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44章
袁才人袁依雯武将出身,她父亲是个四品将军,送女儿进宫,也是想博个前程,但袁才人无心争宠,她自问无才无貌,家中并不显赫,入不了皇帝的眼。
但他父兄觉得淑妃苏氏可以,自家姑娘也可以,苏氏有貌,但家世也并不显赫,那苏梁只一个空头爵位,还是沾了女儿的光。
宗政那边正在议事,闻翎带着人送了许多食盒过来,大臣们已经不奇怪了,甚至隐隐还有些期待,皇上处理政事起来没有时间概念,常常叫他们饿着肚子商议政事,幸好苏娘娘那边常送来一些小吃食,可口异常。
照惯例,宗政依旧夸赞了一番自己的爱妃如何如何贤惠,如何如何聪明,得到了一番奉承这才罢休。
几个老大臣互相递眼色,一边咽着可口的糕点,互相都明白对方的意思,陛下啊,这是对苏娘娘上了心了。
晚上宗政没到闻箫殿,去了何美人处,苏锦嫦便留了华岚三人吃晚饭,饭前叫人把含玳接来。
含玳已经跟着其他公主郡主上学了,白天不得闲儿,下了学看到来接他的闻翎,高兴的连蹦带跳,小跑到闻翎跟前,仰着头问:“闻大人,我母妃在苏母妃那里吗?”
闻翎弓下腰,笑着回道:“回公主的话,淑仪娘娘和张充仪,袁才人都在淑妃娘娘那里。”
“太好了,又能见到月牙妹妹了。”
她高兴的眼睛都弯了,后面出来的宗含琳冷哼一声,“堂堂公主,不顾仪态同一个太监说说笑笑,有辱我皇室威名。”
含玳一听宗含琳的声音,立刻收了笑容,宗含琳是长姐,她说话跟她母妃宁昭媛一样,又不一样,宗含琳是公主,金枝玉叶,更带着一些骄傲,对这个妹妹管束颇多,是以含玳见着宗含琳,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
她低着头,委屈的泪花都蒙在眼珠上,但却不敢哭,宗含琳一看她这样,眉头皱的更紧了,“哭哭啼啼什么样子,做错了事说不得你?哪有一点公主的样子,真是丢人现眼!”
闻翎看一眼委屈巴巴的二公主,抬头又看向趾高气扬的大公主,“延庆公主何必大动肝火,延平公主年岁尚小,规矩不到之处慢慢学就是了。”
宗含琳最看不上的就是苏锦嫦一脉的人了,看她身边的这些宫女太监更是不顺眼。
“你算什么东西?本公主和二公主说话,哪有你一个奴才插嘴的份儿,目无尊卑,这就是箫晟宫的规矩?”
闻翎能做到如今的地步,靠的可不是这样比旁的太监俊几分的脸,他垂下嘴角,白皙无须的面容看起来有几分狠厉,“大公主息怒,奴才卑微,劳动不得大公主放行,且等奴才回闻箫殿请淑妃娘娘亲自过来,公主自会知道箫晟宫是什么规矩。”
一听请淑妃娘娘过来,宗含琳慌了手脚,她也就敢骂骂这奴才出气,遇上淑妃,别说是她,就是她母妃也不敢顶一句嘴。
她母妃如今当这个昭媛,还是承了淑妃的恩,她哪里敢去和淑妃硬碰硬呢。
宗含琳灰溜溜的走了,含玳又露出笑容,眼睛里还转着泪花,冲闻翎甜甜一笑,“闻大人,咱们快些走吧,莫让苏母妃等急了。”
进了闻箫殿,宗含琳先去见过了几位长辈,又急吼吼往后殿跑,小月牙正醒着,躺在摇床里和两个哥哥玩儿。
寄琤和行珈对含玳这个姐姐熟悉,看到含玳来,纷纷有礼貌的问好,“二姐姐安。”
两个小孩子奶声奶气的问好,让含玳觉得自己形象都高大了几分,“弟弟们安,月牙乖不乖呀?”
行珈扶着摇床笑的露出了牙花子,“乖!”
吃饭的时候主子们围坐一桌,寄琤和行珈坐在特制的宝宝椅上围着围兜,拿着小勺子等开饭。
华岚和张月琴倒是见怪不怪,袁才人着实惊讶了一番,“两位皇子都能自己吃饭吗?”
