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饭后，一家人围坐在地板上洗葡萄，放了两个大盆，一个装满了水。
把用面粉洗过的葡萄再放到水里洗一次，然后沥干水分放到另一个盆子里。
“娘，我来，让我来。”
叶瑾之拿着一根棍子走过来，要把那些葡萄捣成葡萄汁，三个孩子看的眼睛都亮了。
撒开腿跑过来，要抢叶瑾之手里的棍子。
“好好，别抢，一个一个来。”
三个孩子的早上去了躺山里，中午又是吃烤的东西，衣服早就脏的不行了，也就阿煦爱干净一点，但也没好到哪里去。
果然就不该抱有幻想，三个孩子打的一点章法也没有，那汁水乱溅，地板上衣服上就剩都是。
要不是她有先见之明，离得远远的，说不定自己的衣服也不能辛免。
“诶，不行。”
阿皓趁着他们不注意，偷偷把鞋子脱掉，想要爬进去，用脚踩了。
还好原少臣离得近，一把抓住他。
“臭臭。”
阿煦看到阿皓这个样子，故意用手捂住鼻子，指着阿皓的脚。
“不臭，香香。”
急于证明自己，阿皓把一屁股坐下来，把脚抱到鼻子下闻。
怕他们不相信他，还要把自己的脚伸到别人面前闻，叶瑾之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自信。
离得最近的原少臣就遭殃了，阿皓一屁股坐到原少臣的怀里，把腿伸到他鼻子下，要他闻。
叶瑾之没想到就这么半天的功夫，他们就不怵原少臣，尤其是阿皓竟然敢把脚丫子给他闻。
看到原少臣一脸憋屈又不敢拒绝的样子就好笑，几乎就只见过别人对他这个样子。
叶瑾之不敢笑出来，就怕原少臣一发起疯找她算账，那他可有苦说不出了。
腮帮子都被憋笑憋疼了，阿皓还在使劲儿的抬腿，一副你不闻我就不放下来的决心。
“咳咳，好了阿皓，快把鞋子穿起来。”
阿皓虽不情愿，但他还是听叶瑾之的话。
看他不高兴，耷拉着一张脸，叶瑾之只好跟他解释。
“如果别人让你喝他们的洗脚水你愿意吗？”
“当然不愿意。”阿皓想也不想就拒绝了，抬起白净的脸，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看着叶瑾之。
脸上就写着几个字“我又不傻。”怎么会喝别人的洗脚水。
“那不就是了，你要是用脚踩，你会喝吗？”
“不，不会。”阿皓低着头，意识到自己做错了。
葡萄汁捣好后，地板衣服都是葡萄汁，叶瑾之看着一地的脏乱，整个人感觉都不好了。
尤其是阿煦，弄完之后，发现自己的衣服都脏了，还有手上也黏糊糊的，就不干了。
阿煦对这些东西可讲究了，三个孩子的衣服就阿煦得最干净，每天睡觉前，就只有阿煦会把衣服整整齐齐的折好。
另外两个孩子，就随意乱扔，第二天要穿的时候，就会满床的找。
刚开始她还不知道，但自从双胞胎生病过后，她每天睡觉之前会去他们的房间看看。
天气虽然热，但到了晚上，如果不盖好被子也是会着凉的。
“你带他们都去换件衣服吧。”
为了不打击孩子的积极性，叶瑾之觉得自己的也是付出了许多，这地板还要自己再拖一遍，还有他们的衣服。
此时楼上的几个人却僵持住了，阿皓不想原少臣帮他穿衣服，原因是上次帮他穿衣服弄疼他了。
原少臣就没见过这么不讲道理的人，明明是他自己不配合，当时才让他的头卡住了，现在反倒倒打一耙。
“我要哥哥穿。”
原少臣被他气的话都说不出来了，眼睛睁的老大，没想到自己好心帮他穿衣服，还怪自己没穿好。
“爹，你帮我穿。”
阿煦不忍心看到爹失落，主动把自己的衣服递过去。
“阿煦哥哥，你小心爹把你弄疼。”
谁知，阿皓还在原少臣的伤口上火上浇油，小脸还很认真，说完还点点头，表示自己说的很有道理。
