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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第91章全世界我最喜欢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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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床上恼了会儿, 闻秋时起身。

    顾末泽带他去外玩,换了身低调的衣物,拿出一张具戴在脸上。

    暗纹流动的具在他脸上还没戴热乎, 被闻秋时摘了下来, 他愣了下, 听到疑『惑』的声音:“这不是你的地盘吗, 为何还要戴具。”

    顾末泽盯着具上消失的情咒,勾唇道:“正因此, 去哪都有人注意。”

    闻秋时想了想, 是这个,具重新给他戴上, 随后索『性』自己也找了个戴上。

    不归城街道上, 两手相握, 闻秋时左顾右盼,着其乐融融的繁闹之景,高兴地拉着顾末泽四处转悠。

    他停留在一个小摊前, 盯上一个栩栩生的葡萄坠饰,晶莹剔透。

    闻秋时:“怎么卖的?”

    “不卖,第一次来不归城?”摊主瞅了眼他,一指摊中间的骰, “想要什么东西, 赢了能拿走,输了把……”

    “命留下”三字未出口, 一块玉佩扔到他前。

    摊主整个人身形一僵, 到嘴边的话拐了个弯,紧急换了说词:“输了再来一次。”

    闻秋时下意识望向顾末泽,想不到不归城民风这般淳朴。

    他正打算试一手时, 顾末泽道:“大。”

    闻秋时:“诶?”

    顾末泽信心满满:“师叔放心,你想要什么我都能拿给你。”

    闻秋时纠结起来,不忍打击他的意气风发:“那我等着。”

    一等是半柱香,即便有具遮挡,都能察觉到顾末泽逐渐阴沉的心情,摊主脸『色』惨白,汗雨下,手摇骰都快摇得抽筋了,心底直呼吾命休矣。

    记不得猜了多次,总之全军覆没。

    一想到这位是谁,摊主恨不得自行了断以死谢罪,哆嗦着拿起葡萄坠饰:“相逢即是缘,这不值钱的小玩意儿不送给公了。”

    “规矩还是得要,我来一次,”闻秋时忍着笑,对顾末泽道,“你给我做参谋,大还是小。”

    有了顾末泽鼎力相助,他很快葡萄坠收入囊中,拉着死死盯着骰的顾末泽离开。

    回去后,他被顾末泽按在门上,咬着耳朵,闷声道:“师叔还在笑话我。”

    闻秋时举手保证:“没有,你锲而不舍的模样别俊,我笑是想到高兴的事。”

    话音落下,他敛了脸上的笑,在一片寂静中,转了转储物戒:“往后我带你去积攒功德,那些业障虽骇人,但有生之年,未必没有机会消除。”

    顾末泽幽眸着他,尚未回答,一道嗓音从寝殿外传来:“师父——”

    闻秋时眉梢一动。

    是贾棠。

    贾棠从白天等到黑夜,熬不住睡着了,醒来发现殿门动了动,好似刚有人进去,有魔兵阻拦,他难以靠近半分,只能扯起嗓音大喊。

    一声落,还没来得及下一声,魔兵他嘴捂住,『色』冷酷:“妄秋宫禁喧哗。”

    好在,殿门开了。

    贾棠被放了进去,他来后,顾末泽便离开了。

    “师父呜,”贾棠扑去,被闻秋时身形一闪,撞在了茶桌上。

    他也不恼,干脆蹲坐在地上,像个无赖抱住闻秋时的腿,“师父,你终于醒了。”

    闻秋时撞『乱』的茶具摆好:“好了,起来说话。”

    贾棠耸着鼻:“师父,外变了许多。”

    闻秋时手指在桌敲了敲,微微蜷缩起来:“你想告诉我什么,只管说便是。”

