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没有想要过告诉任何人他们俩的关系，第一是因为言小凉本身就不是个喜欢炫耀的人，这次被万人迷莫子邦挑中成为他的女朋友，而且言小凉也并不觉得是个什么值得大肆炫耀的事情，她也就跟自己的死党王静静说过，至于张一一，言小凉更是坏坏的一问三不说的样子，存心要吊死张一一的胃口；第二是莫子邦因为上次言小凉生病的时候自己是处于一种啥状态都不了解的外围真空人士的情况颇感到十分的丢脸，所以也没急着向自己的好朋友公开自己已经有女朋友的事实；而第三呢，其实是两个人都没有意识到的状况，那就是其实两个人多没有恋爱的经验，貌似都还不懂得要怎么谈恋爱……
课堂上一次眼光的交集，回家路上的偶然相遇，或者睡前一次心血来潮的电话，便是两个人所谓热恋期干的事，淡淡的，以至于有时候，言小凉看着莫子邦，都在怀疑这个男孩已经是自己的男朋友了吗？
今天又是一群人到吴亦家里聚餐，男男女女们又挤在一个小房子里嘻嘻哈哈。言小凉其实是不喜欢这种场合的，只是，在最近已经发展成她死党的王静静同学的极力要求下，她才陪着她一起过来。
不意外的，也看到了莫子邦。两个人的相处模式，不仅清淡，而且还是互不干扰型的，他去哪，她不会知道，相同的，他也不会知道，她的业余生活都在干嘛。
没有打招呼，她看着他和女同学们打闹，他的身边一直都有这不少的仰慕者，他也并没有表现出在女友面前应该有所收敛的样子，邪魅的散发着自己的魅力。
她不介意他的潇洒，因为她能发现他不时看过来关注的眼神，这是那些女孩所没有得到的不一样的眼神，那里面有深情，有心动，足以。
她不是个愿意去和别人竞争的女孩，只要她知道他的心在她身上，她就不会随便因为一点小事情去吃醋，老实来说，这对于才13岁的女孩来说，显得过于成熟，只是她可爱幼稚的面孔往往会让人忽略了她的心智。
冷静的看着身边死党那红得像苹果一样的脸，言小凉其实真心的替王静静开心，因为看得出来，她正因为吴亦那贴了满墙的“静”字而感动不已。
这对于一个女孩来说，是多么令人羡慕的一件事！自己的男友在这么多人的面前，毫不保留地对她表达着炽热的爱意，不谈虚荣心能得到多大的满足，这本身对一个花季女孩来说，已经是一种能够震撼心灵的行为。
“他刚才亲了我……”王静静小声的对言小凉说。
“哇！亲哪里啦？”言小凉八卦的问道，心智成熟是一回事，但是，八卦又是另一回事。
“脸啦！”王静静马上发现了言小凉语气的不对。
“哦……”一脸的失望，言小凉故意逗着王静静。
“喂……”
“没事，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须努力！”
“努力什么啊！”王静静说着就掐了言小凉的手臂一下。
“哎！女人，你这是不是太激动了，有暴力倾向啊？”
和王静静打闹着，言小凉又接受到了来自莫子邦的眼光，没好气的避开，相比之下，自己这所谓的男友是不是太不长进了！
“言小凉！”莫子邦终于忍不住过来了。
“嗨！莫子邦同学！”言小凉笑得无害。
王静静立马很识趣的走开了，她知道他们俩的关系，她不准备当灯泡。
“你会羡慕吗？”莫子邦看着那满墙的“静”字。
“多多少少有一点，很强烈的爱不是吗？”言小凉等着他说出后面的话。
“你觉得，吴亦写的永远的爱，可能吗？”莫子邦看着她的眼睛，问道。
低下头，她能猜出来他后面的话，思量了一会，轻轻的吐出三个字：“不知道……”是的，她不知道，因为，对于爱情她没有经验，她更不可能预知未来。
虽然小说里，男女主人公的爱情都是天长地久的，但是那毕竟是小说不是吗，如果小说里的模式能套到现实生活，那小说就丧失了它吸引人的魅力了。
