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三十九章 长生行宫之因
此时，青然来到牢房门口，刚要动手，桑却翻手一掌。
在青然震惊的目光之中，玄铁的牢笼大门，竟直接粉碎！
“桑先生，你……”
此时，却见桑满头白发竟逐渐开始化作乌黑。
最终，除了双目没有能恢复之外，一身精气神，竟仿佛回到了巅峰时期！
桑默默起身。
他小心翼翼的抱起汪直，而在其胸口的位置，还有着已经全然化作素白之色的尸解龙玉。
在看到玉佩上的血色消散，青然先是一愣，旋即不敢置信道：
“难道……他早就想着，要以自己的死，凝聚最后一丝兵祸之力！”
桑双目血泪流淌而下，在那华美的蟒袍之上晕染开来，如同朵朵红梅。
“青然，麻烦你……替我将这孩子的尸身，先带回我的住处。”
“我过一会儿回来。”
“对了，记得将石犬小洋，从汪直这孩子的住处也接回来。”
青然接过汪直，顿时无言。
只见功力恢复的桑，一步一步，缓缓踏出牢笼，消失在火光之中。
……
与此同时，朱见深的寝宫之内。
此时，他正在打坐练气。
旁边还有巨大的香炉，不知道在焚烧着什么。
花道楼和花无常坐在一旁，闭目调息。
突然：
“等等！国师大人，你现在不能进去！”
“你……”
“啊啊啊啊啊！”
门外传来的惨叫声，瞬间引起了房间之内三人的注意。
花道楼和花无常，眼中掠过一丝凌厉之色，刚起身，巨大的寝宫大门骤然粉碎，化作齑粉！
“轰隆！”
只闻轰雷声声，不单单是门，整个宫殿的一堵墙，也骤然全部碎裂崩塌！
骇然目光之中，却见一具具尸体在飞溅的血液之中炸裂下来。
只余破碎的盔甲，散落在偌大的寝宫之中。
朱见深惊恐的看着扬尘之中，伴随血雾缓缓走来的桑，一时间瑟瑟发抖起来。
花道楼和花无常也是脸色大变。
他们都感觉到了桑的身上，那股完全不同的气息！
“你……”
“你的实力恢复如初了！”
“不可能，我一直盯着尸解龙玉，他应该没有完成才对！”
花无常话音刚落，却听到冷然一笑。
下一刻，桑举起符咒。
符咒中出现一条臂粗的锁链，直接缠住了花无常的喉咙。
只见桑猛地一拉，花无常在惊呼声中，甚至都来不及求饶，便被桑的手刀直接洞穿了喉咙！
“呃……呃……”
花无常无力的呻吟着。
桑却如同阿鼻夜叉，冷冷道：
“汝等阴毒之人，便该……归阴！”
话音落，桑的掌心竟是凝聚一道掌心雷。
花无常的脑袋，直接在雷光中化作齑粉！
“妹妹！”
花道楼悲怒交加，怨毒的看着桑。
理智告诉花道楼，此时的他绝对不是桑的对手。
因而眼神偏转之下，花道楼纵然心中恨意滔天，却也在思考逃跑的路线。
桑却缓缓上前一步，甩了甩手上的血迹，幽幽说道：
“花道楼。”
“我不知道，汉朝之时，我和你有什么过节。”
“但是……你不应该将手伸到汪直面前！”
“你更不该利用他！”
“如今，汪直迎了杀劫，已然身死。”
“你和你妹妹，以及整个花神宫，都要去给他陪葬，方消我心头之恨！”
花道楼身法如鬼魅，当即便要逃跑。
然而下一刻，金色的雷光遍布四周！
眨眼之际，整个寝宫，包括已经倒塌的那面墙壁的部分，竟是被金色雷电密密麻麻的包裹起来！
花道楼猛地停下，却还是晚了一点。
左手碰触到雷光的顷刻，被直接烧灼成焦炭。
凄厉的哀嚎声中，花道楼连连后退。
却见桑周身金光雷法凝聚不说，更又传出一阵佛唱之声。
无数佛陀、菩萨的金身虚影，出现在雷光之中。
偌大的寝宫，惊在此时被照耀的金灿灿的，刺目无比。
朱见深慌乱之下大吼道：
“桑，你好大的胆子，你莫非要弑君不成！”
桑却冷冷一笑：
“成祖要是知道有你们这样的后代，不知道要作何感想！”
“想当年，五龙同朝啊……”
“朱棣、朱高炽、朱瞻基，甚至连汉王，一个个都是人中龙凤。”
“朱祁镇那个不争气的，土木堡之变让大明元气大伤。”
“我原本以为，你算是个明君。”
“不成想，你为了长生之法，竟也能无所不用其极。”
“早知如此……当年在你父亲面前，我就该让你的弟弟德王继位！”
说着，桑一步一步，缓缓走向了花道楼。
“不过，你放心。”
“大明朝能有如今的规模，也有我的心血。”
“你若死了，大明朝就完了。”
“我会让你活着的。”
“但是……你的长生大梦，就不要想了！”
刹那间，桑拂尘如鞭，抽向了花道楼。
花道楼浑身鬼气蒸腾，凝聚召唤而来的幽魂怨鬼，如同海浪一般直冲而上，却在那满目金光之中，瞬间灰飞烟灭！
“你若杀我，我就要朱见深陪……”
“葬”字还未出口，花道楼身体已然定格。
他有些僵硬的低下头，看着已经穿透自己心脏的拂尘，似乎是明白了什么：