并非她少见多怪,而是这些小主子金贵,别说是皇子,就是他们家的孩子,哪一个不是嬷嬷喂饭喂饭三四岁,而看两个小皇子的模样,怕是自己吃了有一段时间了。
苏锦嫦夹了一筷子菜放到碗中,“小孩子哪有那样金贵,他们到了该做什么的年纪,便做什么,你瞧,他们自己吃的很好,凡事旁人替他们做了,往后只能依赖别人,这样不利于孩子成长。”
袁才人着实惊奇,却也找不出理由反驳,他们家那些被喂饭喂到四五岁的孩子的确是油缸倒了也不扶的主儿。
再看看这两位小殿下,要吃什么有宫女夹到盘子里,他们自己拿着小勺子舀了喂进嘴里,偶尔掉一粒饭,却不影响他们吃的干脆。
苏锦嫦随和,袁才人不多时也就不那么紧绷着了,才吃了半顿饭,外头有人来说宜婉仪胃口不好,想吃些新鲜玩意儿,听说淑妃娘娘这里有不寻常的小吃食,来讨一份吃。
苏锦嫦头都没抬,道:“来的不巧了,我这儿的都已经吃完了,赶明儿叫我这儿的厨子去御膳房教,教会了宜婉仪想吃多少都有。”
那宫女悻悻然的退下了,袁才人小口咬了一块藕,她明明记得还有许多的,淑妃娘娘真是思虑周全,半点空子都不给那些坏心的人留。
宜婉仪那边没要来传言中的糕点,气的咬牙切齿,“不就是几块糕点,至于藏着掖着?赶明儿我生了皇子,还不是得好吃好喝巴巴儿地给我送来!”
八月头上,又到了回宫的时候,去年回去晚是苏锦嫦肩头的上耽搁的,如今需得早些回去,秋闱的日子快到了,今年不仅有文举,还开武举,宗政有的忙呢。
明眼人都看出来皇帝在培养自己的势力,武科大考已有些年头没举办了,今次设武科,报名者不计其数,经过层层选拔,武举人皆已进京,住在帷馆之中,这段时间苏锦州也是忙得很,习武之人多半好斗,武举人进京时常有冲突发生,苏锦州安排武举人帷馆之事,判查武举人身份,几乎是住在帷馆,家里人都不见他的影子。
尤其是这段时间他有些不同以往,叫李氏有些摸不着头脑。
苏锦州有两个妾室,一个通房,平日里若是李氏小日子了,他便去妾室那里,或者是宝瓶那儿,这段日子苏锦州跟魔怔了似的,回了家只管往主屋走,两个妾室捧着做好的衣服都没见着他一片衣角,宝瓶更是伺候他洗把脸都能让他推出老远。
李氏一边觉得甜蜜,一边又觉得奇怪,私下里问了宝瓶和两个妾室,几人都不知道这男主人怎么了,李氏也就不管了,索性他兴致过了也就罢了。
苏锦州也是被自己妹妹一番话点醒了,他试了一下不去妾室那里,不去通房屋里他能不能行,事实证明完全可行,这段日子总能看到李氏无意识的甜蜜的笑容,他觉得自己以前真是糊涂!
回宫那日天气不太好,半路上就下起了小雨,苏锦嫦依旧和宗政坐在御辇上,宗政抱着小月牙逗弄,苏锦嫦捧着开蒙的寓言书讲故事。
这些故事都是她闲暇时写的,记忆中的往事模模糊糊,凭着那些散碎记忆零零星星拼出这些寓意深刻的故事,汇编成册,讲给寄琤和行珈,两个小家伙听的聚精会神,表情严肃,看的宗政忍不住想笑。
苏锦嫦清丽的声音继续读道:“真龙知道了有一个人特别喜欢他,心想难为他这么诚心,我定要见见他,就这样,真龙就来到叶公家,把头探进窗户,叶公一看到真龙,吓得拔腿就跑。”
寄琤当即哼了一声,“胆小鬼!”
宗政在旁边也听的津津有味,忽然听到儿子字正腔圆的一句胆小鬼,顿时来了兴致,“寄琤,谁教你这句话的。”
寄琤听到他爹问话,高高兴兴地回答:“娘。”
“……”苏锦嫦笑容一僵,转过头就看到宗政似笑非笑看着她,苏锦嫦心说这儿子太聪明也不是好事儿。
“妾身没教他这么说。”
宗政摸摸儿子扎着小揪揪的脑袋,笑道:“朕就是觉得寄琤聪明,说话这么清楚,你说过的话他能记下来,还能知道该用在何处,是你教得好。”
苏锦嫦这才放下心,合上书本放在一边,塞了两个鲁班木锁给两个儿子玩儿,自己凑到女儿身边,捏着她的小手晃了晃,“月牙长得真快,以前妾身就想要个含玳那样的女儿,等她大了,好好打扮打扮,不知道多有趣呢。”
宗政一手揽着她,“月牙像你,定然容色倾城。”
说到容色倾城,苏锦嫦想到什么,笑了笑,“小时候妾身长得就好,那时候妾身的父亲常说妾身也就这幅皮囊有些许用处,月牙肖似妾身,怕是也得落一个中看不中用的名头。”
宗政眸色微暗,苏梁那老匹夫!
“你莫听你父亲胡言乱语,咱们月牙像你那是她的造化。”
苏锦嫦无所谓的笑笑,反正她爹的话她向来都是听过就听过了,不往心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