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五章 溺死者
夜间，空桑一个人站在甲板上。
他没有让钱翩翩、赵悦呈和出马仙小呈跟来，因为他并不是要调查什么。或者说，就算他现在想要调查，可就如同赵悦呈所说的，现在只是一段类似幻觉的经历，根本没有线索。而且，查的目的是什么呢？
理论上来说，这个叫作王德明的人，没有放火，更没有杀人。也构不成查案的动机。
思来想去，空桑鬼使神差的决定独自一人在甲板上转悠转悠，而且，他相信，还有一个人会在他独自出现的时候跟过来。
此时，略有些清凉的海风有些吹乱了空桑的刘海，他没有转身看向身后，但却忽然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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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悄悄的站在我身后，是想要趁着四下无人，将我推下去吗？”
空桑转身刹那，双眼已经开始变的猩红起来。
一阵窃笑声下，伴随一道湛蓝色的狐火，九狐月出现在了空桑面前。
“你怎么发现我的？”
空桑摇摇头：“我的感知能力，在九州应该也算的上是数一数二的了。”
九狐月眉头一挑：“这么说……你其实是故意站在这里的？我还以为，你是一个略有些忧郁气质、多愁善感的纯情美少年呢……所以选择一个人在夜空下回想自己的过往，以及让自己刻骨铭心的初恋？”
“……”空桑的心情有些复杂。
怎么说呢，忧郁气质他是赞同的，多愁善感他也是认可的，至于美少年……咳咳，也不是不行。反正自己也还没老到哪里去。
不过，刻骨铭心的爱恋？
算了，这就不要提了，提了都是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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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狐月看着有些扎心的空桑，“咯咯”笑了起来：
“你真是一个有趣的人，而且……也是一个很聪明的人。”
空桑摇摇头：
“客套话就不用说了。对于今天拍卖的人鱼油脂，你有什么想法？”
九狐月笑眯眯地给怀中的白色小狐狸梳理着毛发：
“我可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空桑微眯着双眼，手指轻轻敲之着身边的护栏：
“九狐月，虽然我还没有证据，但是……你受人委托前来调查的事情，应该就是鲛人吧。”
“因为我想来想去，也就只有这个才能劳烦你这位岛国的十大家族之一的核心成员了。”
“更何况，你也没有吃下那块人鱼油脂，不是吗？”
九狐月撇了撇嘴：
“你别误会，我只是觉得恶心，吃不下。”
空桑却嗤笑一声：
“你们岛国，什么东西都喜欢生吃，现在跟我说一块人鱼油脂你吃不下？我可不相信。”
“九狐月，我和你就目前为止没有利益冲突。但是……在这艘船上的秘密，我们也许可以合作。”
九狐月却突然岔开了话题：
“你刚才说，岛国什么东西都喜欢生吃，你指的是什么呢？”
“生鱼片？可是你忘了，生鱼片在你们九州，唐朝的历史上就已经有了。我们岛国，反而是学习的你们的吃法。”
空桑缓缓说道：
“太地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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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单的三个字，让九狐月瞳孔微缩。
空桑一脸复杂之色的看着九狐月：
“你们岛国的南部渔村太地町，不是每年都会举办杀海豚节吗？全世界唯一大肆猎杀海豚和鲸鱼的国家，并且还喜欢生吃他们的血肉。”
“我说的……是这个。”
九狐月无奈地叹了口气：
“看来，你虽然看上去比那个穿旗袍的大姐姐的态度要好。但是，那是因为你做人的礼节。”
“实际上，你很讨厌我，对吗？”
空桑摇摇头：
“我只是讨厌你们的国家在我们国家做的一些事情而已。这一次，我来此，也是为了了结一些因果。”
九狐月撇了撇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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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告诉我，你不怕我背后的九狐家族吗？”
空桑笑了笑，刚想说话，却见不远处的大门被推开，钱翩翩急匆匆地跑了过来。看着空桑和九狐月在一起，她顿时一愣。
“出什么事情了？”空桑不禁问道。
钱翩翩剜了空桑一眼，旋即道：“船上死人了！”
……
当空桑赶到的时候，发现走廊上已经站满了宾客。这些人一个个神情恐惧，而游轮上特有的安保人员也在检查现场。
死去的人乃是一名参与了拍卖会的九州富商。只不过，富商的死法就有些诡异了。富商是死在房间的客厅地板上的，看上去有点像是心肌梗塞一样。
但是细细看去却发现，他的身体却呈现出一种溺死之后才会有的浮肿。而且，他的身上都是水珠，还能嗅到一股咸腥的味道。
“这是……死于窒息？”空桑简单的检查了一下之后，得出了一个自己都觉得荒谬的结论。
因为这名富商喉咙没有异物，且脖子上也没有勒痕，甚至窒息应该有的一些身体特征也没有出现。可是，单单从死状来说，却又完全是窒息无误，这让人有些摸不著头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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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且，最为怪异的是，富商的身体虽然布满了水珠，但是身上的外套和衬衫却很干燥。
