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沈连葶是个剔透人儿,当下便记下了顾清娆所说的。
名头上来说她是庶女又出身商贾世家,纵使姑姑是亲王正妃,可她的身份在一众贵女中依旧十分低微,是以她素来不爱往权贵当中凑,可马上她就要嫁人了,所嫁之人可是新科探花郎,未来必定要入仕,身为正妻,自然要为丈夫打点好人情往来才是。
顾清娆生来尊贵,无论是先皇还是当今都没有公主,是以腾王府的几个郡主一直都是勋贵女子的中心点。
接受的教养都是不一样的,沈连葶跟在顾清娆身边也是想着能多学些。
“这猎场着实没有意思,好在还算大,勉强能跑跑马,葶姐儿可要一起?”
“不了,我还没有学会呢,阿娆姐姐去吧。”
“好吧,你牵好姑娘的马,莫要摔了姑娘。”顾清娆叮嘱过给沈连葶的牵马的内侍后,从身边的内侍手中拿过马鞭说道“本郡主去跑跑马,你且在此等着。”
“是。”
顾清娆骑着马溜到边界处,这处换班时有个小缺口,到了另一个猎场中停了下来,拍拍胸口顺顺气,这还是她第一次溜到这里呢。
她从前得乖巧懂事,不能做出逾矩的事情,许多事情想做很久了却一直不得实现。
腾王有许多女儿,顾清娆能成为其中最受宠的,多少也是有点小心机的。
可嫁了人后,不必依附他人,她有腾王府的嫁妆,也有沈家给她的旺铺田地,丈夫疼爱她,后院也清净。
侍卫换班时不时就会变动,顾清娆自十岁起就再琢磨其中的规律,十二岁请先帝让她也去内圈猎场,先帝以内场有凶猛野兽为由拒绝了她,自此以后,懂事的顾清娆就不再提此事。
但心还是在的。
就像她喜欢浓烈鲜艳的颜色,喜欢华贵繁复的衣饰。
可那不符合她表露于外人面前的性格,所以她自六岁腾王妃不再为她指定穿着后再也不曾穿过。
日常服饰多翠绿,淡妃,浅青这般少女雅致的颜色。
不过纹样还是很丰富的。
现在的顾清娆,就是想把从前没做过又想做的事情实现一遍。
在江南时其实就已经实现了大半,现在归京了,就想把剩下的也实现了。
都说内场凶险,有大型野兽,可这是为皇家猎场,都是勋贵皇室,凶兽肯定是有,但为了保证贵人的安全,就算是有,这么大范围的猎场四五只也是顶天了。
主要还是奇珍异兽。
顾清娆骑着小马,她也没打算深入,差不多了就走了,她身边也没带着小侍,也没有鸣镝,万一真碰到野兽了,那可就死路一条了。
而且这般死法,实在是……不够体面。
说实在的,跟外场好像并无不同,毕竟是同一座山,又能差到哪里去呢?
不过心境还是不同的。
把马拴在树边,就在周边走走,待下一轮侍卫轮班她在溜出去。
还没走几步路,顾清娆就看见了这一片的杂草下陷,密集有序。
顾清娆蹲下来仔细看看,本是为了防备有野兽在这附近,凑近了看,才发现是人脚印。
脚印很轻,不太像是侍卫留下的。
因为侍卫都身着甲衣,虽不似战场上兵将穿的铠甲笨重,可想要留下这么轻的脚印也是不太可能的。
所以不是侍卫,如此密集井然有序,也一定不是勋贵内侍留下的。
那猎场里除了这些人之外还能有谁呢?
嗯,是刺客。
但是祁禹卿是此次围猎的负责人,以顾清娆的了解,他绝不可能出这么大的纰漏。
所以刺客是他放的。
但是祁禹卿实在没有立场这么做。
除非他想坑人了。
想明白了,顾清娆站起来,拍拍膝盖,揉揉发鬓,把马绳解了,用马鞭将其赶走后,用力的踩了踩泥地,又磨了磨,深吸一口气往来时方向跑去。
她不敢间断的跑,见到侍卫后便立马高呼“快来人,有刺客!”
以身犯险,非聪明人所为。
侍卫远远见到顾清娆,见其狼狈,也顾不得顾清娆是从内场跑出来的了,连忙上前查看。
顾清娆身份尊贵又是有夫之妇,他们也不敢直接碰触顾清娆,只能先行礼然后弯腰。
顾清娆扶着树道“快,快去,有刺客,刚刚本郡主不小心遇上了,他们要杀我。”
“属下这就去追查,还请郡主上马,属下派人送您回营地。”
随后围猎便提前结束了。
刺客呢?
当然没抓到。
因为祁禹卿先一步把人抓走了。
蒋丞相的人,他当然不能放过啊,多好一机会。
而且人还是来杀他的。
祁禹卿就喜欢干这种事情。
他早就知道猎场外有多少人对此次围猎虎视眈眈了,这不是特意挑的一批人将其放入嘛。
多大一把柄,都可以满门抄斩了诶。
顾照坐在上首,表情不善。
当然是装的啊,祁禹卿提前报备过了,他现在朝中势力不稳,不玩脏的他怎么坐稳皇位?
就很例行公事的把祁禹卿骂了一遍,罚了俸禄,板子还是要打的
毕竟刺杀对象从祁禹卿换成了温徵郡主顾清娆。
刺杀皇亲贵胄,那是要株连九族的。
二十板子,说轻不轻,说重不重。
下手的人,是被特意吩咐过的,打的轻,没有伤筋动骨,只不过腰部流血淤青肯定还是会的。
之后交给贺程宿彻查此案。
被打过招呼的贺程宿当然……不会彻查,差不多就得了。
严从岸倒是全程不在场。
他在温徵郡主殿内大堂。
随行御医还在给顾清娆把脉,当然什么事都没有,不过还是开了些补药。
严从岸这才放下心“好端端的,怎么会有刺客来追你。”
顾清娆喝了一口茶说道“没事,不必担心。”
“也不知道祁禹卿干什么吃的,负责个围猎居然还能把刺客放进来。”严从岸对之后他要跟祁禹卿合作这件事产生了巨大的不信任。
“我困了。”顾清娆说道。
“那我便走了,好好休息。”无论是什么时候的严从岸,对生病的顾清娆都是绝对听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