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096
回至杜宅的杜士诚,肆下的仆人对着他行礼都让他觉着无比的讽刺。往日中给人如沐春风的杜士诚,而今竟躲闪着女使仆役的问候。专挑着那无人的路径行去。
回到自己的屋子,杜士诚急忙便是将房门锁紧,也不知在心虚些什么。
杜远志听着仆役的汇报已是知晓杜士诚入了府,这段时日他同着自己夫人郝氏一并商量着如何告诉杜士诚当年的真相。时下见着杜士诚回了府,杜远志便是急忙拉着郝氏到了杜士诚的屋外。
“砰砰砰…”杜士诚的屋门被敲响。
“别来烦我。”杜士诚的声音从里边传出。
“士诚,我是娘亲。你开下门来。”郝氏说道。
里边突然没了动静,杜远志同郝氏相望一眼,也是一道说道:“士诚,你开下门。爹和你娘有话同你说。”
又是一番寂静。
里边忽的传出开门的声音,只见杜士诚从里走出,颇有些复杂的瞧望着杜远志和郝氏,随即小声喊道:“爹、娘。”
郝氏却是早已忍受不住这几日的相思之苦,急忙将杜士诚左右相看,然后言到:“府学中的伙食该是差劲的,这才几日不见,便让着你瘦了这许多。”
而另一侧的杜远志虽是没有同郝氏一般言说出来,可是任谁也是瞧看的出,他也是满眼的关心。
“还好,娘。你有什么事要同我说吗?”杜士诚问道。
闻言的郝氏犹如被施了定身术,起先还盘算着将事实真相告知杜士诚,却是不知怎的,临到头了又是怕着杜士诚知晓了,又是不敢言说了。
瞧着郝氏那为难的模样,杜远志知晓该是让着自己去当这揭开谜底的人了。
于是,杜远志说道:“确是有些事要同你说明白。”说完,杜远志忍不住也是叹了一口气。
而一侧的郝氏则更是为难的在父子两之间左右逡巡着。不知该组织还是该坦白。
随即三人一道入了屋,侍女奉上茶水之后,便是被着杜远志屏退了。
“士诚,先前你同我相问的那件事,我想问问你,你是从何处听来的。”杜远志问道。
杜士诚知晓他爹问的是什么事,为了把事情弄清楚,杜士诚也未隐瞒,将先前马车被劫之事告知了杜远志。
而郝氏闻言便是一阵紧张,急忙同杜士诚相问到有没有事。
而杜士诚感受到郝氏的关心,也是赶紧言说自己是没事,只是自个儿的小厮和车夫老张受了些惊吓,其他的并未有什么。
杜远志思索一番后,打算将之前的事一五一十的全都告知杜士诚。
“你确实不是我们的孩子,可也不是那人所说那般,是我们捡来的。”杜远志说道。
而杜士诚闻言这句便是遭受了晴天霹雳,终究是从自己父亲口中得知了自己的真实身份,却真是那人所说一般。杜士诚沮丧的不知说些什么,侵着头不知想些什么。
“士诚,你先别急着伤心。我话还未说完。”杜远志继续说道,“我们确切说来该是你的舅舅和舅母。你娘是我妹妹。”
犹如过山车般,杜士诚没曾想事情竟会这般百转千回,自己父母虽不是自己的生身之人,竟也是同自己有着血缘联系。
随即,杜远志继续言到:“当年,你娘天真烂漫,性格洒脱,又是喜好在外畅游,家里人屡屡劝说皆是不被她所喜,终于在一次从扬州回家的路上被贼人所俘,当时贼寇要挟我们不准报官,更是要让拿出万两黄金赎买你娘。而你外公本就是一廉洁的好官,哪有那般多的银钱去赎你娘亲。被逼无奈之下只得东求西借。好不容易凑够了五千两,却不曾想那贼人瞧看上了你娘亲的样貌,非是不要赎金了还要执意求娶你娘。”
“而你娘虽是一介女流,可这么多年的闯荡也非浪得虚名,拼着性命不要也不同意嫁给那贼人,哪知晓便是这性子害了她。”
“那贼人想要得到你娘,便用了不知什么法子,害她日日身子绵软无法正常行动,一日三餐皆是需要人伺候。便是这般后,你娘终究怀上了你。”
说到此处,杜远志已是忍不住心头的悲愤,拳头紧握。而杜士诚早已没了方才的颓丧,也是显得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望着杜远志。
这同自己所想的真相真是相去甚远。饶不得他不震惊。
“后来呢?”杜士诚问道。
“后来,你外公见那贼人怎般不愿放过你娘,终是选择了报官。而当官兵冲上匪营之中后,那贼人见形势不妙便是逃之夭夭了。全然不管你娘。”