    他外出一趟,发现了些不对的地方。

    这城池,每一人眼底的凶戾只多不,不像寻常老百姓,宫内冷的护卫更是奇怪,周身像有层结界,不断吸收着外灵气,明显被什么法术控制着。

    他想用木鱼察顾末泽身上的功德,发现储物戒,唯有木鱼消失不,闻秋时心底涌起不安,贾棠此模样,不安感被无限扩大了。

    顾末泽是不是瞒了他什么,七年间,恐怕不似他说得那般轻描淡写。

    贾棠不敢隐瞒,所所闻尽数交。

    七年前,异变从穷狱门打开为起点,数不清邪祟涌出,冲破了鬼楼封印,涂炭生灵,不幸中的万幸,顾末泽未事情做绝,穷狱门仅打开不过半盏茶的时间,被他合上了,且伏魂珠困住了大部分邪祟。

    但顾末泽邪祟困住,非出于维护世间之意,他每隔一段时间,便会放出铺天盖地的邪祟,让好不容易安稳些的世间,再次陷入水深火热。

    不仅此,他许多修士炼化成行尸走肉的魔兵,力量修为各个无可匹敌,随便哪个都能碾压当世强者,在这些东西的帮助下,他甚至未曾出手,整个修真界尽在囊中,今唯一还在与魔兵殊死搏斗的,只剩背靠天宗的仙盟。

    “当年楚家主、北域主、景宗主等人试图阻止过他,但最后死的死伤的伤,都被困在了修罗结界内,不知情形何。”贾棠说完,一杯茶水递到眼前。

    他垂眸,到杯茶水泛起波澜,闻秋时捏着杯的手不住颤抖,尽管指尖已用力维稳到发白。

    “不对。”闻秋时听完,吐出两字。

    贾棠一惊,以为他不信:“师父,徒儿所言句句属实!”

    闻秋时捏碎手中茶杯,只道:“不对。”

    顾末泽不是嗜杀之人,更不会以玩弄众生为乐,若真做了那些事,目的是什么,还有,为何放任贾棠来告诉他。

    闻秋时手掌被杯盏碎片划得鲜血淋漓,贾棠从地上拉了起来,打算开口细问的时候,顾末泽身影出现在门口,端着盛满葡萄的玉盘,目光落在他手上,眉头不悦地拧起。

    “出去一会儿,师叔受伤了。”顾末泽走近放下玉盘,执起他的手,伤『药』洒在血口上,“来以后不能让师叔随意离开视线。”

    闻秋时不信他猜不到贾棠会说什么,但顾末泽一脸若无其事,不知在等他开口询问,还是在脑中演练过无数遍这场景,以至于这刻真的来临,心境出奇的平稳。

    闻秋时着他上『药』,让贾棠离开后,问:“他说的是真的吗?”

    顾末泽神『色』平静:“师叔觉得呢。”

    “假的,”闻秋时不假思索道。

    顾末泽:“师叔真好。”

    闻秋时心沉了下去,顾末泽撕下一片锦布,缠绕他的手掌,松松系着。

    “师叔记得夙夜所言吗,某些方,他说的不无道。修道尽头无非得道飞升,从此不受天地间任何约束,何等的逍遥快活。没有哪个修士不想此,只是他能力不够而已,可我与他不一样,我有,我知道何踏入成神路,只不过要踏上这路,需要的价很大,一功成万骨枯,要成一个神,尸山血海都不够,我所做的,都是为了成大业罢了。”

    闻秋时不可置信他会说出这番言论:“修道之人,当以天下苍生为重,而不是为了一己之私,至万千生灵不顾,你此行事,与邪魔有何区别。”

    顾末泽:“我是邪魔。”

    闻秋时:“你不是。”

    “我是,”

    顾末泽上『药』时手指沾上鲜血,放在唇间,尝着令人心『潮』澎湃的味道,“这世间的一切不曾善待我,我为何要因为顾忌他畏缩不前,一辈困在这座大陆,最后化作黄土白骨。”

    “会有办法解决邪祟,正大光明地打开穷狱门,不用此心急,”闻秋时蹙眉道,“你此,业障加身,又岂能得道。”

