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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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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br>大大的连载文《欢心何处归》已经接近尾声

    两篇文文一起更啦啦啦!!!

    感谢一直守候到现在的小天使,即使再难,也要把最好的故事给你们。爱心(°3°)-

    要是等更无聊,可以去大大的专栏去看其他完结文哦:《一念成妖》、《她明明不美丽》、《她的身边都是外星人》等等等……

    就在顾初言沉沉睡去的时候,顾家却有人彻夜难眠。

    顾老爷的书房里灯火通明,在他的书桌旁齐整整地放着厚厚叠叠一堆被他废弃的折子。

    直到陆立明再次进书房帮他研磨的时候,他还是没有把折子的内容定下来,他索性停下脚步跟陆管家一起喝起茶来,看样子他今晚是没打算休息了。

    “小姐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入夜的时候。”

    “她可有说什么?”

    “她担心被老爷责罚,让我替她打掩护哩!”

    顾青云冷哼一声,“哼!既然怕责罚,怎么不长长记性?”

    陆管家也是从小惯着阿初长大的,两人见怪不怪默契一笑后,顾青云想到了什么,又不免又叹了口气,“她今早出门的时候,追问起有关景府二公子的事,我都没来得及回她。”

    管家点了点头,这事他是看在眼里的,不止老爷,就是他都觉得真要和景家结亲,这事还得再考虑考虑。

    “你说这丫头真的就凭着一幅画就动了心思?莫不是她俩之前就认识了?”

    “老爷说笑了,他们一个出生起就没离开过京城,一个又常年在塞外,哪里会认识?也许是缘分到了吧。”

    陆立明避重就轻地回答着,他觉得在这事未定下之前,还是不要是把景云卿刚回京城就遭遇偷袭的事给老爷说。

    况且景府真要追究这事早就传开了,看来他们也想把这事隐下来。

    “等过几天你再去探探她的口气,我看她偶尔还会跟你说些悄悄话,先生比起我这个做爹的还亲,景云卿的品貌我差人打听过了,还算不错,这事要不是一时兴起,我们做长辈的也就当真了去促成,在那之前,在京城给她找个有经验的教习嬷嬷,这次先约法三章,可不许她再胡闹把人家气走了,该教的还是得教,到了外头可不比在家里。”

    “老爷说得是。”

    陆管家点头答应着,见老爷没有别的吩咐,就去书桌那里收拾废纸了,看着那一大摞废弃的折文,他不免疑惑,“还是第一次见老爷为了一篇折文如此伤神。”

    说到这个,顾青云又叹了口气。

    “我这几次谏言,王上都敷衍答话,如今正是太子当立,朝中选人辅佐未来太子左右的时候了,可是如今阿谀奉承、南郭先生之徒充盈吾王左右,恐怕我等旧臣大势已去,早已经入不得新王的眼,言更入不得吾王之耳了。”

    顾青云几句话就把当前的局势说了个大概,管家是通透之人,很快就领会了他的意思。

    开口宽慰道,“塞翁失马,焉知祸福,老爷辅佐王上多年,有合适的时机,功成身退,安享晚年,也算是圆满了。”

    管家说的顾青云何尝没想过,只是当臣子的,拿着朝廷的俸禄,就总想着要再多做些力所能及的事,为百姓再多尽一份力,所以他想着再斟酌斟酌,哪怕被王上责罚,也要把自己的想法尽数说了。

    景王府坐落于京城的西郊,王上登基当年赐了这座别院给自己还未成年的臣弟。

    当年王爷年纪尚小,刚搬进这里时还是孩童,如今长大了,有了自己的判断,才发现这里不仅门厅庭院都过分中规中矩,而且墙院颜色以灰白色调为主,层高更是普遍偏低,一进去就给人压抑沉闷的感觉。

    但因为是新王御赐,除了一些必要的修缮,也没再对这里的格局做过修改。

    此时,王爷已经外出公务,而王妃和其他人正在吃早餐,即使现在儿子已经有了家室,王妃依旧喜欢一大家子人围坐在一起吃饭用餐。

    大贝勒是她亲生,已经有两个女儿,小女儿还不满一岁,由奶娘抱着,大女儿已经学会走路,正是对一切都充满好奇的时候,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自己扶着台阶到了院里。