“莫非……汪直他……用自己的命数……”
“补全了……尸解龙玉……”
桑没有回答花道楼，只是抽出拂尘。
花道楼的身体，顿时在雷光之中炸的四分五裂。
鲜血迸溅在龙榻和龙袍之上，惊的朱见深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你……”
“你……”
桑幽幽说道：“从今天开始，我卸任国师一职。”
“我会在京城的山头，寻一处地方隐居。”
“在我寿终正寝之前，我会好好看着你们一代代的皇帝！”
“还有，史书上，关于这一部分的历史，必须统统抹去！”
“对外，就说你将汪直贬为庶人，汪直死因不明，生辰岁月也一样不明。”
“你……明白了吗？”
朱见深浑身颤抖地点了点头。
桑点了点头：
“还有，我明日会将孩子风光带出。”
“我要你的龙撵，来护送我孩儿！”
“若有人拦我，我就杀！”
“若有人骂我，我也杀！”
“你……看着办……”
说完，桑便离去，只留下失魂落魄的朱见深。
……
回到庭院之中，桑唤来了青然。
“这些日子，多谢你护持于我。”
“如今，我已有了打算。”
“你可自行寻找你的夫君去了。”
“我回来之时，已经卜算了一卦，他虽受伤，却性命无忧。”
“如今……应在吐蕃一带。”
青然有些意外：
“吐蕃？”
“他怎么会……”
桑微微一笑：
“我虽不记得你夫君，但……我卜算出，你夫君更擅佛门手段。”
“如今……应在吐蕃的乌斯藏。”
“似乎……是受了某个叫作莲花生大士的佛者邀请，寻找灵童。”
青然微微松了口气，露出一丝感激之色。
同时，她眼中流露出一丝复杂之意。
毕竟……今日分别之后，恐怕也就没有相见的时候了。
但是成化年间的这些岁月，青然扪心自问，却也看到了人类身上，不一样的一面。
“保重！”
“嗯，保重！”
……
在青然离去之后，桑关上了门窗。
汪直的尸体就在床榻之上。
石犬小洋，蜷缩在一旁，时不时发出一阵呜咽之声。
桑没有再说话，只是这么枯坐着。
而这一坐，桑于意识当中忽然道：
“我知你也在。”
“很久很久以前，你就已经存在了。”
片刻后，另外一道一模一样的声音说道：
“我就是你，倒是也不用分成你我。”
“不，我们不一样。”桑幽幽说道：“我能明显感觉到，随着你意识逐渐的加深，我心中某些情绪、感觉，甚至是……灵魂深处下意识的一些思考逻辑，都在发生变化。”
“我还是我，但我也不是我。”
“你是我的一部分，就好像太极的阴阳两面。”
“我们互相存在，却又不能完全相融。”
半身之桑轻笑一声：
“那么……你准备怎么做？强行吞噬我的意识？”
桑却摇了摇头：
“我希望……当时机成熟之时，你能从我体内彻底分离，并带走……你需要带走的部分。”
“然后……我要和你联手布一个局！”
半身之桑笑道：
“哦？说来听听。”
桑继续道：
“汪直如今被我以毒酒所杀。”
“此生劫数、孽债，均会消除。”
“石犬小洋，待在他身边，算作是他的护身符。”
“长生花，也即将盛开。我会将长生花，给汪直服用。”
“如此，等他苏醒，将会有全新的人生。”
“届时，等时机成熟，你我彻底分裂……”
“我要你带走我以尸解龙玉恢复之修为，并将骨瓷反本溯源，恢复成我初次从青然处得到之时的状态。”
“哦？”半身之桑笑道：“你这是……”
桑点了点头：
“我已隐隐看出天机，大明朝气数尽了之后，会迎来女真的时代。”
“届时，女真所变之朝代彻底消亡之时，整个九州将迎来新的动荡。”
“我若还活着，会游走于人世当中，探查天数。”
“而你的任务，就是说服到时候的掌权者，以长生为诱饵，布置四面风水大局！”
“将培育长生花的要素，以风水之局展开！”
“等时机成熟，再以长生花归位！”
半身之桑哈哈大笑起来：
“就为了心头那一丝不安，你就要做得如此复杂？”
“不过……很有趣，我可以去做。”
“但反过来，我带走你因尸解龙玉恢复的修为，你还能活吗？”
桑笑了笑：
“没关系。”
“等到风波消失，我会化身民间。”
“如今走阴十部在民间盛行，我会想办法融入其中，得其法门。”
“等到有自保之力后，我会前往寻访阴山派，以阴山之法，重修我身。”
半身之桑幽幽说道：
“既如此……”
“作为你我合作的见证，也算作是我的诚意，我便送你一件礼物吧。”
桑眉心一动。
却闻半身之桑说道：
“我将我的眼睛……借给你……”
“好歹，让你见证自己儿子……最后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