    他抓住顾末泽的手臂:“你忘了吗,曾经你试过,最后失败了,为何还要重蹈覆辙。”

    “不一样,”顾末泽深深着他,“这次不一样,”

    顾末泽袖袍从他手掌划过,剥下凝着水珠儿的葡萄皮,果肉喂给他:“师叔,我设想过很多次,当你知晓一切后,会选择怎么做。”

    他睁着幽深的眼眸:“在你心,我重要些,还是你的道重要些。”

    闻秋时长睫颤了下:“你到底想做什么。”

    顾末泽拥住他,下颌搭在他左肩,带着点期盼的嗓音响起:“师叔,你说过不会丢下我的,你会留下来陪我吧。”

    闻秋时嘴唇翕动:“你现在停手。”

    一道低笑在他耳畔响起:“可是师叔,算停手,我也完了。”

    “天书写了什么,”闻秋时不信顾末泽突然间转变观念,抱着与夙夜出一辙的想法,一定是天书写了什么,顾末泽不得不的此做。

    “天书与我而言,不没有什么区别,”顾末泽轻笑,“不过借天书,发现了暗中藏着的夙夜,甚好,我已让他痛不欲生了。”

    当年闻秋时昏睡后,顾末泽去了趟浣花峰,既知道夙夜想做什么,为什么此做,再对付夙夜,轻松至极。

    他夙夜为何要发动战争打开穷狱门、死后仍筹划着这事的原因告诉了盛泽灵,“不是因为他的野心有多大,不是因为他痴『迷』于到达飞升境界,是因为你,师祖,他想救你。”

    担心世人盛泽灵视为罪魁祸首,夙夜从头到尾没有暴『露』出一点与盛泽灵有关,甚至大战前夕,不惜盛泽灵双目毁去,让天下人以为他恨极了这位二哥。

    但夙夜机关算尽,没算到盛泽灵知晓真相,自刎了。

    当顾末泽尸首带给他时,夙夜彻底疯了,顾末泽冷笑着着他走向灭亡。

    闻秋时:“告诉我,生灵涂炭的。”

    “世人都得到,都能明白,为何师叔不信,”顾末泽手抚上他细软发丝,喟叹了声,“师叔,是你把我想的太好了。”

    额头相抵,顾末泽闻秋时的意识扯入他的识海,“我让师叔重新认识一下。”

    闻秋时视线一转,到人间炼狱的一幕。

    身着滚金墨袍的男人,负手立在高高的城墙之上,冷眼睥睨底下哀嚎,无数邪祟从魔珠放出,穷凶极恶的身影,霎时覆灭了整座城池。

    这是顾末泽占领第一座大城的场景,在此之前,他没有一兵一卒,孤身一人,放出屠城的消息,给了众人一夜逃命的机会,但无人信他敢屠城,或者是,有那能力此。

    于是乎,时辰一到,当城内的人意识到不对后,已来不及逃了。

    北域天熙城,短短几个时辰内,变成一座死城,无人生还。此事震惊了整个修真界,愤填膺,揭竿起者多不胜数,势要诛杀这个手段残暴的大魔头,但没人想到,这仅是地狱的开始。

    闻秋时踉跄地退了步,脸『色』雪白。

    在他神志恍惚间,顾末泽带他去了一个地方。

    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巨大牢笼,作为俘虏的众修士穿着各服饰,有的是天云服,有的是北域服,各大仙门基本都在,还有不散修。

    顾末泽立在高台上,俯瞰牢笼的人群,拿起放在一旁的弓箭,指腹划过锋利的弦刃。

    他轻声问:“师叔会愿意为我死吗。”

    闻秋时着底下被囚禁的修士,眉头紧锁,尽管心思不在此处,仍旧毫不犹豫回答了:“会。”

    顾末泽张弓搭箭,冷箭指着下方俘虏:“那师叔会愿意为我杀了他吗?”

