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尤雅的身体向□□斜,目光绕过袁柏,穿过广阔的客厅,落到餐桌旁的女孩子身上。
她本来背对着门,听见动静转身看向这边,侧颜秀美,气质清纯。
不是甄真,是尤雅没见过的人。
餐桌上红酒烛光,一应俱全。心仿佛被一把匕首插的鲜血淋淋,尤雅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
“你有客人在啊,对不起,打扰了,我本来是想还一样东西的,小颜收拾行李的时候拿错了。”
她从戚风手里接过行李箱,将它在走廊里打开,蹲在地上开始翻找着东西。
粉粉嫩嫩的各种生活用品和衣物,哪里会有袁柏的东西。
她尴尬地将落下来的发丝别到耳后,只得将藏在毛衣下的那个丑娃娃拿了出来,冲着他伸出了手:“诺,这个是你辛辛苦苦做出来的。”
这是谈恋爱第一年,两个人一起看了《人鬼情未了》,袁柏跑去学陶艺,想给她个惊喜,结果隔行如隔山,他只捏出了一个丑到不辨雌雄的女娃娃,和尤雅哪里都不像。
尤雅却十分宠爱这个娃娃,将它随身携带,尤其是进组的时候。
袁柏似乎什么都知道,他眼眸深沉地看了她许久,并没有接过去。
“这是送你的,收着吧。天晚了,让戚风送你回去。”
袁柏接受了这番糟糕的说辞,更懂得她的用意,也成全了彼此的体面。
他们出来的时候雨已经停了,碧空如洗,空气清甜诱人。
戚风奉命送她回家,一路上,尤雅不知道自己怎么从顶层公寓回了家,分手那天泪水多半是假的,可今晚的泪水又苦又咸,怎么都止不住。
她什么都没问,也什么都没说,只呆呆地看着车窗外的景物,任由泪水从脸上落下,滴到手里紧紧攥着的丑娃娃身上。
好不容易熬到了家,尤雅心情沉重地走到卧室,爬到床上,紧紧抱着膝盖,环住自己的身躯。
她就是这么没出息,急吼吼地去找袁柏,就是想问他一句话。
不结婚不生孩子有什么了不起,甄真那个前女友她也斗的赢,她从小到大演戏、学习、歌舞、台词,样样都是最棒的,凭什么要被潜规则才能得到心仪的角色?
她就是要当一只金丝雀,她要和国王一起住在云顶别苑,她要撒娇耍赖,宁可将这部戏搅黄,也不能让陈嘉当女主,她要狐假虎威在袁柏背后作威作福。
可惜了,看见那个女孩以后,她所有的情绪散尽,澎拜的情绪火焰瞬间熄灭。
四年了,她以为可以举得起放得下。可真让她放下,那感觉痛彻心扉。
她会演也会斗,可在袁柏面前,她太痛了,连表情管理都做不了,只能演成一个笑话。
她举起手里一直捏着的丑娃娃,想就这么摔碎它。犹豫了很久,还是将它轻轻放下。
摔碎了又怎样,她还在乎,可他不再了。
从心里挖出一个人,原来这么痛,这么难。
拉开床头的抽屉,尤雅将一个粉白格子的日记本拿了出来,翻到了最后一页,一行漂亮的行楷钢笔字:
“是因为我的星星坠落了,不要怪他。”
这是楚楚留在世界上的最后一句话。
一个小时后,尤雅披着陆子墨的西服外套,坐在了空无一人的秘果酒吧,她醉的一塌糊涂,几乎是趴在台子上等,等着陆老板亲力亲为给她调了一杯特殊的蜜桃气泡苏打水。
喝了一口,尤雅皱着眉抱怨:“这么甜,她嗓子不会哑吗?”
就像多年前,陆子墨在楚楚的示意下,给清爽可口的蜜桃苏打舀了两大勺蜂蜜。
陆子墨一边擦拭着搅拌杯,一边着她:“楚楚若是在,一定不会同意你半夜三更不睡觉,跑我这里来喝酒。”
“陆子墨!你有没有良心?你兄弟我失恋了!你懂吗?”尤雅酡红着脸,再美再可爱,全天下的醉鬼都是一样的不可理喻,“你不就是心疼你今天停业,损失那十几个流水吗?姐姐我有钱!我赔给你!”
陆子墨苦笑摇了摇头,一个醉鬼的许诺,不过是空头支票罢了,见女孩子喝了几口苏打水,就趴在台子上念念叨叨地酣然入睡。
秋意渐浓,酒吧里空旷无人,凉意习习,陆子墨担心她着凉,将她一把抱了起来。
穿过长长的走廊,陆子墨将她小心地放在套间的卧室大床上,脱下鞋子,盖好被。
定定地看了会儿她的睡颜,听着她哭唧唧地喊着“楚楚、袁柏”的名字,他心烦地张开手,揉了揉她的头顶,直到人眉目舒展,睡的踏实了。
他单手解开了第二颗衬衫扣子,拿了根烟,步态悠闲地来到走廊,在敞开的窗口前,点燃了那只烟。
“她不是最讨厌你抽吗?”和尤雅玩的很好的女酒保孙茜出现在陆子墨身边。
陆子墨递给她一只,将打火机也扔给她:“她那么喜欢你,却不知道,她的茜姐姐也会抽。”
“她那么信任你,却不知道,她最好的朋友一直在骗她。”孙茜将殷红的唇膏印在烟上,笑着说,“若不是因为,我跟你一样傻,估计也看不出来,经营着秘果这样龙蛇混杂的酒吧,精明强干的陆子墨,竟然干着天下第一大的赔本买卖。”
两人相视一笑,陆子墨摇了摇头:“谢谢你理解我。”
“哥,是谁啊?”周媛媛睁圆了小鹿眼,一副很想八卦的样子。
“没谁,快点吃蛋糕,我还要去实验室。”袁柏被尤雅弄的心烦意乱,脸上露出不耐烦的表情。
“你也太冷血了,我十九岁生日哎。”要不是老妈在欧洲出差,她也不至于被发配到冷血哥哥这里过生日。
“你谈了女朋友也不领回家,让我和妈看看,万一是个想跨越阶层的绿茶女,我说,就你那点科研直男的情商,没准被搞到身败名裂。”她周媛媛是网络上最in的崽儿,啥啥都门清。
“她不是那种人。”袁柏一口气吹灭了蜡烛,开始粗暴地切蛋糕。
媛媛心疼地看着被剁的七零八落的朗姆酒覆盆子黑森林,舔了舔叉子,问:“她就这么走了,看我跟你吃饭,估计是误会了吧。”
袁柏停下了肢解蛋糕的动作,分了一块勉强还完整的给妹妹递了过去:“分手了,误会就误会吧。”
才分手不到一周,她就莫名其妙地跑回来,要将两个人情浓时互赠的礼物还回来,应该是来求复合的。
这是袁柏意料之中的事情,再见面,他虽然也有触动和不舍,但是终究是男人,理智些。
“分手了还过来纠缠,我看这女的道行挺深。哪个行业?”
“吃。”袁柏又切了一块给她,过了好一会儿,等媛媛都快忘了这码子事情,才严肃认真地说:“别去打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