额发胡乱飞舞，一如他飞舞的心。大马来的富商财大气粗，挥手就说要给两千万的投资，铺面一人一半，剩下的钱用作装潢、运转餐厅。又道自己不是内行，餐厅交给陆启昭全权管理。
这样的好事，陆启昭自然没有半点问题，临别就约好了下个星期来签合同。
事情如此顺利让他觉得一扫最近的霉运。
中环的街头到处是装扮精致的红男绿女，惠丰大厦正对面空着一间铺面。整面的落地三联玻璃窗上，去年圣诞节的装饰还未撤去，这样好地段的店铺空了许久，实在让人觉得奢侈。
陆启昭拖着琅嬛的手，站在街沿。对面写字楼的灯光映在玻璃上，透进黑洞洞的屋里，是上一任业主离开后留下的狼藉，门口的两人却已经在勾勒未来禧堂的格局。
“这里好棒！”琅嬛忍不住赞叹。
“我第一次来就知道你会喜欢。”陆启昭一眼就看中了这里，其余的地方便再都是将就。也因为如此，他宁愿同人合伙。
琅嬛双拳捧在胸口，她有限的想象力就已经替她描绘出开业后的美好。
陆启昭从背后环抱住她，伸出一只手来指着窗内：“这次的装潢我也要一手来办，你有没有什么建议给我？”
他为了今天和王老板的会面，胡子刮得很干净，脸比往日要更加柔软。贴着的两张面颊像是分开的两块拼图，不能更加契合。
“我？这个我不擅长的。”琅嬛错愕，但仍忍不住顺着他的指尖去看，灯光下的手指从左划到右，从射到玻璃上的一点光亮再跳到下一点。
“你擅长的，这是让老板娘满意，没人比你更擅长。”
陆启昭的话让琅嬛羞赧低头，嘴里却嗔道：“胡说。”
陆启昭中意看琅嬛低头的样子，她在自己的面前总爱低头，露出莹白的一点脖颈。逗也逗过，他轻咳一声，认真道：“好了，我讲真的，回去帮我想想。”
琅嬛拧着眉头，只觉得陆启昭实在给自己出了一道难题。她转头看向他的侧脸，心中一动，继而又觉自己这个念头实在私心太重，红了半边面孔。
“怎么？”
“没什么。”琅嬛撇头回避。
陆启昭见她不肯说，去挠她腰间的痒肉，琅嬛赶紧举手求饶：“好了好了，我说。”
见琅嬛投降，陆启昭才重新环住她，下巴就抵在她的右肩，耳朵凑得越发近了：“我只想到一点，同之前一样，要留一个半开放的摆盘窗口。”
琅嬛和陆启昭的脑海里都重现两人第一次相约在禧堂的场景，他能透过半高的玻璃隔断看她，她亦可。
“哦，原来某人有私心。”陆启昭瞬间明白她的用意，故意拖长了尾音，眼底却沁满笑意。
琅嬛瞪过去，伸手就捏他的脸，语气是少有的霸道：“老板娘还不能有点私心？”
琅嬛的回答让陆启昭胸腔憋出一阵笑声，两人四目相对，他愈觉得她可爱。
陆启昭想，他到底还是幸运的，能遇见阿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