    闻秋时一顿,侧头他:“不会。”

    “但我会,”顾末泽唇角向上挑起,指尖一松,尖锐的破空声响起。

    冷箭一路穿过数十人的心口,那些人被戴上沉重镣铐,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在闻秋时的视线下,倒地身陨。

    闻秋时眼眸红了。

    顾末泽随手弓扔掷在地:“师叔没醒来的日,我是这般打发时间的,彼时尚觉得有几分意思,尤其是这些人有力气跑的时候,师叔没过,虽然各个说着不怕死,到了关键时候,被箭指着,还不是玩命地逃。今师叔醒来,这些聊以慰藉的东西黯然失『色』。”

    闻秋时了顾末泽,又望向底下俘虏,脸『色』苍白纸:“你这般视命草芥,会遭天谴的。”

    他不是在说虚无缥缈的诅咒,而是罪孽深重者,天不容,迟早有偿还罪恶的一天。

    顾末泽抚上他脸颊:“可我不怕,师叔。”

    闻秋时握紧他的手,红着眼,一字一顿道:“我不会让你继续下去。”

    顾末泽俊容笑意渐失:“师叔是要为了这些不相干的人对付我吗?师叔为了他,要放弃我。”

    闻秋时着他:“我只知道不能再让你继续下去,我会不惜一切阻止你。”

    顾末泽『露』出失望表情,良久,才从难过的情绪中恢复过来,在闻秋时前蹲下,手探入衣摆,系在他纤细脚踝的魂铃摘下。

    闻秋时盯着血『色』小铃铛,顾末泽晃了晃它:“我再问师叔一遍,师叔要与我为敌吗。”

    闻秋时:“我会阻止你。”

    咔嚓——

    他话音落下,魂铃在顾末泽手中化为粉碎。

    修长有力的手松开,任高台的风小铃铛粉末吹散:“那便师叔所愿。”

    ——“你戴上这铃铛,天涯海角化成灰我都能寻到,别想逃。”

    闻秋时心一下空了。

    “明日时,我要开穷狱门,师叔既然想阻止我,不妨来试试,果失败了,”顾末泽深深望了他一眼,拂袖离去。

    “我要这人间沦为炼狱。”

    修罗结界,结界外四遍布着魑魅魍魉。

    玄武令毫无用处,反而刺激了结界外的鬼物,南独伊与楚柏阳进行着艰难抵抗,身陷绝境。

    两人即被鬼物吞噬,南独伊掷出最后一张符:“今日怕是要葬身于此了。”

    楚柏阳一身伤,手持长剑身形摇摇欲坠:“是我心急了,害了盟主。”

    南独伊眼神灰暗地摇摇头,这时,两人头顶符威乍现,万千天雷降临,宛天罚,所有鬼物劈得魂飞魄散。

    峰回路转,楚柏阳狂喜:“盟主,你的灵符竟此厉害!”

    南独伊懵然:“我的是风符,算是雷符,威力也没这般大,除非是闻”

    话音一默,他着出现在视线中的身影,霍然失声:“闻哥哥!”

    轰隆——

    圣剑之下,坚不可摧的结界破了。

    被绝望笼罩多年的修真界,忽然得到一个又一个振奋人心的消息。

    “符主!符主回来了!”

    “修罗结界破了!楚家主、北域主……都回来了!”

    “太好了!这次一定能击败邪帝!”

    无数人心『潮』澎湃的时候,闻秋时独自坐在林间角落,抱着圣剑,拒绝了旁人的靠近。

    他一夜未阖眼,次日早上,也孤零零坐在那一言不发。

    仙盟得到消息,大量魔兵穷狱门围了起来,牧清元知晓再不能等了,号召所有有志之士即刻启程赶往穷狱门。

    一时间,一呼百应。

    闻秋时倚着树,比起贾棠等人脸上紧张的神『色』,他白皙脸颊透出懒倦,周围谁都出他不对劲。

    郁沉炎握着布满褶皱的仙图,一心只想顾末泽除之后快,解不了他的情绪,被拒绝搭后在那生闷气。

    临近傍晚,天气闷热无比,无风无月。

    四周气氛越发凝重,楚柏月再次走去,在闻秋时前蹲下身,温声道:“你若是下不了手,便告诉我方法,我来。”

