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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坎坷的二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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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啾啾的鸟鸣声中,季妧缓缓睁开双眼。

    对于自己的死,她并没有什么感触。

    说起来也很寻常,年终事故多发,在连轴转了近五十个小时后,突发急性心梗,经过医院同事的极力抢救,无效,倒在了自己最熟悉的手术台上。

    倒下去的那一刻她心里也没有什么不舍留恋之类的感情。

    只是长松了一口气,想着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

    然后眼皮越来越沉,最终坠入无边黑暗。

    她只是怎么也没有想到,再睁开眼会变成古代乡村一个父母双亡,且被重男轻女的奶奶卖了三次的十五岁小姑娘,巧的是这小姑娘也叫季妧。

    季家是标准的三代同堂大家庭,当家人季庆山和老妻康氏共生了四子一女。

    大房季连松,娶妻杨氏。生有一女季雪兰、一子季明方。

    二房季连柏,娶妻卫氏。生有一女季妧、一子季牧。

    三房季连槐,娶妻朱氏。生了季雪婵、季雪娟两个女儿,还有一子季明茂。

    老四季连樘,尚未娶亲,五年前中了童生,眼下正在镇上读书。

    至于长女季秀娥,早年嫁到隔壁大黄村,如今也是有儿有女的人了。

    季家人多丁多,家里又出了个童生“老爷”,在大丰村虽说拔不得尖,那也是数一数二。

    只除了二房一家颇有些坎坷。

    先是唯一的儿子不满周岁上丢了,两年前季连柏又意外丧命,之后他的妻子卫氏也一病不起,康婆子怀疑得的是痨病,怕传染给一家老小,不但不给请医问药,还把母女俩赶到了牛棚住。

    牛棚四处漏风,难闻的气味和恶劣的环境连正常人都待不下去,何况是病患?

    奈何季妧下跪哭求,却求告无门。一个月后,就在那间牛棚里,卫氏紧抓着女儿的手,不甘的闭上了眼。

    季妧彻底成了没爹没娘的孤儿,在季家的日子就不是一个惨字可以形容了。

    康婆子心偏到了天上,简直把她当牲畜使唤。

    天不亮就要起来洒扫院子,把一家子的饭做好,然后还要去河边洗一家老小的衣服,忙完这些,一碗稀粥也不给就把她赶到山上去割猪草,还规定不到天黑不许回来,当然是半点干粮也不肯给她带的。

    季妧挖过野菜根,吃过自己割的猪草,实在饿狠了树皮也啃过。

    村里的好心人看她实在可怜,偶尔也会偷偷塞个芋头或者窝窝给她,但那种时候并不多。

    就这样硬挨了两年,季妧也长成了大姑娘,眼看就要熬出来了,村里却突然传出她“命格犯煞刑克六亲”的消息。

    那流言说的极为逼真,而季连柏和卫氏的死就是最好的佐证。

    一夜之间,村里人看她的眼神都变了。

    再没有人给她塞窝窝头,她经过的地方大家就像见了瘟疫一样,仿佛跟她说句话都会被“克”到。

    季家内部更是三天两头的闹,要把她赶走或是卖掉,毕竟她克的可是“六亲”啊,谁知道下一个轮到谁!

    季妧惶恐的很,只能更听话更拼命的去干活,却还是逃脱不掉被卖的命运。

    第一次卖给县里富户冲喜,为防她寻短见是五花大绑送上的花轿,结果花轿临门新郎就咽了气,那家人却说是季妧给冲死的,险些没把季家告上公堂。

    季家又是退钱又是赔罪,事才算了。

    季妧被退回来,季家马不停蹄又找了第二家,这次是给邻镇五十多岁、孩子一窝的屠户做填房。

    有了第一次的阴影,想着不能把这便宜货砸手里,银子也没敢多要,就要了一两。

    只可惜屠户欢天喜地来接亲的路上,失脚跌进山坑,当场一命呜呼。

    两次都没卖掉,反而更加坐实了季妧克星的事实,这下再便宜也没人要了。

    康婆子气的在家指天骂地,抚腿恸哭:“我前辈子是造了什么孽哟,你一两银子都卖不掉!”

    季妧受不住这连番的折磨和打击,一头碰到柱子上,昏迷过去。

    这时候朱氏又出了个主意,把重伤的季妧再送给那家富户,结阴婚。如此不仅省下给她看病问诊的钱,还能再赚一笔大的。

    富户家请道士一批,有个八字够硬的女子地下做伴,大少爷转投来世定会富比王侯。

    于是只剩最后一口气的季妧再次被抬了回去,只等黄道吉日和那家少爷一同入葬。

    总算甩掉了烫手的山芋,康婆子在家又是烧香又是拜佛,希望这次可千万别出什么岔子才好。

    下葬这天,康婆子的眼皮一直跳,侥幸想着,新郎死都已经死了,总不会再把人克死。

    谁承想,这次是新郎的坟被雷劈了!

    大半夜门被拍的震天响,富户让家丁把个不知死活的人往堂上一扔,说了句“我家少爷命薄压不住她”。

    康婆子哆嗦着手把银子还回去,心里简直又滴血又骂娘。

    季妧命硬的名声本就传遍了十里八乡,这下彻底成了泼都泼不出去的水,对季家而言是毫无价值了。

    康婆子更不可能再花一文钱给她治病,所以她就被抬到这个破窝棚里自生自灭。

    没人知道,其实早在小姑娘一头撞到柱子上时,就已经死了。

    取而代之的,是另一个季妧。

    季妧模糊记着,同事给她做急救时在耳边喊着让她振作,还说已经打电话通知她的父母,明天就是大年三十要一家团圆之类的话。

    她想了想,从十三岁那年被接回省城,都快忘了还有团圆饭这种东西了。

    那两个冰冷而机械的成功人士是她生物学意义上的父母,除此之外,似乎再没有什么别的牵扯。

    她甚至不用亲临现场都知道,匆匆料理完她的葬礼后,他们一个会尽快赶回首都,另一个会第一时间飞往国外,毕竟大家行程都很赶。

    季妧的存在和季妧的消失,如水过无痕,不会有任何影响。

    既然如此,她又有什么好挂念的。毕竟论起凉薄,她也算是一脉相承,血缘这东西有时就是这么奇妙。

    大难不死,季妧心里只有感恩,决定就在这个陌生的时空安身立命。

    不仅要活着,还要好好生活,连带着这具身体原本主人的那份。

    不过当下她面临着一个头等紧急问题——怎么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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