    她还刚学会走路,不仅脚步不稳,而且还不会避开危险,一个不小心就摔了个跟头。

    等她捂着额头哇哇大哭起来,这一桌子人才发现她已经一个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院子中央。

    景云卿刚从母亲的偏院那边问安后过来取餐,看到这景象,忙过去抱起她,关心的询问查看是否还伤了哪里。

    大贝勒景云亭见状横了一旁的侧福晋一眼,“你怎么当人娘的?孩子都跑那么远了都没发现,真是废物!整天魂不守舍丧着一张脸给谁看?再好的衣服穿你身上,也还是一身的晦气!”

    大贝勒这段话里有好几层意思,只是借着这个由头挨个把侧福晋数落到尘埃里罢了。

    他说着已经粗鲁的过去将侧福晋拉扯了起来,“你以后别来这桌吃饭了,自己到房里吃,省得让人碍眼!”

    王妃虽然没对这件事发表什么意见,可是也没给过这位已经过门好几年的侧福晋好脸色。

    第一,她认为侧福晋的出身压根不足以配得上自己的儿子,更谈不上对儿子未来的前途有什么帮助。

    第二,侧福晋当年是施了计谋先怀了景云亭的孩子,王府才不得已把她纳作了侧福晋。

    可是偏偏她肚子还不争气,即使三年抱俩,也都是女娃娃,王族向来都是母凭子贵,现在不止王妃和大贝勒,连其他下人都背地里看不起,对她指指点点,更甚者还在打赌这侧福晋什么时候被扫地出门。

    本就月子里受了风寒,正犯偏头痛的侧福晋,迎头受了景云亭这一连串的厉声辱骂,耳朵嗡嗡作响,忙不迭就下了台阶,还差点摔了一跤。

    她似乎已经习惯了大贝勒的粗鲁无礼,也不敢反驳任何事,按照他说的过去接过景云卿怀里涕泪交加的女娃。

    毕竟是自己的孩子,她是真疼的,在看着小女孩的时候,她本来暗淡无光的眼里才多了几分温柔,她挨着小丫头的头,轻声安慰着。

    “玉儿不痛,娘亲吹吹。”

    小家伙其实没真摔就是痛了一阵,索性借着机会跟娘亲撒个娇,转眼就窝在娘亲怀里咧开嘴笑了。

    看小女孩天真的笑容,景云卿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小羊角辫儿,“玉儿乖,下次注意,可别再摔了。”

    阿玛从未正眼看过她,倒是这个刚回来的叔叔不时给她买新鲜玩意儿,就是不知为什么娘亲总不爱让她多玩会。

    比如这会儿,娘亲已经转身抱着她回屋了,她从娘亲怀里探出小脑袋来,冲着叔叔做了个可爱的鬼脸,算是打了招呼。

    景云卿也笑着给她挥了挥手,才往厨房去。

    他和母亲不是正室,一般没资格和王妃一块用餐,即使他驻守边关多年,好不容易让当今王上封了贝勒,他们母子在这个府里的地位也没有因此改变。

    不过他倒是乐得自在,去后厨取了两人的餐食就穿过了厅堂。

    母亲正在桌前等他,她身子弱,尽管是初秋,房间里已经烧起了炭火。

    见娘亲因为屋里太过干燥而咳嗽,景云卿把饭菜放下,过去开了一扇小窗,又特意打了一盆水放在房间,让水分挥发,润润燥。

    他记得母亲有一年正是正月的时候感染了风寒,没有及时治疗,再加上她常年心思沉郁,虽然后来其他风寒症状慢慢都好了,可是咳嗽的毛病一拖就拖了大半年,后来就再没好全过。

    后来每每到了变天和气候干燥的时候她的感觉总是比旁人来得敏感,咳嗽的病症要等到气侯怡人的时候才稍微好转。

    景云卿明白,娘亲这是心病,心境不好起来,咳嗽也多半是好不全的。

    自从儿子回来,侧福晋即使脸上没什么气色,可是每天都是眉眼带笑的,她看着对面低头吃饭的景云卿。

    如今衣锦儿子锦衣还乡归来,她眼里有说不出的骄傲。

    在她看来,儿子能有今天,特别是和景云亭在朝中有同样的地位,也算是她在王府熬出头了。

    见母亲久久不动筷子,景云卿提醒她趁热吃。

    好不容易才母子团聚,做母亲的哪里舍得把和儿子团聚的宝贵时间花在吃饭这件事上。

    “卿儿,你这次回来是否就住下了?”