这是一种非常矛盾的现象。
因为就算是人死了之后才穿的衣服，衣服应该也会吸水。可是现在，富商的身体有很多水，衣服却干燥无比，就好像中间有什么东西隔绝了衣服吸收水分一样。
很快，尸体就被抬走了，房间内，那富商的女伴捂着脸抽泣着，也不知道是悲伤于富商的死亡，还是悲伤于自己荣华富贵的钱包不见了。
空桑和安保人员沟通了一下，表明自己等人算是处理类似案件的人，希望可以在房间里搜集一下证物。
于是，在协调之中，那名富商的女伴被转移到了其它的房间当中。
“啧啧，你还真的是愿意多管闲事呢。”出马仙小呈摊着双手说道。
空桑摇摇头：“不是我想多管闲事，而是我总觉得，这件事情跟我所看到的迹象，也许有关。”
说着，空桑环顾整个客房。客房没有总统套房里的布局那么复杂，两张床，一个小客厅，还有卫生间。
不过，纵然布局已经比较拥挤，但是在客厅当中，却放着三座鲛人形状的雕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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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一座，就和空桑等人的房间内的几乎一模一样，只不过细细看去，似乎脸长得不同而已。
另外的两座雕像，则都是半个身子的。从头部到接近鱼身的部分，但是属于鱼尾巴的部分却没有雕刻出来。
“哎？刚才那个男人的死法，有点意思哦。”一旁的九狐月忽然说话了。
对于九狐月突然出现在客厅当中，空桑并不意外：“我觉得，如果你下次再用这种小手段藏身在我们身边的话，我的同伴应该会弄死你。”
九狐月看了一眼冷冰冰的钱翩翩，顿时笑道：“我也是为了破案嘛。刚才那个富商，可是窒息哦。”
钱翩翩冷冷一笑：“我们当然知道是窒息。”
“不不不！”九狐月眼中露出一丝狡黠之色：“在你们九州，鲛人的传说有很多。”
“比如他的眼泪可以变成珍珠，他是没有性别的，他住在归墟之国等等。但是，你们是不是忘记了其中一个说法。”
“鲛人据说是可以长生不老的。但是……如果吃下鲛人的身体想要长生不老的人，则会受到诅咒！”
“他们会渴求水源，但却无法从中得到任何的氧气，最终凄惨的收场。”
“他们会如同脱离了水分的鱼群一样，逐渐的窒息而亡。”
“而且，如此死去的人，灵魂也没有办法解脱，他们会被带着怒火的鲛人，索取灵魂，带回归墟之国，让其在黑暗和深邃当中享受永生永世的痛苦。”
空桑一愣，旋即陷入沉思当中。
九狐月说出的传说提醒了他。
实际上，鲛人的传说有很多种。比如刚才所说的，对于想要用他们得到长生的贪婪之人的报复。
同时，和西方传说中的美人鱼不同，鲛人会救治落入海洋当中的无辜之人，将他们带回沙滩。而对于在海洋中不幸溺死的无辜之人，他们会将其带回到归墟之国。
而且传说中，这类死去的人会在归墟之国当中重生，成为新的鲛人。
此时，空桑联想到自己在礼堂当中所看到的那些对于富商们吹出一个个黑色气泡的鲛人，纷纷一愣，难道……那个黑色气泡，就是诅咒吗？
念及至此，空桑顿时说道：“我要在这里进行唤魂仪式。”
“这当然是没什么问题的，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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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翩翩看向九狐月。
九狐月并不生气，只是笑眯眯地看着空桑：“让我留在这里吧，最起码我还能帮帮忙。虽然岛国的能人异士没有九州多，但是也不要小瞧了我们的手段哦。”
空桑思索片刻，旋即说道：“也好。”
“空桑，你信得过一个岛国人吗？”钱翩翩顿时质问道。
空桑摇摇头：“我自然不是很信任她。不过……她明显知道些什么，所以，还是先让她留在这里吧。”
有句话，空桑没有其他三人说。
那就是九狐月从故意接近他开始，并没有露出什么杀意。
而且在拍卖会的时候，对那人鱼油脂看都不看，那么……也许她和自己的碰面，可能也并不是什么巧合。
为了防止别人中断仪式，空桑将房门关闭，并在客厅之中开始将蜡烛、纸钱等物品摆放到相应的位置。
看着空桑将打更锣取出来之后，九狐月这才露出一丝诧异：
“原来如此，你竟然是打更人吗？”
显然，九狐月对于九州相关的怪力乱神体系，了解的很多。
“铛！”
镇魂音在房间之内回荡着。
“烛火已起，阴魂速来！”
空桑缓缓张口，白烛纷纷点燃一缕幽光。紧接着，密闭的房间之内，从墙角和窗户开始，纷纷涌入一团团阴森的浓雾。浓雾如同虚无的蟒蛇，在空桑的身边环绕着。
此时，空桑吐出一口寒气：
“魂进门，鬼轿抬，扎彩银鸦雾中来。”
纸钱在客房当中飞舞起来，阴风突兀的出现在房间之内。紧接着，青烟寥寥，纸灰做桥，漆黑色的轿子在鬼轿夫的抬落之下，一道身影伴随呱呱乱叫的银鸦，自浓雾当中缓缓现身。
“魂入轿，雾中来，阴间打更黄泉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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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桑将自己的鲜血滴入到面前的白酒之中，盛开的血色红莲勾勒起一抹冷艳之色。
“门童见礼。请魂阴酒，消灾解厄！”
扎彩娃娃们纷纷走上前去，双手捧着清香，微微弯腰。
与此同时，从轿帘当中，缓缓走出刚刚死去不久的男人魂魄。
然而，当男人魂魄出现的刹那，所有人都愣住了。
因为，此时此刻，男人的魂魄竟匍匐在了纸钱灰烬桥上，紧接着在一阵低沉的呜咽声中，男人的魂魄开始扭曲起来。他的面孔竟开始浮肿，双眼开始泛白，表现得十分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