    楚柏月也能用圣剑,但他不是顾末泽对手,因为无论顾末泽受多重的伤,都能极快痊愈,像拥有不死不灭之身,没人知道怎么能杀他。

    闻秋时盯着圣剑,摇头:“我亲自来。”

    原着,交过何能击败顾末泽——圣剑穿破灵源珠。

    灵源珠与顾末泽而言,不仅是所有灵力来源,还是他命门所在,没人知道他的灵源珠在何处。

    原着没有提到,闻秋时也不知晓。

    牧清元等人一到,郁沉炎展开仙图,仙盟大军送至魔兵所在地,随后带闻秋时几人出现在穷狱门前。

    一扇连接天地的巨大青铜门伫立在众人前,站在门下,举手投足都感受到人之渺小。

    青铜大门上刻着繁琐复杂的咒纹,夹杂着盛放到狰狞的花朵,中间部分是个宛八卦图的圆形,门后的东西睁着森冷可怖的眼睛,透过缝隙打量他的动静。

    顾末泽一直未现身,直到时,他修长的身影出现在众人视线,逡巡一圈,手指转着若火匕。

    “为何我的手下败都来了。”

    “之前是我一时不察,”郁沉炎冷声,“这次定不饶你。”

    顾末泽眸光落在对的闻秋时身上,前世穷狱门前有似曾相识的场景,南独伊等一大批人站在他对,他内心毫无波澜,但这次,心情完全不同,对的人数了许多,但是闻秋时站在他对立,与他而言,是一个世界了。

    “你都退开,”

    听到闻秋时开口,顾末泽愣了下,到手持圣剑的青年,对其他人道:“我自己来。”

    闻秋时用结界众人阻拦在外,向对的顾末泽,握紧手中的剑柄:“一定要此?”

    顾末泽望了眼被排斥在外的几人,薄唇微勾,方才沉闷的心情愉悦了些,头也不回地指向身后大门:“这是最后一步,师叔,”

    在他说话的间隙,穷狱门发出轰隆声响,原本两指宽的缝隙不断扩大,邪祟的嘶吼嚎叫从门后传出。

    整片大陆的夜空,被蒙上一层血『色』。

    电闪雷鸣。

    震耳欲聋的响动中,穷狱门后森冷的气息不断涌出,转眼间,已达到邪祟可涌出的间隙。

    “你在犹豫什么,师叔。”

    “没有,”

    打败顾末泽需要多大的力气,多价。

    一人,抬手执剑。

    圣剑穿破顾末泽心口,一颗散着鸿蒙清气的灵珠,霎时碎裂。

    即便涌出的邪祟被生生扼止在门后,青铜大门打开的趋势止住,温热的血顺剑身一路流淌至闻秋时的手。

    他好似被烫了下,恍然回神,拔出『插』进顾末泽心口的圣剑。

    那一刻,闻秋时对周围的一切感知都消失了,什么也听不到,什么也不到,他抱住跌倒在地的顾末泽,心脏停止跳动般,下颌贴着顾末泽额头。

    为什么

    为何一定要『逼』他杀,一定要死在他手上。

    闻秋时不明白。

    他只能尽可能『逼』自己做正确的事。

    今事情解决了,该做自己的了,闻秋时浑浑噩噩拿出一张提前准备好的灵符,扯下一根青丝,又取了顾末泽的一根长发,用灵符包裹着。

    他用道家法术,自己的气运跟顾末泽绑在一起,这样,即便顾末泽罪恶滔天,要受天罚,轮回千万世不得善终,都有他陪着。

    但闻秋时很快慌了。

    他发现,怎么都无法两根发丝系在一起。

    顾末泽逐渐失去生机,头枕着闻秋时肩膀,嗅着令人心安的气息,十分满足,直到青年泪眼朦胧,握着两根长发的手不住发抖,心一下揪了起来。

    他咳了声:“师叔怎么了。”