“而你外公为着隐瞒你娘亲被玷污的丑事,也是耗尽了钱银。而因着中途耽搁的时日,你娘若是喝了落胎药便也会有性命之忧。为着你娘,你外公终究是同意将你生下。而你母亲生下你之后,却因性子刚烈投河了。你外公经受不住这等打击也是不久后便去了。”
“都说屋漏偏逢连夜雨,也是那一年,那贼人去而复返,妄想入宅将你偷盗出去。而且险些便是成功了,得亏你娘及时发现。为了护着你,她被那贼人所伤,这辈子已是无法再生育。”
言及这时,郝氏已是难掩心中的悲痛,拿着手绢拭着眼眶。
“再后来,我恩试得中。为着离开那伤心之地,更是为了躲那贼人。我同你娘亲商定之后,便是举家搬至了京都。”
“而这便是事情的所有经过。”杜远志说道。
杜士诚已是不知说什么了,他内心犹如一团浆糊,本以为自己的亲生父亲多年寻觅自己是怜爱自己,却不曾想竟会是自己的仇人。而自己以为的生身父母竟是自己的舅舅、舅母。
这颇为让他感觉命运在同他开着致命的玩笑。
杜士诚心头有些憋闷,不知怎的安慰在一旁垂泪的郝氏,更是无法面对眼前的‘父亲’。
约莫一盏茶后,沉寂被打破。
杜士诚言到:“爹,我是相信你们的话的,可现下我心中实在乱的很,恕孩儿不能俸礼伺候了。”说完,便是出了屋去。
而郝氏还想着要上前拦住杜士诚,却是被杜远志拉住不让。
“让他去吧,这般大的打击,唤作谁也经受不住的。”杜远志说道。
“我是怕他出事,那贼人既是能够寻到他,定然便想要认回他的,我倒是不怕他离开,是怕那贼人一言不合要害士诚。”郝氏说道。
杜远志也是觉着郝氏言之有理,时下也是急忙让着家中的护院带上两人跟着少爷。
“哼,他最好是打消这个念头,不然,我定让他殒命京都。”杜远志沉声说道,“莫要以为我们还是当初的白身。”
而杜士诚浑浑噩噩的行出府后,便被着在凉茶铺的眼线瞧了个正着,那人急忙便是将这一消息告知了刀疤脸。
刀疤脸也是寻了个由头便是出了营去,想着要去寻杜士诚。
可他万万打错了主意,先前他只当这杜府为着掩盖当初的丑事,定然不会将事情的真相告知杜士诚,而他这生身父亲的身份却做不得假,这般论断后方才打定主意要将杜士诚认回。
而他却是没曾想,杜家这些年在官场上的摸爬滚打,早已不是当初任他随便揉捏的杜家。
而杜远志更是在官位上顺风顺水,现下更是位居四品。若是赵扩敢乱来定是会为自己的莽撞付出代价。
杜士诚这般迷糊的走进了繁香楼,要了一壶酒便是开始了独饮。
身旁的护卫只是听从杜远志的话让他们保护少爷,却是没让着他们管杜士诚是否喝酒。如是这般,便是让得赵扩有了接近的机会。
瞧着杜士诚喝的差不多了,赵扩方才进了酒楼,好巧不巧便是坐在了杜士诚旁侧一桌。
“小二,一壶酒二两牛肉。另外……”赵扩同小二低声言语一番后,小二也是依命下去准备了。
而自顾着喝酒的杜士诚却是没瞧见身后的赵扩。望着快要烂醉的杜士诚,赵扩也是摇头不已。
好在不大一会儿,小二将赵扩的吃食拿了上来。随后更是拿上了一壶上好的碧螺春递至到了杜士诚桌上。
杜士诚只当小二又是拿上了一壶酒,全然不管便是开喝。不曾想被烫了个满嘴,痛的他急忙吐出口中的热烫,呼呼吹气。
“小二!谁让你上茶的!”杜士诚恼怒到。
“回客观的话,这壶茶是您旁桌的客人替你点的。”小二有些战兢的回到。
杜士诚顺着小二所指,望过去。瞧看见竟是赵扩,立马便是怒气上涌,痛喝到:“你还敢来!”
而闻言的赵扩却是反问道:“为何不敢?”
“哼,你害我母亲外公性命,今日我便要你血债血偿。”说着,便是拿起桌上的酒壶冲杀上去。
而护卫们见着自家少爷发起了酒疯,急忙便是上前阻拦。却是听得杜士诚叫喊道:“滚开,我要报仇!”
赵扩闻言眉头微蹙,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见着周遭看戏的人已是围了上前,赵扩急忙转身便离了去。
而杜士诚见着赵扩要走,急忙一喝:“快抓住他,他是杀人凶手。”
而周围的人听着杜士诚这般话后,本要上前的动作忽的一滞。倒是让得赵扩更快的离了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