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秦小姐
秦雨濛来了，穿着得体，落落大方。
认识这么多年轻女士，秦雨濛的品味是楚邯最喜欢的。尤其几次见面，都是吃饭的场合，从未在她身上闻到香水味。光这一点就胜过许多人了。
礼品选择得也很有分寸，既不会太贵重，也表达了心意。
席间，大伯母谈兴不浓，喝了碗汤就说饱了，回房休息。
秦雨濛知道她是要做媒，留空间给他们独处，增进了解。一垂眸，已经红了脸。
楚邯单手托腮，灯下看美人，果然是好风景。
“秦小姐吃啊，是不是饭菜不合口味？”说着，楚邯伸手要叫阿姨过来。
秦雨濛急忙伸手拦他：“不是的，我是易胖体质，晚饭不敢吃多。”
楚邯笑着说：“秦小姐哪里胖，再丰腴一点才刚刚好。你不吃，我一个人怎么吃得下？”
秦雨濛只好又拿起了筷子。
“上次偶遇的店，是秦小姐开的？”楚邯有心试探。
“回国之后，我爸爸让我试手经营一下。”秦雨濛低下了头。别人试手，要么是进公司历练，要么是自创品牌，最不济开间画廊，不光听着上档次，实际做起来也不会像她这样混迹后厨，总是满身油腻味道，连双好鞋都穿不了。
“秦先生大手笔啊，百年老店让女儿试手。”
听楚邯这么一说，秦雨濛也不觉得经营饭店有多丢脸了，笑着问：“楚先生觉得饭菜可还好？环境呢？”
来了，楚邯把话题引到这里，本来就是要借那次偶遇打听事情的。“那次的确是特意去吃的。”
秦雨濛看他，见楚邯正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又红着脸低下了头：“哦？”
“不瞒你说，前阵子跟肖灏海一起吃饭，闲聊间说起了那家店，所以好奇，去看看。”
说起肖灏海，秦雨濛看起来矮了一截，整个人都显得萎靡了：“啊！这样。那家店其实是大表哥——肖灏海给我父亲经营的。”
楚邯懂了，那家店虽然是秦家的老店，但现在已经成了肖灏海的资产。具体是当年肖灏海的母亲的陪嫁还是后来经营过程中被肖家收购，那就不得而知了。
亏得大伯母还说什么可惜邢天晴不能给自己助力。眼前这位才是真的指望不上。与其跟秦雨濛消磨时间，倒不如直接跟肖灏海合作。起码肖灏海才是说了算的人。
想通这一层，楚邯跟秦雨濛吃饭的心思瞬间就息了。楚邯擦擦嘴，问：“秦小姐等下有没有安排？”
“没有。”
楚邯无声冷笑一下，秦小姐想和他相处的心思过于明显，楚邯却不耐烦消受。可他自诩为绅士，一定会让女士尽兴的。于是楚邯眨眼间换了副深情款款的面具，起身给秦雨濛拿了外套说：“那我能否有幸，请秦小姐出去走走？”
秦雨濛应对得体。
楚邯看着秦雨濛心想，这一身行动间的贵气可不是一两天的功夫。秦家对于女儿的教育倒是舍得。转念一想，可不是吗？秦家发家就是靠嫁女儿。自然舍得下血本。
天气不错，楚邯倒是真有心想出去走走。不做什么，也不一定非要聊什么，就是在天朗气清的夜晚，散散步。可看了眼秦雨濛的鞋，还是让罗助理受累，给他们定了两张音乐会的票。
送秦雨濛回家之后，楚邯也没再回老宅复命，直接去了云开。
没几天，《仙路》的制作基本完成，开始在网络上预热了。
毕竟是制作方，虽说每个流程都有专业人士在做，楚邯还是要过问一下的。
影视公司的执行总裁是王助理的亲哥哥王玉，当初楚邯决定用王助理，也是为了卖王玉一个面子。
如今哥哥来汇报工作，弟弟……弟弟在门口探头探脑。
王助理第三回探头的时候，楚邯叫了他进来：“什么事儿？”
王助理并没有事情要汇报，只是觉得按照岗位职责，楚氏旗下的公司领导来汇报的时候他应该在楚邯旁边。但又不确定此时需不需要自己避嫌，所以表现得十分可疑。
见王助理乖乖坐在一边，拿出一支笔开始记录。王玉叹了口气，直说这个弟弟古板，不够机敏，但胜在忠诚可靠。希望楚总多提点，别嫌弃。
楚邯客套了几句，示意他继续说。
王玉开门见山地说，《仙路》的预热成绩不理想。
经历了前些年各种营销套路之后，原著粉大都采取了观望的态度。一波波的风声放出去，来来回回吵嘴的都是水军。数据一看就假。
舆情部门制定了好几个营销策略，都收效甚微。部门经理急得牙疼，半张脸贴了个膏药，像个算命先生，依然坚守一线。
眼看下个月就要播了，官微开始每天放一个定妆照。至于主演，从四番到一番，每周五放一个主角的定妆照和角色预告片。
“效果呢？”楚邯左手托腮，右手在纸上瞎写。
王玉坐得远，看不清楚邯在记些什么，有点慌乱。
效果依然不温不火。转发评论都不够理想。
楚邯皱了皱眉：“不是有好几个方案吗？”
王玉连连点头，方案是有好几个，但最终执行的只有两个方向。
一个是借着裴兴国的热度，吸引裴兴国的粉丝来看。整个剧组还一起上了一个综艺。
另一个是每次发角色宣传片，都找水军来吹“贴原著”，“就是我看书时候脑补的样子”，以此来吸引书粉。