“我觉得只有50％的可能吧，因为未来太远了，谁都说不准以后的事情，我们也一样！”莫子邦说得诚恳，也说得现实。
“是的，未来太远，我们还太小……”明明知道他说得在理，可是为什么听了心里会失落，会心痛？他是理智得能够清醒的看到未来，还是因为爱得不投入才会如此理智清醒？
“我不会要求你给我任何承诺，顺其自然就好！”言小凉笑着看向莫子邦，她不愿意让他知道她的心痛，在他说出这种话的时候，她不会期望他的怜惜。
“哦……”看着她浅笑的模样，他已说不出后面的话，他没想到她的反应会如此平淡，他只是不屑于吴亦这种貌似作秀的示爱方式，只是，他却更不喜欢她这么淡定的反应。
这家伙是爱着他吗？爱着的话，为什么会如此的不介意没有承诺的爱情呢？虽然，他知道现在的他不会给出任何承诺，也给不出任何承诺，可是，他还是因为她没有要求承诺而生气了。
房间里大伙的嬉笑声依旧，只是这厢两个人都有了各自的心思。
回家的路，没有让莫子邦送，而是坐着王静静的自行车，感受着她满满的幸福，也许，言小凉其实也是渴望这种幸福的，只是，她从来不会去强求别人无法给予的东西。
骑车的人掌握着方向，坐车的人，不费力却也只能随着别人脚踏出来的路线前进。也许她的爱情，就是那坐车的人，她突然发现她不是那个主宰方向的人……
“你和莫子邦是怎么回事啊？”王静静不满的问道。
“什么怎么回事？”
“你们的关系啊！你没听说吗？他们说莫子邦和低年级一个叫何花的女孩子谈恋爱！”
“何花？这名字真让人过耳难忘！”言小凉对莫子邦还是有信心的，她还真没有因为这个消息而感到震惊，而且，以他闷骚的性格和行为，这种暧昧的传闻在言小凉看来也属正常。
“是啊！还真是很有个性……”王静静也被言小凉带离了原本说出这个消息后想要的对话。
“是不是长得如花似玉呢？”
“要是长得很抱歉，有一个这样的名字还真是很郁闷啊！”
自行车上的对话，居然变得很轻松，年轻的性格本就应该无忧无虑的不是吗！
这一天初二八班刚发完政治期中考试的试卷。
“小凉，你问了老师为什么你的政治只得了99分而不是100分了吗？”和言小凉打赌比赛政治期中考成绩的王亮一屁股坐在了言小凉的课桌上，一点都没有因为自己考了98分还输了而懊恼。
“问了，老师说，从来没有人政治能得满分的！所以，就在最后的问答题上象征性的扣一分！”转着手上的圆珠笔，言小凉耸耸肩，“王亮同学，你该去跑步了哦，三圈！”
举着手指，言小凉提醒着王亮输了比赛就要乖乖履行赛前定好的惩罚规则。
“没问题，下次再来！我就不信你每次都能背个一字不漏！”
“欢迎踢馆！”言小凉对理科学科不是很自信，但是文科还真的就是能过目不忘！
“小凉！你看窗外的那个女孩！”班里的体育特招生黄玫突然拍了言小凉的肩膀一记。
“干嘛？”
“那个女孩叫何花！”
记忆力强大的不好之处，就在于，能立马反应过来黄玫说出这个名字的目的。就在前几天，在莫子邦告诉了他的好友他和自己的关系并被同学们风传之后，同学们多半是不看好两人的，所以有着很多好心、好事之人总在猜测和等待着悲凉结局的出现。
收住了笑容，言小凉淡淡的打量了一眼窗外的女孩，很明显，那女孩也正在打量着自己。
怎么回事？静静之前说的消息，王小瑰黄玫现在八卦的表情以及这女孩眼里不甚友好的情绪，这所有的一切，都让言小凉很自然的联想到“情敌”这个字眼。
收回目光，言小凉开始在教室里寻找莫子邦的身影，预料之中的，她看到他坐在教室的一角，脸上挂着看戏的表情。
没有再给出观众们想要的更多表现，言小凉默默的拿出书包，为下一节课准备课本和笔记本，顺便给即将用完的圆珠笔换了一支新的笔芯。
动作不急不缓，脸庞不怒不慎，太阳穴突然一阵抽疼，她因为他的表情愤怒了！这算什么？示威？而他却是放任甚至是乐于看见这种场面的？
再次抬头，她看见莫子邦已经在教室走廊外，和何花学妹打着招呼，很熟络的样子……
