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晚饭
楚邯觉得自己真是劳碌命。早上那么漂亮的时间表，干干净净的让人看了就顺心。可忙了一天，到了晚上原本准备软玉温香享受生活，还想着明天干脆休息吧。谁知道让助理拿过来明天的事务安排一看，鼓鼓囊囊花红柳绿的。
什么“总公司”，“分公司”，“新项目”的，还有“总公司与新项目的中间”，这什么啊！看着就上火，更别提执行了。楚邯微微皱眉，半天不说话。
两位助理互相对了个眼色，一个比一个无辜，一个比一个苦闷。大气儿都不敢出。房间里安静的不像话。
“解释。”楚邯大赦天下似地开口，王助理像解了穴，终于会动了。
罗助理站在楚邯身后，并不明显地吐了口气。楚邯心情越糟，话越少。他每次不说话的时候最吓人。现在虽然只蹦出来俩字儿，代表楚邯心情还算有救，虽然就剩一口气了。
楚邯原来的工作助理老梁，他母亲脑梗了，急匆匆请了假。这个王助理还没做完交接就临危受命，很多东西做得符合书上的知识，不符合楚邯的习惯。
“老板，上个月王总说的那个度假村，我们前期调研还没做完，但已经有几家公司表示有收购意向了。所以我们现在是加派人手做调查，还是直接跟对方正面接触？”
“这么巧？”楚邯皱着眉头：“资料。”
还好王助理早有准备。楚邯一声令下，装订好的资料立马呈上。
楚邯紧抿着唇，一页页认真翻。一边看，一边拿手机查。“把已经调查出来的，包括没证实的都给我。”
资料翻完，楚邯心里大概有了个估计。应该是他们行事不严密，有人听说楚氏有意向投资，那些个猫啊狗啊的闻着味儿都来了。不是个坏事儿。有人抢，代表项目是个好项目。但是抢的人多了，价格抬上去，就算到手也没意思了。
楚邯直接拿起手机给王思贤打了过去：“丫头，玉儿山养老会所，还记得吗？”
楚邯走了几步，斜坐在高脚凳上，脸朝着窗外，两眼放空。声音听起来柔情似水，其实一脸生无可恋。
“你侧面帮我问问。问不到没关系，不要让人钻了空子。”
挂了电话，楚邯手指在桌子上一下下敲，敲一下，房间里的气氛就紧张一分。
还是一样的房间，一样的窗，大概是一整天的汽车尾气让天也不清了，云也脏了。怎么看都没有早上那么让人心里舒坦。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楚邯眉梢眼角露出一点笑意。虽然只有一瞬，两位助理都齐齐舒了一口气。
“下一项。”
楚邯话音刚落，就有人敲门。
罗助理努着力气小声说：“应该是梁策，我看您下班了，就叫他过来了。”
楚邯没说话，好一阵，忽然低头笑了。伸出一只手摆了摆。“有什么事儿明天再说吧。”
助理们如蒙大赦，赶忙开门迎接他的幸运男神。
梁策进门，罗助理跟王助理夹道迎接，就差一起拍手喊热烈欢迎了。
对于两位助理的热情，梁策只能报以点头哈腰。三个人就像比谁鞠躬更标准似的，在门口好一顿寒暄。
“行了，该下班的下班，该进来的进来。”楚邯原地不动，懒洋洋地开口：“水都凉了，有人管吗？”
两位助理嗖的一声消失地无影无踪。梁策闭眼深吸了一口气，他今天可是有大任务的。如果今晚不能让楚邯收了他，他真的不知道将来该往哪儿走了。
去吧台拿了热水壶过来，梁策才看到楚邯手边没有水杯。
看到梁策有点愣怔的表情，楚邯觉得心里一下子松快了许多。管他明天有多少工作，那都是明天的事儿了！
“过来，坐。”楚邯伸手招呼。
梁策端着水壶坐在楚邯身边，端端正正的。
“你捂手呢？拿着不沉么？”
梁策有点迷茫地看了看楚邯，去把水壶放下，回来坐下。想着是不是要依偎在楚邯肩头，看了看两个高脚凳之间的距离，发现操作难度比较大，一时间犯了难。他不明白自己坐在这里能干什么，渐渐地手脚都局促了起来。
“吃了吗？”
“没。”梁策想也没想就回答了，说完才想起罗助理告诉他吃完饭再过来，赶忙找补：“吃了。”
楚邯笑了：“到底吃没吃？”
梁策低着头，磕磕巴巴地解释：“我今天……在医院。下午四点，吃了点。”
倒是聪明，不管是真是假，时间选的很巧。两边路都留全了。看梁策说个话都战战兢兢的样子，楚邯自问没吓着他，眼下这个样子，他的谈兴也就淡了。叫了客房服务，问梁策：“日料，可以吗？”
梁策点点头，说：“好。”
楚邯吃饭时候不说话，两个人就沉默着吃了一顿饭。
吃完饭，楚邯擦擦嘴。看着梁策把天妇罗吃光了，就把自己剩下的那一半给梁策推到面前。收手的时候有点后悔，对于这种沉默的人，你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伤了对方的自尊。虽然他只是看对方吃得香。
“谢谢，这个，好吃。”梁策咽下嘴里的东西，笑眯眯地道谢。
楚邯心情也好了些：“喜欢下次就多叫一份。这个刺身你不爱吃吗？很鲜的。”
梁策低着头，吃完那口天妇罗才回答：“我……我怕生的……肠胃受不了。”
楚邯一下子笑喷了：“怎么的？你怕一会儿扫兴啊？”
楚邯笑得不收敛，梁策的脸腾地一下红得要滴血。小媳妇一样小口咬着继续吃，渐渐地有点气鼓鼓的包子样。
忽然想吃河豚了。楚邯拿出手机，给罗助理下任务：下次，梁策过来的时候，吃河豚吧。
罗助理很快回复：刺身？
楚邯又笑了起来，破天荒地发了语音：“炖的吧！刺身有人不敢吃，怕生的吃了……哈哈哈……”
梁策还叼着一个秋葵天妇罗，抬头可怜兮兮地看向楚邯，红彤彤的脸上一双大眼睛，看得楚邯心都要化了。
谁能拒绝这样一双眼睛呢？
楚邯心想。按照阿德勒的理论，你解读事情的角度，一定出于你的目的。
大师，果然是大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