楚邯抬眼看他，角度的关系，显得眼神阴鸷可怕：“这不是一个意思么？借光啊！”
王玉被噎了一下，点头说：“对，楚总说得对。”
楚邯吸了口气，正要说话。
王助理忽然说：“最近网上有些关于梁先生的讨论。”
楚邯放下手里的资料，反应了一下才知道他说的是哪个梁先生。挑了挑眉，一扬下巴说：“说说情况。”
原来是《港城缉凶》的开机仪式是有媒体全程跟拍的，放出来的照片上，跟男主吕俊华一起敬香的竟然不是女主的演员，而是梁策。
王助理看着小抄说：“一部分功夫片的铁杆影迷在讨论，难道是吕俊华晚节不保？”
楚邯冷笑，拿起笔继续写：“怎么，有人怀疑梁策又傍上吕俊华了？吕俊华向来专一，只爱大胸。梁策……呵……”
“倒不是这方面。”王助理急忙解释：“就是怕……又是腐向的。他们希望留给传统功夫片一块净土。”
“购买力不行，文采倒还不错。传统功夫片还有市场吗？近几年的票房怎么样？”
楚邯的问题王助理完全没有准备，只好现场打开手机，手忙脚乱地查询。楚邯斜了他一眼，正要发火，又想到王玉在面前，只好砸了下嘴，忍了。
“其实传统功夫片票房一直不错。”王玉回答，说了几个数据佐证：“如今人们觉得传统功夫电影没落了，很大一部分原因在于，没有几个演员真的能打了。没有拳拳到肉，没有短兵相接，除了威亚就是特效。隔靴搔痒。传统功夫片的影迷自然不买账。他们宁可看旧片，也不想看假功夫。”
“看旧片。”楚邯点头叹气：“说起看老电影，时光影城的营收可是一直不理想啊。”
这话王玉可不接。那是别人的工作，说的好了不会给自己带来收益，说的不好……砸了别人的饭碗，何必呢？
楚邯抛出个饵，哪知对方不咬勾。楚邯倒也不恼，只是忽然想到梁策，如果问问梁策，不知道他会有什么想法？
说到梁策，这人命苦，却也吃得苦。倒是一个可以好好培养的苗子。只是短期内大约是没办法签约到自己旗下。但他似乎真的有红起来的潜质，不过一张拜神的照片流出，就已经网上有讨论了。
“净土……”楚邯放下笔，若有所思。
王玉续了一杯茶，楚邯忽然说：“《仙路》要搞首播仪式吗？”
王玉说：“已经录制好了，只等播出时间确定，到时候播。”
楚邯点了点头，转头问王助理：“什么时候录制的？”
王助理看向王玉，王玉想了好一会儿：“应该是整个剧组杀青之后就直接录制的。”
“那梁策参与录制了吗？”
王玉起身出门打了个电话，回来说：“当时梁先生没有参加。剧组其他主创人员倒是都去了。”
楚邯点头：“啊……没有参加。”
王玉对此毫不在意：“梁先生现在网上有些讨论，但都在传统武侠的影迷之中，并没有破圈。我们的《仙路》还是要靠裴兴国来担收视。而且……”
楚邯看他，王玉接着说：“而且梁先生是天泰的人，不是我们公司的。”
“哦。”
王玉接着说起了剧组关于梁策受伤事情的处理，基本就是赔钱了事。楚邯听得并不认真，只是点头。
王玉对梁策并没有多少关心，证明王助理没有告诉他哥这些事情。楚邯深吸一口气，心想。王助理就算百般不好，嘴严这一点就足够胜任这份工作了。
聊完工作，一起吃了顿便饭。看场面有些拘谨，楚邯提出喝两杯。酒不一定真的能让人放松，但喝酒是一个“此时此刻此情此景应该放松”的信号。
两杯酒下肚，王玉主动提及，自己私底下是个武打片的影迷。
“怪不得说到功夫片，你那么在行。”
“不敢说在行，真是兴趣所在，心之所向。楚总，不怕你笑话，我是看武打片长大的。那时候，功夫片、武打片、武侠片……都没有特别明确的区分。但是好看啊！现在的困境就在于，影迷逐渐专业，可专业的从业人员已经老了。”王玉神情落寞。
“会有新人的。”
“这不是几个新人就能拯救的行业，需要大批专业的新鲜血液的涌入。”王玉手舞足蹈地解释：“以前的电影，演员哪怕不是专业出身的，起码也能打几下。现在的演员，磕块青，粉丝都能追着咱制片方骂到祖坟寸草不生。”
楚邯笑了，忽然想到等《仙路》播出，梁策的粉丝知道他在拍摄过程中受的那些伤，会怎样反应？“这样，谁还敢用这个演员啊？”
“你不用他，粉丝也骂。”王玉说，某个小演员曾经在微博上说过，很喜欢《仙路》，粉丝认为他们的偶像完全可以胜任男一。等演员定下来之后，听说没有偶像的份，在微博上追着官微骂。
“这是粉丝吗？这是仇人吧！”
王玉嗤笑一声：“不好说。”
回了云开，楚邯难得无事，找了个武打片来看。
王助理此次回来只是述职，楚邯原本想让他当天回省城去。但兄弟俩也是长久未见，楚邯就大发慈悲给了王助理几天假。
一早，母亲打电话来说不舒服，楚邯让罗助理带她去医院。母亲生了好大的气，不住地夺命连环call，楚邯一律不接。她本来就没病，只是听说楚邯见了秦家的小姐，觉得是落了自己的面子，气不过，想要把楚邯叫到面前来训斥一下。哪知道楚邯竟然不来，这下就不止面子上下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