“快去找你的阿昭哥哥去。”
原少臣忍不住了，没好气的说道。
阿煦怕阿皓再说下去，爹就会忍不住打他。
走到原少臣的怀里，伸出小手拍拍原少臣的脸，奶声奶气地安慰他。
“爹，别气，别气，阿煦要你穿。”
看看怀里的，再看看那个冲自己做鬼脸的，原少臣深深的怀疑他们真的是双胞胎吗？怎么能差这么多。
深吸一口气，把心里的火气压下去，控制好情绪告诉自己“这是亲生的，亲生的。”
这要是自己的兵，原少臣犹豫都不带犹豫的，一脚就把他踢飞了。
叶瑾之刚把放到外面晒得酒瓶子拿进来，就看到原少臣他们从楼上走下来。
四个人中就阿皓的表情正常些，阿昭和阿煦脸上都忧心忡忡，原少臣则是绷着一张脸。
叶瑾之不明所以，但看原少臣这么生气，三个孩子的表情，不用猜就知道是阿皓又惹事了。
“怎么了？”叶瑾之凑到原少臣身边，小声问他。
原少臣臭着一张脸，硬邦邦的说：“没什么。”
怎么可能没什么，这脸都不知道臭成什么样了，一看就知道生气了。
刚想继续问，就感觉到衣摆被人拉了拉，低头一看是阿煦。
阿煦拉着叶瑾之往旁边走，示意叶瑾之低下头。
知道他应该要跟自己说发生了什么，也配合的低下头：“发生什么事了？”
阿煦小声地把楼上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她，叶瑾之怎么也没想到是这个。
阿皓是最小的，虽然和阿煦是双胞胎，但是阿煦要比阿皓懂事很多，阿皓还很会撒娇。
不管是她还是阿煦或阿昭对阿皓都要宠一点，有些时候即使拒绝了他，他也会一直磨着你，他的两个哥哥对他几乎是只要不涉及太大的问题，一般都会让着他。
以前她也问过他们会不会自己穿衣服，阿昭和阿煦都说会，就只有阿皓不会。
她还说要不要帮他穿，但阿皓还没说什么，阿昭就说他会帮他穿的。
叶瑾之也没多想，觉得这样还能促进兄弟间的感情，就没拒绝。
“你们去打一盆水，自己把衣服洗了。”
阿煦有点惊讶，他以为娘会把阿皓叫过来，没想到让他们去洗衣服。
虽不解，也没问出来，三个孩子乖乖的拿了衣服去外面洗。
叶瑾之也不管他们，这衣服沾了葡萄汁，洗也洗不干净，还不如让他们自己洗，体验一下洗衣服的“乐趣”。
叶瑾之扭头就看到原少臣还一脸闷闷不了，心里好笑，这么大的人了，还和小孩子闹脾气。
闹就闹吧，但关键是人阿皓跟个没事人一样，一点也没觉得自己伤了老父亲那颗脆弱的心。
“还生气呢？”
叶瑾之把手中的东西一一摆放好，一层葡萄汁，一层冰糖的放。
“我跟个孩子计较什么？”
原少臣嘴上这样说，心里却气得不行。
你说我好不容易帮你穿一次衣服，不但不领情，还嫌弃我。
叶瑾之觉得他就跟个孩子似的，也知道自己不能笑，不然更让他难受。
“好了，别气，我帮你收拾他。”
叶瑾之凑到原少臣的脸上亲了一口，让他别生气了。
原本心里还窝着气的原少臣，瞬间就不气了，还想得寸进尺。
“我没感受到，再来一次。”说着，脸还凑到叶瑾之的面前。
“你还是继续气着吧。”叶瑾之没好气的说道。
原少臣是完全不气了，心情还很好，整个人往叶瑾之身边凑，越挨越近，越挨越近。
叶瑾之觉得自己身上贴了个火炉，男的身上阳气重，大热天的更是比一般人热。
“你离我远一点，太热了。”叶瑾之说着就往边上移移。
但原少臣是个没脸没皮的，一点儿自知之明也没有，看叶瑾之往边上移，他也跟着移。
看他这个样子，就知道自己不管往哪里躲，他都会凑上来，干脆放弃。
可能瓶子太小了，这种瓶子整整装了五瓶太装完。
“我来吧。”原少臣主动把酒瓶放好，收拾地上流下来的葡萄汁。
叶瑾之也不拒绝，起身到外面看看三个孩子洗的情况。
