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第57章
在日暮时分推开天台的铁门，镜花果然窝在那里。小小一只隐藏在围栏的阴影下，若非你直觉出众，一不小心就会忽略过去。
看来她真的很适合做杀手，从天赋上而言。如果她继续在这条路上走下去，也许日后能冲到前列。
但她似乎在这里过的很不开心。
几日不见，她似乎一点儿都没有被养圆润，依旧是面无表情的样子蹲在那里，手里握着一台翻盖手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裙摆旁边散落着两三个橙子味果冻，应当是刚从广津老爷子的弹药使用课程上回来，还取得了不错的成绩。
“不吃吗？”你走到她旁边蹲下，指了指地上的果冻。新手课程不算少，听说近些年更成体系了些，但愿意拿零食给未成年学员做奖励的想来并不会多，这些在你的记忆里已经是那段日子里不可多得的美食了。
“……有事？”她并没有回答你，只是将眼神从手机上一开，毫无感情的盯着你。
那双眸子里黑漆漆的，但比起你记忆里的那个人，镜花的眼底翻涌着浓厚的感情，有痛苦，有悲伤，还有……
“你不喜欢现在的生活吗？”比起流落街头无人指导，和一群成年人争抢紧缺资源，朝生暮死的活着，在这里至少衣食无忧，任务成功后还有大笔钱财，只要有能力很快就能脱贫致富，买一切想要的东西。镜花无疑是同龄人中的佼佼者，天赋出众，按理说不该活得这么不开心？
“我应该喜欢这里的生活吗？”镜花的语气平淡，你背后一凉，往后跳了几步，果然，下一秒刀光一闪，斩在你刚刚所在的位置。
“我不是……”她也慌了，打开手机的翻盖疯狂的点击，在她有所动作之前，与红叶姐的金色夜叉极为相似的银色夜叉再次挥刀，被你整个用冰困锁，压制在地。
“失控？”看来你得要重新估量她的天赋了，夜叉姬的攻击力不算低，若是无法好好控制，难免伤到自己人。而在mafia，独狼是很难走远的。
“滚回去！”她举起电话，怒吼一声，在地上不断挣扎的夜叉姬消失了，不一会儿重新出现在她身后，似乎还想继续攻击，但被规则束缚，肢体扭曲。
“……深呼吸，不要紧张，我没有恶意。”异能失控往往意味着情绪过度波动，看她的样子很可能是刚刚获得异能尚未完全掌控？“你如果不喜欢的话……”
“是，我不喜欢。”她深呼吸了几次，夜叉姬终于消失了，“你没有拥有过，所以没可能理解我失去的感受。”
“拥有？失去”你蒙了，感觉对话一下子往哲学方面失去了很多？你只是来问问她乐不乐意被调到你手下做情报整理分析啊喂？？
“你没有被人毫无保留的爱过吧，”她后退几步，背靠围栏，晚风吹动着她半长的头发，让你无法看见表情，“无论发生什么，无论天平的对面是什么，都会毫不犹豫的选择你，这样的父母，你没有过，你……”
她哭了，你能感应到液体从她的脸颊上滑落，而后消失在地面上。
“嗯……”你确实无法反驳，睁眼便是诊所门口，你并不知道你是否有父母，他们又是谁。
被坚定不移的选择吗……你脑海里不受控制的翻涌起草莓蛋糕落在地上，被捻作一团的画面。
“作为黑手党，我比较倾向于砸掉那个所谓的天平。”你看着对面蹲着埋面哭泣的女孩，觉得当前双方的情绪都不适合继续谈论了，还是有机会直接跟她的上司红叶姐确认吧。
轻轻的合上天台的门，你靠在墙上，努力把杂乱的画面从脑海里清除出去，本不应当如此软弱的……
“怎么？”从电梯里走出来，还没来得及去加班，你的头顶就被一只大手揉了一圈儿，敢在总部这么对你的，加上这令人安心的声线，不用抬头你都知道会是谁。
“……唔……”拽住中也的风衣下摆，把人带到摄像头死角，你想了一会儿，还是没把刚刚和镜花的对话告诉中也。
“最近活儿确实有点多，也别太累着自己了，干不完了扔我一点儿，你从小和……从小不就很会撒娇偷懒吗。”中也将你束发的带子解开，不知道从哪儿掏出一把小梳子，开始快速的给你梳头。
“中也，如果……”你抬头，正对上那双正认真看着你的钴蓝色眸子，顿了一下，才若无其事的继续说，“如果有一天，我和港口mafia被放在天平的两端，你只能选择一个，你会救哪边？”
你下意识的沿用了镜花的例子，而后感到头皮一紧。
“我会把天平砸了。”中也放下梳理完毕的头发，手按在你的后脑勺上，摸了摸，动作轻柔得像摸刚出生没多久的小猫儿，“怎么？”
“哈哈哈哈哈哈没事，我就突然想起这么个问题……”你没忍住笑出了声，真说该不愧是合格的mafia吗，你们俩的思路竟然一模一样。
“阿雪。”他的声线突然沉了下去，声音也变小了，只在你耳边很小声的说，“不论发生了什么，中也哥哥一定保你平安。不用怕，有我在呢。”
“……”你想像平时一样插科打诨，对中也哥哥这样黏糊糊娇滴滴的称呼进行嘲讽，但不知道为什么眼眶突然一热，声音也哽住了。
中也也没有再说话，只虚笼着你的肩膀，拍了拍你的背部。
“没事的。”熟悉又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着，又一次重复，“没事的。”
又过了会儿，他小心的问了一句，“去吃饭？想吃什么都行，我请客？”
行吧，没什么是吃一顿好的不能解决的，如果有，就再敲中也一顿饭！
等你吃完饭，人也彻底从软弱的情绪里脱离出来。将实在看不进去的文书扔给中也，收拾好心情推开在总部休息室的门。嗯？里面有人？
艳红色的长发还湿哒哒的滴着水，红叶姐没有穿着正式的服装，而是简单的围着浴衣，正将泡好的红茶倒入杯中。
“回来了？”她没有抬头，只是将一个杯子往你的方向递了递。你乖巧的坐下接过，用最合适的礼仪小口品着，一边用异能将她的红发弄干。
金色夜叉姬在红叶姐身后浮现，为她挽起长发，后者随着动作抬起头来，你这才发现她的眼角有些微绯红。
“长大了……”她感慨着，又给你续了一杯，“镜花那孩子来找我了，说是一时情绪控制不当，对你说了很失礼的话，没脸自己来道歉，求着我帮她将这些送来。”红叶姐放下杯子，从身后取出一个小包递给你，接入手中颇有一些重量。
“你也长大了，该有自己的想法了。不论你做出什么选择，妾身都支持你。”她停顿了一下，帮你解开了小包上过于复杂的绳结，入眼是满满的三个橙子味果冻。
“那……”你开口才发现声音有些哑，稳了稳才继续，“镜花调给我做分析员，也可以吗？”
红叶姐沉默了，半晌点点头站起身来，在经过你身边时摸了摸你的脑袋。
“可以，我去和首领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