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路上又捡到个江若楠
教坊勾栏之所本来做的夜场风俗生意，此时因为宵禁生意一落千丈，那些前几日还在扮唱歌颂长公主的歌舞艺伎们已经有些怨言了，而那些眠花宿柳的恩客们也禁不住太过寡淡的日子，便老熟人们私下勾搭起来想办法，要么提早玩乐时辰到白日里，要么艺妓上门去府里过夜，乱中有新序。
而有些没找到新序的、地痞热血的、宵小之辈们是轮仍番扰乱这静夜长街。许黔之前留在王府那边盯着江若楠的私兵被韩旭撤回了绝大部分，只留了两人轮番守着王府，而王府里的江若楠也不知哪根神经出了问题近来总是与邺都那些个最难得罪的纨绔子弟起冲突，好几回惹怒那些混子被他们带人追着打骂。
留在这轮值的两个私兵本就不屑残王这家人，更不屑每每要与他跟街头混混解围，既然江若楠总要去惹事犯贱，私兵们便也不上报也不管闲事，只见人不被打死就算无事。
后日便是长公主寿诞，许黔这两日都在兵塾里主事，总要忙到大半夜，悄悄经过涂三路口便到民安长街差不多走到头才能回悉恩居休息。
这晚子时，静谧长街已家家闭户，涂三路口有些喧闹，居然隐约闻得马蹄疾，也不知是哪个不惧宵禁的胆大后生趁夜在此斗殴闹到了混混祖宗面前。只是许黔在马车里未吱声，赶车人也未去驱赶，却做好戒备虽是要上前发难，让这群不长眼的随时废在这条街巷中。
忽然，前面被追赶着的少年被拦了马，四五男子蜂拥而上骂骂咧咧冲上前像是要夺物，偏少年有些拳脚不够，马上对峙居高临下堪堪也能战平，下了马与人就弱势挨打，或是望到了这边马车正徐徐驶去，少年甩下纠缠朝这边跑来。
许黔这边近卫剑出半鞘，待少年靠近便砍了。
“救我。”少年老远喊道，却放慢了脚步。
许黔闻声一愣：“江若楠？”
那四五人已拔刀掏剑，眼见少年已跑不到这边就要被砍到，又转身朝长街另一头逃去。
赶车人定睛看了，道：“是。”
居然有人敢动我楠楠？许黔疾言：“让他上来。”
赶车人便无声收刀，飞掠过去拎起江若楠丢到这边马车蹬子上挂着，江若楠只好傻愣愣地跃上马车掀开车帘躲进去。江若楠踉跄躲进了轿厢，险些冲到里头人怀里，待抬头看清马车主人那张冷脸正盯着他，默默挪动屁股，背贴车壁。
许黔直直看他，感叹道：“这张脸，说不上来无法形容。”
江若楠退无可退，垂目小脸一红，害羞的歪开脸。
马车驶到那四五人前，停了下来。这四五混混也是勋贵家崽子，看车便知道里头坐的人非富即贵，想着对方都是犯了宵禁，倒也不惧：“劳驾，把人交出来。”
赶车人自然知道能在这大街上追杀残王嫡子的也不是什么一般小混混，便鼻观心装做未听到，一抬手扬了马鞭准备继续赶马冲散这几人接着回家。
“得罪。”有人伸手拦马，倒也不惧：“人不能带走。”
拉车的是战马平时不拉缰绳能跨人而行，这回马被人一拦，有些稀奇，真的停了。
赶车人便是近卫，正握着剑柄，随时准备将人都杀了。
车里人却出声了：“没人。”
····众人无语，分明是我们看着人上了你的马车。
拦马人暗翻白眼，道：“方才··”
却见车帘一掀，车里许黔露了脸。几人纷纷后退，这是邺都最不能得罪的混世魔王谁敢拦车要人，总是命打紧。
谁知许黔并不放下帘子，手拉着江若楠的手腕明晃晃问道：“方才你看到谁上车了？”