很奇怪的感觉，以前看他和女孩子打打闹闹，她从来不会介意，为什么这一次她竟会愤怒？是因为有静静和黄玫的铺垫，还是因为莫子邦那看戏的眼神？她甚至都还没有向他求证她就已经有了像抓奸在床一般的怒意！
不！她不会向他求证什么。如果，他真的很想看戏，想看她恼羞成怒向他要求保证或是想看她楚楚可怜向他低诉自己的悲凉的话，那他怕是不能如愿了。言小凉从来就不是小媳妇的性格，当然，也不会有泼妇一般的行径！好戏注定不会上演。
“要不我们分手吧？！”黄昏的初中教学楼走廊外，靠在一边墙壁的言小凉对着靠在另一边墙壁的莫子邦说出了两人今天的第一句对话。
惊讶的抬起头，对上言小凉的眼睛，莫子邦没想到言小凉会突然的这么一句，他原本是打算留下来等她一起回家的。
他的眼神里有着不解，甚至还有点委屈，言小凉连忙垂下眼帘，竟不敢正视他的眼睛。也许是冲动使然，但是，言小凉既然话已出口，暂时还没有要收回去的决定。
看着她别开的眼睛，莫子邦满腹的疑问像龙头阀门被关上一般，冲泻无门。嘴巴张了几次又合上，他不明白难道就因为今天的事情她就要跟他分手？她都没有问他事情的真相是什么！
夕阳打在她的脸上，没有更多情绪的脸庞一如她对他的热情，从来没有激烈的爆发过。他一直觉得她对他不够重视，所以，他任由他的爱慕者向她发出挑战的暗示，只为了她一次激烈的反应，满足一下他男人的自尊……
也许，她从来就不是那么的爱他，就像一开始她那么随意的答应当他的女友一般，就像她一点都不在乎他是否会给她任何承诺一般，现在也正这么随意的说出了分手。
挫败的垂下脑袋，男人的自尊没有被满足，现在男人的自尊也正要求他不能拒绝她的要求，哪怕他此刻心如刀割，悲伤哽咽喉咙。
幸好爱没有太长，割舍也不会太痛吧，可是为什么他的心口似被抓拧一般难受？点了点头表示同意，没有理会言小凉是否知道他的决定，莫子邦深吸了一口气，走进了身后的楼梯。
“子邦……”跟着他的步伐，小跑着紧追了过去，言小凉在他转头的那一霎那，看到了他湿红的双眼。
是因为看到了他的难过，还是因为其实她话一出口就后悔了？言小凉突然心绪烦乱，也许她其实只是想发泄一下怒气。结结巴巴的跟在莫子邦的身后，一直来到学校的停车场。
“对不起，我……我收回刚才那句话好吗？”在莫子邦跨上自行车之后，拉住了他校服衬衫的一角，小声的央求。
“没关系，没事了！”不忍心看她难过，更不忍心责备她的轻率，而他更不舍得真的和她分手。
“哦……”松开他的衣角，尴尬的看着他的脸。
年轻的两个人都没有对待感情的经验，冲动的年龄和单纯的心智，自是不会有成年人的理智和宽容。随意开始的恋情和不懂得经营感情的心智，注定了两个人在这场恋爱之中都会做出很多让人觉得不可理解的事情。
“那我先回家了……”一样尴尬的表情，莫子邦没有开口让她坐他的自行车，一种莫名的隔阂似乎突然挡在两人之间。
“好……”目送他离去的背影，言小凉只觉得一身的落寞满满的围绕着自己，他的“没关系、没事了”是什么意思呢？
他的背影好像很难受，骑自行车可头居然垂得这么低，言小凉满满的自责洒落在校道上，她的一句话似乎让两个人的关系变得尴尬和陌生，就在刚才的那一瞬间，她深深的感受到了那股无法言喻的距离感。
多好笑，不屑于他让别人来试探她的行为，可是，自己却也幼稚的以“分手”的恐吓来惩罚他，爱情是真的能让人的智商变成负数吗？言小凉无奈的踩着夕阳投下的自己的影子，慢慢的往家里的方向走去。
她不知道，爱情是什么样的。猜疑？误会？互相伤害？能不能，就单纯的喜欢，真的不需要承诺，不需要永远，她唯一的要求只是一对一的关系而已，虽然她一开始就知道他是个万人迷，却还是在一次次的刺激中无法淡然处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