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两个选择
“放肆，老祖的名讳岂是你能随意叫唤的？！”成菡道君厉声呵斥，脸色沉得吓人，“我管你是谁的老祖宗，在老祖面前，便是龙也得给我盘着！”
她说着，恐怖的威压释放出来。
完颜枝脸上的淡笑褪去，正欲开口，听到一声虚弱的咳嗽。
三人连忙看过去。
只见殊然仙君费力睁开双眼，嘴唇蠕动两下，声音很轻，但作为修仙者，自然能听见。
他说：“休得无礼，快、快给枝小姐道歉。”
成菡道君一脸不可置信。
枝小姐？
老祖竟然叫这筑基期的女子枝小姐？！
老祖和这个完颜枝，到底是什么关系？
完颜枝听到这个称呼，笑意重新回到脸上。
“行了，没死就行，你好好修养。”
殊然仙君咳嗽两声，虚弱的摇头：“我时日无多，枝小姐不必为我忧心。”
“你什么时日无多？我看你好着呢。”
“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知道。”
他说着，眉宇间竟冒出一股死气，完颜枝神色一凝，殊然仙君情况的确不大好，但已经修至合体，别说有一口气，就是肉身损毁都没有太大关系。
但看着殊然仙君这般，倒像是……主动断绝生机。
当楚怀宴和成菡道君察觉出有哪里不对时，完颜枝当机立断，神识传音：“你要是死了，就真的无法飞升了！”
殊然仙君一怔，看向她，眼里带着一丝不确定的茫然。
“枝小姐是说，你有飞升的办法吗？”
“对。”
“好……真好……”他喃喃着，情况却没有好转。
完颜枝心微沉，有些不解，明明他都信了，为何还是主动断绝自己的生机？
正当她疑惑时，殊然仙君神识传音道：“对不起……”
完颜枝愣住。
“对不起什么？”
“我终于能去见他们，跟他们道歉了。”他脸上露出满足的笑意，“其实我早就该死了，该在万年前死去，只是我太怕死了，才又苟活了万年，如今活够了，也该去面对当年所犯的错事了，枝小姐，对不起。”
完颜枝听得茫然。
“你究竟在说什么？”
“早就该死了……”殊然仙君并没有回，只是一直重复着这话。
完颜枝猛地想起铁柱曾跟她说的话，铁柱说，当年参加那场大战的修士全都死了，那时候秦殊而修为已有元婴，也包括在内，但他却没死，还活着。
再结合他的话，不难推测出一个真相。
这时，又听到殊然仙君痛苦的低喃：“为什么、为什么我没有死……”
略一思忱，完颜枝直接问他：“说起来我也有些奇怪，铁柱说当年参战的修士都死了，无一存活，你怎么还活着？”
她这话并未用神识传音，因此楚怀宴和成菡道君都能听见，尤其是成菡道君，她知道老祖是当年那场大战的幸存者，所以在听到这话后心中越发不满，语气沉的可怕：“你什么意思？”
而殊然仙君听到这话，死气越发的浓重，生机在迅速流失。
“对不起、对不起……”
完颜枝直接伸出手，打了个手诀，再在秦殊而身上点了两下，迅速流失的生机暂缓，完颜枝这才沉声道：“要死也得给我说完再死！”
她的这番动作让殊然仙君终于清醒了一些，理智回笼。
沉默片刻，他用无比痛苦的声音低哑道：“我太害怕了，所以逃了。”
后来他听说参加那场大战的修士无一存活，去看了仿若炼狱般的场景，从此那场景便在他的脑海中根深蒂固，不断回想，不论睁眼还是闭眼，那泣血般的场景总是浮现。
每进阶一次，便会遭受拷问。
心里有个声音，在不断的质问他，为何要逃，为什么大家都死了，而你却逃了，活了下来，你也该死！
久了他便觉得，他的确该死。
他本该和他们一起，死在那场大战中，却因为内心的惧怕而中途脱逃，他几次想要自我了结，但宗门已经经不起再一次打击，他若是没了，剩下的人怎么办？
于是，他便只好这么活着，但他又怕让别人知道，因此让人封了他还活着的消息。
他怕被人看到，知道他还活着，便一直闭关修炼，直到三千年后，后来他也很少出来，但所有人都知道，轩阳宗是有这么一个老祖在的。
完颜枝面色复杂。
没想到竟然是这个原因。
本该和众人一起死在大战中，却因害怕而逃走，所以他觉得自己该死，他早就该死了，万年前就该死了。
“老祖您别自责。”成菡道君见老祖的次数不多，但是在她心目中，老祖便是轩阳宗最至高无上的存在，如果没有老祖，就没有轩阳宗的今日，也没有她的今日。
堂堂道君，竟有些手足无措，找不到安慰的理由。
“您怎么可能该死呢，害怕本就人之常情，更何况……更何况她不也没死吗！”成菡道君指着完颜枝，“对！她也没死，照老祖这么说，她也该死！”
“咳咳，不可对枝小姐无论。”
完颜枝看了眼成菡道君，第二次了。
随即收回视线，看向殊然仙君。
“我理解。”她出声道。
“不，不是的，枝小姐不该死，所有人中，枝小姐是最不该死的那一个！”
“没什么该不该死的，万年前的所有人，都不该死。”完颜枝冷声道：“该死的，只有一个。”
一直未曾开口的楚怀宴出声询问：“谁？”
“祂。”
好像被听到了似的，未散的乌云重新凝聚起来，雷声轰鸣，蓄势待发。
完颜枝眯眼。
看来祂果然发现她了。
她微微一笑。
随即朝殊然仙君道：“给你两个选择，一，现在就死，我不会拦你；二，尽全力给我提供最大的帮助，将万年前未做完未能成功的事情做完。”
发现了又如何，祂要是真的有本事，就不会只是这么一副威胁的气势，早就将她灭了。
一直以来的小动作只能说明一件事。
那就是：祂的力量变弱了，或者说，祂的力量还未恢复。
她完颜枝想要做的事情，没有任何人和事能阻碍她。
天道也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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