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檀棋
见唐明城一行人离开了食舍，唐御风兄弟两就端着碗筷小脚飞快地跑过来坐到唐明炤对面。
“你修行完了？怎么样？可以释放命力了吗？”唐御风的问题跟炮弹一样突突突地冒出来。
“我这是第一次上课……”
一切尽在不言中。
闻言唐御风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点点头“这很正常，我们都上了一年的课了，还没办法释放命力呢。”
就这方法能释放命力出来就有鬼了！
“那你问的问题意义在哪里？”唐明炤无情戳穿对方的没话找话。
唐御风吸了吸鼻子道“就问问嘛。”
话音刚落，一直坐在旁边的唐随便起身离开了，待他走远唐御风伸长的脑袋才收了回来“诶，你知不知道他是谁？”
“你觉得我看起来像傻子吗？”
唐御风闻言上下打量了唐明炤一番，真诚道“不像。”
“所以不要问我这些傻问题。”
“嗯……那你想不想知道今天你来之前发生了什么？！”唐御风一副八婆样的冲他眨眼睛。
四岁的小孩就这么八婆真的好吗？！
不过……
“发生了什么？”
唐明炤的好奇心冒出了头。
“唐明城跟唐随产生了争执然后打起来了，少地师七层和少地师二层，你知道的。”唐御风说着就瘪着嘴摇头。
“他们关系一直这么不好？”唐明炤跟着问了一句。
唐御风闻言重重地点头“岂止是不好，堪称什么什么不容来着。”
“水火不容。”
一直没吭声的唐御雨补充道。
“对！水火不容！”唐御风接着道“所以没有人跟他玩。”
这个他不言而喻。
“那你们也是唐明城那一边的？”唐明炤吃着饭随口问了一句。
闻言唐御风瘪了瘪嘴“谁跟他是一边的啊，我才不喜欢他呢。”
“为什么？他不是少地师七层吗？这么厉害你不喜欢？”唐明炤反正闲着没事，就边吃饭边逗着对面的小孩子玩。
“虽然他很厉害没错，但是！”唐御风皱着一张脸道“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给我的感觉，就像那一年爹爹隐藏实力带我们去皇城游玩时，遇见的某个在我们面前大摇大摆的大地师一样……”
“看着就欠打。”
唐御雨补上致命一击。
“嗯嗯，对。”唐御风赞同地点点头。
这一番话，惊的唐明炤夹的丸子都掉了，不得了，这两个小屁孩不得了！
【唉，可造之材啊……】
唐明炤的眼睛里露出一抹欣赏，他把丸子夹起来，递给唐御风：“来吃个肉丸”
“啊！谢谢！”唐御风顺势就吃了进去。
旁边的唐御雨见状吐出一句话“掉桌子上的。”
唐御风本来嚼东西的嘴猛地停住，低头看了一眼被上一波人弄脏的桌子，然后……
“呕……”
唐明炤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转移话题道“那你们是唐随那边的？”
唐御风吐着东西也不忘摇头“也不是，他太闷了，没意思，呸呸呸。”
“哦……”唐明炤恍然，“所以你们是中间派？”
“那就要看你了。”唐御风吐完东西擦了一把嘴。
“我？”唐明炤闻言纳闷“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们觉得你很有意思！”唐御风笑嘻嘻道。
“所以？”唐明炤吃完最后一口饭道。
“我们决定站在你这边！”唐御风挺起胸膛说的铿锵有力生怕唐明炤不信的样子。
“哦。”唐明炤擦完嘴，然后伸出手在唐御风头上摸了摸“不好意思，我还有更大的事情要做，不能陪你们玩，你们自己站一边吧，告辞。”
“诶？”唐御风被拒绝之后眼泪花花道“诶？为什么？”
唐明炤没回答他，摸着吃饱的肚子离开了食堂。
现在他只想考虑如何变强，至于这种拉帮结派的事情完全不在他的考虑中。
“少爷，您吃完了？”
唐壮见唐明炤从食堂走出来，连忙走上前。
“嗯。”
唐明炤顺口问了一句“你吃过了？”
“嗯！”唐壮点点头“我吃饭比较快。”
“行，那咱们走吧。”唐明炤颔首示意唐壮带路。
“我们回教舍吗？”唐壮以防万一问了一句。
哪知唐明炤真摇了摇头，说道：“你知道整个唐府最博学的人是谁吗？”
唐壮闻言问道：“少爷您指的哪方面？”
唐明炤摸了摸自己的胖下巴道“各个方面。”
唐壮思酌片刻便道“那应该就是檀棋先生了，虽然先生没有命种无法修行，但是知晓天下事，也没什么架子，我曾拜访过他几次，很是受益匪浅。”
“那我们就去找他吧。”唐明炤一锤定音，带着贴身小厮在去族学的第一天就果断翘了课。
