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眼前人——06
团里近期排了新的舞剧，覃音是主演之一。下午结束一场表演后，覃音晚上七点半还有场演出。
临近下班的时间，众人都在化妆间内闲谈。
朱莹将晕染得五颜六色的化妆棉丢进垃圾桶，注意到潘玥玥正端正地坐在化妆桌前，没有准备下班就走的模样。她随口问：“晚上还有约？”
“嗯。”潘玥玥说话的语气轻快上调，压不住她的好心情。粘好了假睫毛，潘玥玥对着镜子眨了眨眼眼睛，十分满意自己的成果。
“约了谁？这么兴师动众。”朱莹倚在覃音桌角边，手反撑着桌面。
潘玥玥扭头，笑得成朵花儿似的，故意卖关子，俏皮道：“就不告诉你。”
朱莹被她幼稚行径逗笑了，自行猜测，报了舞蹈团一个男演员的名字。
潘玥玥皱眉撇嘴，眼底闪过一丝嫌弃，邀约的显然不是朱莹猜测的男演员。
“到底是谁？”朱莹被她吊得好奇极了。
禁不住朱莹再三追问，潘玥玥说漫不经心地说：“是沈昱行，覃音的那个朋友。”
朱莹讶然，不得不承认，潘玥玥还是有手段的。她不由说道：“上次他还拒绝了你。”
“山人自有妙计喽，况且男人不都一个样，勾一个手指头不够，加两个他就乖乖过来了。”潘玥玥挺胸说道：“我说过总有办法让他为我臣服的。”
朱莹冲她竖起大拇指，是真的佩服她。
嬉笑着说了几句。
朱莹抱臂问覃音：“你也知道？”
“什么？”
“玥玥和你朋友。”她问。
“不知道。”没什么感情的语调，覃音一点不似朱莹震惊的反应。
朱莹当是她在台上演了一天，疲倦了，便没缠着她多话。
到了下班的点，演员们三三两两离开化妆间。
隔壁房间的同事过来邀覃音去楼下用餐，覃音把头饰卸下，手持饭卡对朱莹和潘玥玥说：“我先去吃饭了。”
“明天见。”
“拜拜。”
潘玥玥从镜子里看着覃音消失在门口，她问朱莹，“音音今天怎么了？”
朱莹一脸茫然，“不知道啊，兴许是还要加班所以状态不好？”
潘玥玥挑了挑眉，继续手上动作。
朱莹凑近问她，“音音朋友来接你？”
“不，”潘玥玥一脸无奈，“其实他依旧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态度，不过我又怎么会轻易放弃。”
“那……你刚刚骗了我们？”
潘玥玥扫视一眼空荡的化妆间，乜斜着眼看她，“那么多人在场，我不说拿下他，不知道她们在背地里要怎么笑我呢！”她最后扫了扫腮红，问朱莹：“好不好看？”
朱莹托着她脸颊端详，赞叹地点点头，“很美。”
潘玥玥自我欣赏了一会儿满意地起身。
两人挽着手离开化妆间。
剧院有专门为演员准备的食堂，员工刷卡可以在二楼就餐。
外面下起小雨，从二楼落地窗向外看白茫茫一片。
同事端着餐盘坐到覃音对面，随她的视线看窗外道：“外面下雨了。”
“嗯，中午就开始下了。”覃音望着窗外喃喃。
同事咀嚼着食物问：“听说潘玥玥追上了你的那个朋友？”
“听谁说的？”消息传播的速度超乎想象，潘玥玥不过在临下班的时候随口一提，现在估计大半个剧院的人都知道了。
“群里都有讲啊。”
“我没带手机下楼。”覃音笑笑，并没有在这个话题上停留。
同事看她兴致不高，很快把话题转移开。
从楼下乘电梯上楼，覃音回到化妆间，她的手机被放置在化妆台上。
室内一个同事看她回来提醒道：“音音，你手机有来电，打了两次，第二次我替你接了，是一个男的，貌似想约你吃饭。”同事一面说一面冲她挤眉弄眼。