    每次他回来母亲总要这样问,景云卿是真的不清楚,但也会说些宽慰母亲的话。

    “还不知道,父亲没说,不过可能会比之前待得久一点儿。”

    “真的?久一点儿?待多久呢?会呆过这个冬天吗?”

    大概问得太过急切,母亲又忍不住咳嗽了两声,她这明显是心思郁结留下的顽疾。

    景云卿每次回来都要找最好的大夫带母亲去看,这一次母亲不愿意了,她说前不久阿玛才找人给她看过,药都还在吃着呢。

    在这偌大的京城,他们身后却没有什么依靠,景云卿从小是母亲卑微护他长大。

    等他长大了,他们在这个家里的地位是他在父亲眼里的份量决定的,看来这次他封了贝勒,父亲也跟着重视起母亲来了。

    “娘亲,想回塞外看看吗?”

    听到景云卿说起塞外两个字,母亲的眼里竟一时有些恍惚,“卿儿,你说什么?”

    “等开春的时候我接您去住一段时间吧,过几天我跟阿玛说说,我想他会答应的。”

    “不了,娘亲不爱去,你千万别提。”

    “娘亲不想回去看看吗?”

    他记得很小的时候母亲最爱和他提塞外的那些事,总说她有机会一定回去看看那里的大漠和日出,她说只要到了那里,整个人的胸襟都会变得开阔豁达。

    他想,也许母亲到了哪里,也就能放下这里的愁思了。

    “卿儿,你这两年好不容易才过得好一点儿,可别想着拿自己的功劳去跟你阿玛争取什么,娘老了,不比从前,塞外的气候早就不适应了,别白费了心思,还惹你阿玛计较,在你阿玛面前凡事多付出,多忍让,千万别想着索取,知道吗?”

    景云卿低头吃着饭菜,没有再说什么,这是母亲从小教导他的话,尽管他已经听了无数遍,也都记下了,可是每次回来她都还是不忘提醒,总担心他会忘了一样。

    景云卿用过餐后,又特意看着母亲勉强吃了一小碗才作罢。

    她胃口不好,吃东西总是很少,即使想着法子给她多准备几样,她也只能吃下这么多,正因为这样,即使现在她身上裹着厚重的冬装,可是整个人还是肉眼可见的清瘦。

    景云卿起身收拾碗筷的时候,听到围墙外似乎有喊叫声,他刚要出去看个究竟,母亲却过来拉住了他的手,对他摇头,让他不要多管闲事。

    在她看来,在这个尊卑等级看得极重的景王府里,像他们这样的人自求多福都来不及,有些事先不说管了也没什么用处,反而会给自己招来更大的麻烦。

    等那边的喊叫声停止了,母亲才松开他的手。

    “你要是常在府里,也就见怪不怪了,西苑那头隔三差五就会传来这样不堪入耳的声音。”

    说着母亲看着眼前越见高大结实的景云卿,意有所指地感叹道,“还好你是个男娃,而且现在已经长大了,也有了改变境遇的机会。”

    比起等级森严的大禹国,景王府就是一个过之而无不及的缩影。

    母亲的话景云卿自然懂,他收拾好碗筷,木然地走出门,没有再去听西苑的动静。

    等他回来的时候母亲已经睡下了。

    景云卿一个人站在院子里,看着这低矮沉闷的院落,又仰头看着头顶那一片天,想着母亲醒着的时候也和他一样就这么看着,从日出看到日落,周而复始,即使没病的人也会憋出毛病来吧,更何况母亲还是在大漠那样广阔无边的地方长大的。

    如果像母亲要求的什么都不能做,什么都不能提,他从小到大忍受的那些屈辱,付出的那些努力又是为了什么呢,他想了想,好像下了什么决心,提步往阿玛的东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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