    “绑不到一起,我绑不到一起,”闻秋时突然间整个人崩溃了,颤抖着身躯,低头眼泪不住落在顾末泽脸颊,“以后我找不到你了,找不到你了怎么办。”

    顾末泽盯着符文和发丝,意识到什么,错愕了瞬,无奈地笑了下:“师叔可不能陪我下地狱。”

    他知道为何两人气运无法交缠,师叔,往后不会受任何束缚。

    他用仅有的力量帮闻秋时拭去泪痕:“是我一己之私让师叔卷入这的是非,今,我只是完成我该做的事,师叔莫要难过,还有,”

    他侧过脸,贴着闻秋时耳畔轻声道:“师叔,全世界我最喜欢你了”

    楚柏月等人打破结界,总算能靠近时,到染血的圣剑落在一旁,紧抱着顾末泽的青年披散着长发,苍白脸颊『露』出茫然的表情,垂眸着枕着他肩的人,侧过脸轻蹭了蹭。

    “你怎么不说话了。”

    贾棠眼泪没绷住,一下涌了出来,他实在想不明白,到底怎么走到这步的。

    他正打算过去安慰闻秋时,方才停止转动的青铜大门发生异动,在顾末泽身殒后,穷狱门毫无征兆地完全打开了。

    贾棠脸『色』大变,在门后伺机已久的邪祟『潮』水般涌出,他不及思索,对令人头皮发麻的可怖场,捏着几张灵符准备殊死一搏,这时,一点金芒出现在他的视线中。

    贾棠注意到来自何处,微微睁大眼睛。

    在穷狱门打开时,出现的除了铺天盖地的邪祟,还有无数宛星辰散落在闻秋时周身的金芒。

    这些金芒凝集,散出神圣庄严的气息,所有阴鬼邪祟在光芒笼罩下冰消雪融,一条笔直平坦的大道自门后空间延伸而来,停留在闻秋时脚下。

    闻秋时着周身环绕象征功德的金芒,着邪祟消散,最后淡淡注视着脚下,恍然明白了一切。

    这个位到了提升的时候,该打破自古以来无人得道飞升的僵局了。

    打开穷狱门乃顺应天命。

    不仅要打开,还要除去无穷无尽的邪祟,邪祟是杀不尽的,能除去的方法只有一个,积攒够足以得道飞升的功德之力,但想达到这么多的功德,在一片祥和安宁的大陆,穷其一生也不可能。

    因而,大陆必须经历一场无前例的浩劫,在劫难中创造无数的怨念罪孽,待浩劫结束,整个世界迎来新生,终结浩劫的人,获得功德无量。

    顾末泽一手创造了这场劫难,万千业障加身,杀了他终结浩劫的人,与之对应的,会得到近拯救一个位的功德。

    此浑厚的功德,加上修为足够,完美地达到得道飞升的条件。

    闻秋时全身浸在宛暖阳的光芒,心头却尤为冰凉,冷得刺骨。

    顾末泽与生俱来的无上修为,是这个位赋予他的,注定他要承担起整个位未来的走向,其实他还有个选择,也是天道希望他走的道路,自己成神,成为这座大陆有以来第一个飞升成神的人,流传千古。

    他甚至不需要旁人那么多的功德,天道某程度,对他极为宽爱,但是,再宽爱也不可能允许背负了一身罪孽的他得道飞升。

    前世顾末泽不明白,惹了一身罪孽,重生后虽什么都知晓,但从为了换取七生不灭花,背负旁人罪孽的那刻起,他成神的机会便断了,从此只剩一条路。

    有憾,不能长厢厮守,有幸,至——

    师叔,可以回家了。

    用我一身罪孽,满手鲜血,铺平你的成神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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