她浅笑一下，没说话。坐回位置上，覃音划开手机查看通话记录，不意外电话是沈昱行打来的。
接着点开微信，显示是半小时前沈昱连发了两条微信，询问她要不要出去吃饭，他在附近可以过来接她。
覃音点开对话框，光标一闪一闪，她却一个字也打不出来，最后叹了口气，关上手机。
同事觑到她的动作，好奇问：“你不给他回个电话？”
“不了，下班后再说吧。”说完，她把手机放进包里。
造型师进化妆间，为她们晚上的表演做造型。
覃音很快敛了情绪，投入到工作中。
给自己上妆的时候，覃音好几次出差错，总是不能集中精神，她拍拍自己脸，示意不要乱想，好好工作。
可心中还是愤愤然，既然他已经约了潘玥玥还问她做什么？
此时市中心一家餐厅，沈昱行稍晚些到，侍者将他带到包间，潘锦云和潘玥玥已经到了。
沈昱行歉意开口：“抱歉潘总，雨天堵车，来晚了。”
潘锦云大度地笑笑，“我们也才刚到。”
稍稍寒暄，潘锦云引他入座。潘玥玥这才有机会说话，直接问道：“沈先生还记得我吗？”
沈昱行从进包间后脸上一直挂着礼貌的浅笑，听到潘玥玥的话，他脸上笑意愈发柔和，“当然记得，潘小姐和覃音是同事。”
闻言，潘玥玥娇俏道：“那我们也算是朋友了吧，你为什么同意加我微信？”
沈昱行依旧好脾气，只是笑意显得疏离了些，眼神很平静，“工作号都是我的助理在打理。”
“谁要加你工作号……”
“玥玥，”潘锦云不悦地提醒她，“女孩子要安静一点。”
潘玥玥轻嗤一声，没把她哥的话放心上，眼神直勾勾盯着沈昱行。
包间陆陆续续又来了几个人，都是平日的合作伙伴，也是给沈潘二人牵线搭桥的几个人。更加轮不上潘玥玥说话，她只好玩手机，吃菜的时候不忘偷偷瞄沈昱行。
要说被她这么看，不管怎样都该有个反应，但是不远处的男人却不为所动，将她视为空气。
对面一位老总也常见潘玥玥，算是她兄长辈的人物。注意到潘玥玥□□裸的目光，他开玩笑道：“玥玥今天是怎么了？一直盯着沈总，你们之前认识？”
沈昱行在这个时候也只是象征性抿抿唇，和潘锦云的谈话并未中断。
潘玥玥向来大小姐性子，有什么说什么，“认识啊，他是我同事的朋友，不过我希望能有和沈总更深入了解的机会。”话毕，她甜甜地笑起来。
在场的几位都和她相熟，闻言也是一笑，完全看小孩子玩闹的心态。
潘锦云十分不赞同地看了眼潘玥玥。
早在他和沈昱行联系上的时候，潘玥玥就缠着他要了沈昱行的微信以及电话。但据他了解，沈昱行根本没有搭理潘玥玥。
他也明里暗里提醒过好多次，沈昱行和她之前的男伴都不一样，劝她早点放弃她的歪心思。显然潘玥玥没有听进他的劝诫，还在这么多人的饭局上恣意表达她对沈昱行的好感。
他一张老脸都要被臊死了。
沈昱行认为这个时候有必要解释，“潘小姐的同事不仅是我的旧友也是我现在正在追求的对象。”他姿态端的温和，即使说出这番话也没有让潘玥玥陷入尴尬的境地。
事情的发展有点戏剧性，在座几人皆一惊，随后笑着说：“欸，错过了我们玥玥是沈总损失哦。”
“既然沈总心有所属，改天林大哥给你介绍几个青年才俊，保管不比沈总差。”
潘玥玥也是一愣，完全不知道沈昱行喜欢覃音。随即顺着几个大哥的话接腔：“那我可不要搞无人机的了。”她高傲地扬起下巴，以示自己态度。
众人当然顺着她的话接下去。
后半场沈昱行很沉默，多数时候在听其余人的谈话，偶尔发表几个自己的观点。他在几个老总面前显得游刃有余，只是心里还是难掩烦躁，覃音至今没有回他微信和电话。