唐壮领着唐明炤来到浩正院的西北角的静心湖附近，从走廊眺望过去，湖水中间有一水榭平台，青纱幔帐，风抚波光，在正中的蒲团上坐着一位男子，月衫长发，身材虽削瘦却极有风骨，离近了才惊讶于男子竟然这般年轻，看起来不过三十岁左右，他的皮肤很白，像是常年不见光一般，不仅头发是白的，连眼睫毛眉毛也是白的，但他眉目俊郎，这种反常之处不仅变的不那么异样反而为他添了一抹生人勿近的孤傲气质。
“先生一般这个时候都会在静心亭里打坐。”
唐壮说着退到了唐明炤后面。
“你在这里等我吧。”
“是。”
唐明炤吩咐了一句便走上廊桥，行至檀棋身前，却没有出言打扰，而是坐到对面的蒲团上打坐。
他尝试用心体会方才教舍里的老先生说的感受丹田里命种的气息，以及将天地五行元素转化为命力释放出来的感觉，然后他放弃了，他果然不理解这究竟是个什么感觉！
过了约摸两炷香的时间，唐明炤睁开眼，恰此时对面一直闭着眼的檀棋开口道：“炤少爷。”
“是我打扰到您了吗？”
深谙一位好老师重要性的唐明炤拿出自己这辈子所剩不多的敬意，恭敬问道。
檀棋闻言摇了摇头，没有回答刚才的疑问而说道“不知少爷刚才打坐时都感受到了什么？”
唐明炤没想到对方一来就提问，虽然不知他用意如何，却还是回忆道：“鸟声，水声，心跳声等等，太多了。”
“感受不仅只有眼睛和耳朵，还有嗅觉，触觉……”檀棋缓缓道“少爷若是无事，不如陪我再打坐半个时辰如何？”
“行。”
唐明炤深吸了一口气重新闭上眼睛，这次他听从檀棋的话打开身上所有的感官，用一切去感受天地，渐渐的空气像是慢了下来，外面的世界吵嚷，世界与自己之间却隔了一层无形的薄膜，像是浸泡在轻柔的粘液中，而粘液的源头却来自于一块不规则晶体，约摸拳头大小，在丹田处散发着盈盈光辉。
等唐明炤再睁开眼的时候，檀棋便开口道“现在，少爷又感受到了什么？”
唐明炤思索了一番，吐出两个字。
“生命。”
“少爷果然聪慧。”檀棋不吝夸奖。
“也……也还好吧。”唐明炤谦虚道。
【宿主，你耳朵怎么红了？】一直旁观的系统不禁吐槽【这可真是见了鬼了！】
“修行者之所以比凡人的生命更长久，实则归结于他的命种会源源不断地产生命力，但这种生命力除了维持身体所需外还有大部分无处可去，受到身体的排斥便会在呼吸之间，散于天地，所以修行者，修行的就是将那部分被浪费的生命力控制住，被控制住的这部分生命力又被修行者唤作命力，然后不断积攒命力，使命种产生变异，变异后的命种所释放的生命力将会更绵长更纯净。”檀棋又道“实际上我认为，修行者首先要做的并非是将天地灵气转化为命力，而是将那部分，于呼吸间流散的生命力留于命种之中。”
“竟然是这样！”
唐明炤听完后茅塞顿开。
“这不过是在下的拙见。”檀棋顿了一下又道“在下并非修行之人，是以也不知其正确与否。”
“但我觉得您方才说的非常有道理。”
唐明炤认真说道。
反正比那个把天地五行元素转化为命力释放出来的说法看起来靠谱多了！
“不过……”唐明炤转言道“先生怎么会知道我想问的问题？”
“不才，略会卜卦之术，昨夜算出今日午时将有贵人来访。”檀棋笑道“在下虽目不能视，但听觉异常，辨得清人的脚步，唐府中内的子弟我基本都已见过，唯独您没有见过。”
“原先我本不知少爷您来访的用意，直到方才您第一次打坐时，心不静，呼吸急促，似是不得其法，所以在下便就大胆猜测了。”
这话说的简单，但是不过匆匆一见便能猜得这么准确，这位檀棋先生可真是个妙人。
而且……
唐明炤抬头看了眼对方一直紧闭的眼睛，原先他只以为对方是在打坐所以才没有睁开眼睛，现在才知这双眼睛根本就看不到任何东西。
这回唐明炤是真的有些佩服对方了，他道“这世间的事其实有时候闭着眼比睁着眼看的清，今日多谢先生了。”
“少爷严重了，能帮到您是在下的荣幸。”檀棋微勾起唇角“不知少爷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倒是还有……”唐明炤吸了吸鼻子，磨磨蹭蹭掏出自己的书“这书……我看不太懂……”
【你在磨磨蹭蹭什么？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系统对唐明炤突如其来的扭捏十分嫌弃。
唐明炤在心里对系统道“你不懂，刚才我们才说过那么高深的话题扭头就要教我识字，我羞愧。”
【你的自尊心总是来的这么突然。】
檀棋问道：“何书？”
唐明炤闻言才反应过来对方看不见，赶紧道：“《修行入门》……”
檀棋恍然“虽然在下并未修行，但是这本书倒是略知一二，敢问少爷是哪一段看不懂？”
虽然对方看不见，但是唐明炤还是感觉到了尴尬，他讪笑道：“我不认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