三个孩子学着叶瑾之洗衣服的样子，拿着肥皂在那里打，但刷子就只有一把。
就只有一个人拿着刷子刷，另两个人拿着手在那里使劲儿的搓。
也不知道洗没洗干净，但可以知道肥皂打的很多，那搓出来的都是泡泡。
还很卖力，那头发都湿的不行，都是汗水。
叶瑾之忽然想起来这么久了还没给他们剃过头，每次头发长了她都是拿剪刀给他们剪短。
“娘。”阿昭看到叶瑾之站在那里看着他们，立马露出笑容。
“娘，你看我洗的。”阿皓听见娘过来了，举起自己手上的衣服，脸上得意洋洋。
衣服快夸夸我，我这么厉害。
叶瑾之却没向往常一样夸他们，反倒开始挑刺。
“这衣服怎么没洗干净，你看，这看上面还有脏东西。”
阿皓没想到娘一反常态，以前他做什么娘都会夸他。
“我，我洗不干净了。”语气还有点委屈，眼眶开始红了。
却不肯让眼泪掉下来，阿昭和阿煦也不知道怎么了，都站在那里，面面相觑。
“唉。”叶瑾之叹了一口气，看到他这个样子，自己也心疼。
“过来。”招招手。
阿皓放下衣服，跑到叶瑾之的跟前，抬着头，眼睛里都是泪水。
叶瑾之带着他去洗手，也不说话，慢慢地用手给他搓着，直到手里的泡沫洗干净。
没有听到声音，叶瑾之低头一看，阿皓的眼泪已经流了满脸，没发出一点儿声音。
叶瑾之也没安慰他，把他抱到怀里。
“难受吗？”叶瑾之平静的说。
阿皓也不说话，双手抓着叶瑾之的衣领不放，把脸埋进她的胸前。
“抬起头，看着我。”声音没有多大的起伏，但无形之中就是有一股力量，催的他抬起脸。
自己的衣服上面都是他的眼泪，叶瑾之先拿手帕给他的脸擦干净。
“难受吗？”又问了一次。
阿皓听了眼泪又控制不住的掉下来，却不敢哭出声，他隐隐感觉到现在的娘和平时不一样。
点点头，泪眼朦胧的看着叶瑾之。
“说话。”
“难，难受。”说话声音带着点哽咽，情绪一下子就上来了，眼泪流得更快。
其实叶瑾之看着他哭的这么难受，心里也不好受，但知道如果再不改改他这个毛病，以后就会成为习惯。
“那你告诉我，今天你对爹做了什么。”
阿皓怔住了，眼泪也不流了。
叶瑾之也不管他，自顾自地往下说下去。
“爹要给你穿衣服，你说了什么？”
“你说不要他穿，要哥哥穿，那你知不知道爹的心情是怎么样的。”
“你们以前都怕爹吧，因为爹太凶了，而且你们很少见到爹。”
“爹为你穿衣服是想和你亲近，爹也是第一帮你穿衣服，肯定有做的不好的地方。”
“那做的不好不是要多尝试吗？如果你都不给他这个机会，爹怎么做得好。”
“你几岁了？”话题一转。
“四岁。”阿皓伸出手比划。
“那阿煦哥哥几岁。”
“四岁。”声音渐渐小了，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娘只想跟你说，因为我们爱你，在乎你，关心你，所以才会包容你，忍耐你。”
“好了，去玩吧。”
叶瑾之也不指望他能全听明白，但说了这么多，他的心里肯定有数了。
阿皓似乎明白了些什么，抬头看看娘，小嘴微微动了动，但又没说出来。
“怎——”话还没说出来。
“娘，我错了，我爱你。”
猝不及防就听到一声表白，叶瑾之也绷不住了，脸上绽放出笑容。
正好这时原少臣把盆洗干净拿进来，就听到了这句话。
“嗤。”眼睛看都不看他们这边一眼，径直离开。
阿皓抬头看了看叶瑾之，又看看原少臣，有些犹豫。
叶瑾之也不催他，就这样看着他，眼睛里带着鼓励。
等原少臣消失在门口，阿皓才鼓足勇气，爬下叶瑾之的怀里。
又回头看看叶瑾之。
“去吧。”叶瑾之做了个加油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