众人低头望脚，回答他们的行业祖师爷：没人，没人。
男主放下帘子看了眼同乘之人，噙了一抹笑。江若楠自由那只手时而暗暗握拳，时而贴腹前拧自己，一脸戒备。
许黔不知江若楠怎么得罪人的，道：“你这功夫几个混混都打不过，这么差是江家没给你找师傅吗？”
···几个混混？男二并不想反驳什么，反正也不需要解释跟这几个人打一路辗转腾挪是如何厮杀过来的。
许黔没得到回答，非常讨厌地继续追问。“想说什么？”
江若楠脸上就差写着，我家师傅与你何干。
许黔果然没看懂，竟笑着再问一遍：“告诉我，想说什么。”
“···”江若楠深深吸了口气轻轻吐出来，文文雅雅地说：“我想说，你功夫也不比我好多少吧？”
许黔一愣，笑意更浓有些意味地：“我功夫差？”
江若楠被他带飞过几回，刚刚把它丢到马车上的人身手更是看不出深浅，带着绝世高手的恶霸，难道要夸？
许黔见他沉默也不生气，道：“有机会让你知道我功夫。”
“嗯。”江若楠一脸，谁想看。
“所以你。”许黔伸长手臂，身子前探手指戳在江若楠额头上，有些温和地说：“你家的事或多或少我也参与了，是我对不起你，世道太乱我怕护不住你。”
江若楠被戳着额角，只好瞥开眼去。
“要不跟我回悉恩居，藏在我屋里没人敢伤你。”许黔差点想说，护着你同吃同住，过些时候一起去黔地。”
江若楠拒绝：“不。”
许黔：“不愿的话，当下局势，不如去学些傍身的功夫。”
“不！”江若楠本能拒绝这个人喜怒无常的疯话。
“争取，活下去。”许黔愈加温和地说：“乖。”
江若楠虽浑身警惕还想拒绝，这个‘乖’却莫名有些受用，只是受用不过一秒，便恼分明是要打杀他全家的人，却在这以长辈的口吻说了个乖？说争取活下去？
江若楠道：“你以为，这是在南麓山亭吗？”
许黔可见有些黯然，语气却全不在意地提高了些声音：“阿及他会带你躲一躲，顺便教你些功夫。”
赶车人答：“是，主上。”
许黔：“豁出命好好护着，别弄丢了人。”
“为何？”江若楠蹙眉，有些猜不到事情走向。
“我只你一个朋友啊。”许黔笑着看他根本不信的表情，微微侧头：“今年平安，你许的。”
自然不可能奢望听到谢谢，更不信会是生辰许愿，只能更深的蹙眉。许黔又伸手朝江若楠额间指来，江若楠刚刚被个老男人戳了一回额角自是不愿奇奇怪怪被戳第二回，嫌弃地微微偏头躲开去。
男主作罢收回了手：“小眉头蹙成了蚯蚓？”
“···”侍卫阿及：恶心。
“···”江若楠：咋这么恶心。
趁江若楠心思都在躲那根手指上，许黔一把扯出江若楠颈上长命锁，拽了下来。“这个留在我这儿。”
江若楠脸色剧变，一个手刀砍过来。
许黔本就握着江若楠一个手腕，手掌翻转便连那手刀化了力气去，将他两只手都制在一个手里攥着。
“给我！”
“我知道它很重要，所以你也要祈祷我能好好活着保管他，直到我去找你还给你。”许黔手上暗暗用尽将江若楠手攥得死死的，以示对方不是自己的对手：“我也把最贵重的东西给你，互相保管。”
“我不要。”
“由不得你，阿及会护你安全。”许黔摸出个红色印章丢在江若楠衣摆上：“好好学，回头跟我打。”
江若楠连拒绝的权利都没有，便被阿及拎鸡子似的带走了，而刚刚阿及坐的赶车位置，已静静坐了个相同模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