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避祸
“唔”清晨的阳光透过木屋的窗户落在少年身上,陈石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已经躺在家中。床边的陈母见到儿子醒来,自是一阵欣喜,忙不及的喊来他人。
躺在床上的陈石感受着胸口的疼痛,木然的看着房顶,心绪激荡。
昨日傍晚的事情都是真的!我杀人了!杀的是个恶人!对!他不死就是我们死!死?我们?猴子也死了吗?猴子,也死了。
回忆起昨日的血腥,侯伟的惨状,陈石知道猴子死的不能再死了。
“猴子,叔”陈石双眼滑下泪珠,心中悲痛不已。屋中,众人鱼贯而入,正好撞见少年含泪的一幕。痛失爱子的侯父候母也是双眼通红,显然是哭了一夜,此刻见陈石醒来,早已按捺不住,侯父当先朝着陈石问询道:“石头,你告诉我们这是怎么回事?猴子怎么死的这么惨!被人一道斩成了两半,上半身满是刀洞。你们怎么会惹上这样的凶人!”
“我们没有!我们只是在村口说这话,那凶人提着刀就冲过来。我们也怕,但是不敢跑。哪知那凶人问了几句话,说完就把猴子砍了。我们什么都没做啊!”眼泪再次狂涌而出,陈石强止悲痛,接着说道,
“猴子被一刀斩成了两半,还没死,向那恶人求饶。可那恶人见他没死,竟跑到他边上一刀一刀插。后来猴子死了,我怕的不行,全身动不了,那恶人又朝我杀过来。我还是很怕,还是动不了,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猴子被杀。最后我太怕了,怕猴子的血,怕那恶人,怕自己死,怕得不行。我就打了他一拳,看到他的头炸开,我就晕了。”
陈石的声音带着委屈,昨日的恐惧,侯伟被杀的苦楚,加上胸口的疼痛让一向话少的他多说了很多。再次回味当时的情形,陈石的心中除了失去友人的悲痛,竟诡异莫名的多出一些快感。不过现在不是寻思的时候,侯伟死了,他得好好安抚侯伟的父母。
“是这样么?那天杀的怎么就来这杀人了?还偏偏是我家孩子。”候母在一旁捂着嘴痛哭起来,候父的眼睛也是湿润的,想来是回忆起儿子的惨状,悲痛不已。
“嗯。”说出了血腥的遭遇,陈石稍微缓了过来,人也变得沉闷了。看着眼前这对穿着破旧衣裳的老年夫妻,陈石心中五味杂陈。侯家是老来得子,如今二人也有五十岁了,没几年就要入土了,却在死前白发人送黑发人,不得不令人感慨。
一旁的陈父见状也有些难过,毕竟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便走了过去拍了拍二人的肩膀说了些安慰的话语。
“叔,发生这事我们也没想到。你说这恶人,怎么走到咱们这穷乡僻壤杀人呢?唉,您两节哀,以后又需要帮忙的尽管说,小猴子的后事我们也会帮着操办的。”侯家两人也知陈石受伤严重需要静养,听完事情经过,嘱咐陈石好好养伤,便借口处理侯伟后事离去。
看着离去的二人,陈石又陷入呆滞中。不过没一会儿,便被来人打断。原来陈母见陈石醒来,便又去将言郎中请来。言郎中,本名言贵,早年是南阳城一位不知名的郎中。因为受不了城中权贵的尔虞我诈,便带上自己行医的积蓄继续跑到这偏僻乡下,做了这十里八乡的村医。
言贵无儿无女,来这古水村十几年,尽管村民热情为其牵线做媒,他仍然未有婚娶。倒是见得陈石天赋异禀,又经常为其入山采药,偶尔又送些山中野兽给他,陈石憨厚的性格也对他胃口,因此两人关心也很亲近。言贵也有收陈石为学生的意思,不忍陈石浪费他的天资,所以常教陈石习字,也将自身医术倾囊相授。
“石头,身体如何了?”言贵望了望陈石的脸色,为他把了把脉。
“言先生!”陈石从呆滞中回过神来,听到问话忙不迭回道,“感觉身体恢复的很好。”
“嗯,你天赋异禀,身体强壮的不像话,受了这穿身之刀,失血过多,睡了一晚居然就能醒过来。这伤势也只差伤口愈合了,还好村民发现的及时,你又没伤到心脏,不然你这小命就不保了。”言贵收回把脉的手,对陈石的情况略感欣慰。一旁的陈母听言贵诊断,心中的担忧总算放下。
“多谢言先生了。我们这就给您拿诊金来。”陈母拉着陈父准备拿出早已准备好的钱财。昨日陈石的惨状吓坏了二人,陈父陈母连夜卖了些家中蓄养的牲畜,找了亲戚借了钱财。
“没事,石头的身体好着呢,我也只是尽了些微薄之力,那些钱你们留一些吧。那恶人懂得武功,穿的衣服也不是普通布料,怕是个有背景的。你们拿着钱,走远一些避避祸吧。”说罢只取了一小部分铜钱,便将剩余的推了回去。
“啊!言先生说得可是真的!”陈父一脸忧容,陈母也吓得抱着他轻轻抽泣。
“唉。宁可信其有。你们还是早点离开吧。我看那恶人尸体,想必又是个走火入魔的武人,一般人是练不起武的,想到那恶人的境界,更是难。”言贵神情严肃,想到陈石的伤势,眉宇间也有些愁绪。
“这,这,那我们去石头他姐姐那避一避吧。”陈父陈母,两人面面相觑,话语间忧愁不止,不得已下了决定。
“这钱,您还是拿了一半吧。您拿的太少了,我们过意不去。”陈父一脸坚持,乡下人淳朴的面容上露出哀求,言贵知道再拒绝下去也让人难受,于是便接下了一半钱财。
“你们还是早些出发吧。”看着床上躺着的陈石,言贵建议道。
“那石头呢?”
“我爹,娘那恶人寻仇也是先冲着我来的,我就不和你们走了。”躺在床上的陈石,听着言先生和父母的谈话,思虑颇多,不想连累家人,遂提议。
“这怎么行!万一让那恶人寻着你了怎么办?你可是老陈家的独苗啊!”陈母神情激动,一旁的陈父也跟着应和,说什么也不肯撇下陈石。
“爹,娘,我不想再像昨天一样了。”陈石也很执着。
“咱们也不想猴子爹娘一样啊,自个儿没先去,儿子倒走在前头!人家那还能送葬,你这,是死也不想见咱们么?”父母二人抹着眼泪,对着陈石一通埋怨。陈石见此也讷讷无言,沉默一会儿,语气低沉回道,
“要不你们再生一个吧。就当,就当没我这个儿子。”
“说什么丧气话!”陈父冲上前去,想要揍陈石,看到他躺在床上又下不去手。面容黝黑,粗壮朴实的农村汉子只得大叹一声,无奈的放下了手。
“爹,我长大了,正好想出去闯闯。你们就安心的往姐姐那去吧,我以后会去看你们的。”
“石头,想得也没错。两位听我一句劝,若有人寻仇来,石头一人还可想法儿逃跑,三人同行,只怕石头还得遭一次失去双亲的痛苦,最后只怕三人都得暴尸山林。”言贵见这一家子想法不合,出于关心,提出了建议。
“此事莫要再拖,古水村虽然地处偏僻,难保对方不是武林高手,你们还是早做决定吧。”言贵见陈父陈母还要说些什么,再次提点。
“你们也了解石头的天赋,要相信他,没有你们他也能活下去的。”
“那好吧。”陈父陈母只得妥协,两人一起出屋收拾家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