“在等覃音微信？”耳边突然出现潘玥玥的声音。
沈昱行摁灭了手机屏，“对。”
她手肘撑在沈昱行的椅背上，嫌弃地挥了挥空气中的香烟味道，“臭死了，”她抱怨一句，又用笃定语气说：“你现在收不到她微信的，她今晚有演出你不知道？”说着鄙夷地看了他一眼，轻飘飘道：“看来你追覃音也不怎么用心嘛。”说完踩着高跟鞋出了包间。
潘玥玥离开后，潘锦云端起酒杯冲沈昱行示意，“对不住，要是玥玥有什么不当的地方，昱行你多包涵。”
“潘总哪里的话，我很欣赏潘小姐直率的性格，况且她对我也只是一时兴起，你我都不必当真。”
潘锦云像是觅到知音一般，连连点头，潘玥玥最让人诟病的就是她对感情的态度，她是一个不把感情当真的人，从来是随心所欲的，心血来潮在一起，突如其来又提分手，常常把人整的一脸懵。
潘锦云从小大的不知帮她处理过多少感情问题。
今晚饭局总体令人满意，就连潘玥玥离开时对沈昱行也是笑盈盈的，她表示：“你喜欢覃音证明你还有点眼光，输给她我也能坦然接受。不过好心提醒一句，覃音可不是那么好追的。”她环着手臂，睨着他。
沈昱行把车钥匙交给代驾，道谢：“多谢提醒，时间不早了，潘小姐也早点回去吧。”
潘玥玥哼哼两声，嫌弃他的敷衍太没含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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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出结束已经是夜里九点多，下了一场绵绵细雨，夜晚剧院外雨雾氤氲。
覃音在休息室多逗留了一会，剧院里外彻底清静下来。
她从地库将车开出去，在剧场外的马路边看见撑着一把黑色雨伞的沈昱行。
她把车停止在路边，摁响了喇叭。
沈昱行向她方向张望，看清了覃音的车牌号，便小跑着奔向她的车子。
外面还在下着小雨，雨刷器正在有规律的运作。街道在细雨中显得黯淡，像蒙了一层白纱。
沈昱行上车后，覃音捋了捋思绪镇定地开口，“有什么话一定要这么晚说？”
他身上有很淡的酒味，衣服还混杂了一些烟草的气味。
沈昱行说：“你有没有看我发给你的微信？”
“看到了。”覃音侧过脸，与他对视。
他黝黝的瞳孔像是有一种吸力，覃音很快撇开眼，有点不自然。
“我这么做会对你造成困扰吗？”
覃音知道他指的是他直接对潘玥玥说了他在追求自己的话。
“困不困扰你已经做了。”她淡淡地说，从语气里听不出指责和苦恼。
沈昱行心里松快一些，“既然不会那我就回家了，你也早点回去，到家了给我发个信息。”
“你怎么回去？”覃音看他要走的样子。环视一圈，在附近没有看到他的车。
“打车，”他说：“原本喊了一个代驾，结果路上出了点意外，我就打车过来了。”
覃音无言地看着他，片刻又问：“你住哪？我送你回去。”
“会不会麻烦你？”沈昱行也在犹豫。一方面他不想麻烦覃音，毕竟现在时间已经不早，送完他，覃音再回家估计要到十一二点。另一方面，他不得不承认自己正陷于覃音对他态度转变的兴奋中，私心想和她多呆一会儿。
覃音打开导航，酷酷地说：“地址。”
沈昱行报了一个小区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