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难怨
亥时到，池兰亭等在梧桐树下，南苑确认没有别人才敢现身。
“你果然还是来了。”
“上一次不是说好了，永不相见吗？只要遇见，难免会惹人非议。”池兰亭顾虑太多了，“你知道我们之间不可能的，身份悬殊，家族不会支持的。”
“我不在乎。”南苑早就把整颗心交给了池兰亭，怎么可能轻易放弃。
“我在乎。”池兰亭内心很纠结，“我给不了你正常的生活环境，我不能不管仙门众人的言论。我是要继承灵山卫的人，我不能让家族的成绩在我的手里出现污点！”
“污点？所以，在你的眼中我是一个污点是吗？那我们曾经快乐的时光，全都是污点吗？”
污点两个字让南苑难以接受，换做谁都不会被接受的。
南苑不可置信的看着池兰亭，激动地说：“你知道吗？我都已经做好了自废武功，跟你远走高飞，隐居于世的打算！我都做好了不做圣女、不在进入魔教的打算！你却告诉我，是污点？”
南苑真的是一片痴心，天真的以为可以用真心换取一份信任，“你为什么就这么在意那些名分？我又没有害过人，为什么不能为我说说话？”
“说了又有谁会信呢？”兰亭其实被她的话震惊到了，一位堂堂的圣女居然要放弃自己的身份宁愿被圈禁在灵山，可是这样是否又太过于不公平。离开他，她就自由了。
兰亭希望她不再卷入正邪的纷争，做一个潇洒天地的寻常女子，所以才会这样驱逐她。
只是可惜两个人都在为对方考虑，都忘了对方的感受。
南苑流下了两行泪水，“我要成婚了，三日之后。没有机会了。”说完留给了兰亭一个遗憾的背影。
成婚，方才还在挽留，现如今就要改嫁他人。这果然是最后的机会。
兰亭心里笑着自己，“好呀，成婚了。”一边说一边颤抖，“成婚了。”
兰亭如愿以偿了，可是真的开心吗？怎么反而更担心她会嫁给谁？会不会幸福？会离开万丈渊吗？
陆威宇遇见了失魂落魄的兰亭，以为出了什么事，急忙问：“怎么了？可是那里不适？”
“如果灵山没有我，会怎么样呢？”兰亭忧郁的眼神看着陆威宇，仿佛又一肚子话要说，可是又如同吞刀子一般说不出来。
“灵山卫不能没有你，你是中流砥柱，你是仙门所崇拜的高洁公子。灵山卫以后会是由你领衔，难不成你要学你的弟弟潇洒不羁地置灵山名声而不顾吗？”陆威宇猜测到可能是因为万丈渊的原因，强烈的阻止。
“我知道了，我想静静。”他推开了陆威宇，独自走回了房间。
陆威宇的伤还未好，咳嗽了两声，望了望天上的残月，心里萌生了一个想法。
三日后，万丈渊张灯结彩，再也没有往日的那般死气沉沉。圣女的婚礼，自然是极为隆重的。
新郎是万丈渊的一位与南苑年龄差不多的青年才俊，名曰贺之秋，是一个万丈渊的废物一般的存在。虽说毫无武功，可是人是好的。
贺之秋从来不喜欢参与任何万丈渊的活动，经常自己一个人在屋子里研究百工器械，他对于武学毫无兴趣甚至是厌恶。他的眼中，武学就是暴力，尤其是魔道的武学，简直就是戕害他人。
但是没有办法，他不能控制自己的身份，所以干脆不学。
至于为什么娶南苑，可能是喜欢她的孤独、喜欢她洁身自好、喜欢她不参与万丈渊的密谋活动。
“你知道，娶了我会有什么后果吗？”南苑在拜天地之前小声的问了一句。
“虽然我不会武功，但我也会倾尽全力的保护你。不会让你再孤单一个人了。”贺之秋的语气很坚定，说的好像认识南苑很久了一样。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礼成。”
两个人用红绫牵着，走到了他们的新房。
南苑坐在床榻上，似乎怎么也开心不起来。其实她在期待，她期待一场抢亲，期待有人破门而入，可是并没有。万丈渊越热闹，她仿佛越孤单。
她自己掀了盖头，环视着房间，她愣了。
这个房间好像就是她曾经想象过的样子，无论是从摆设还是位置，就连彩绳都是她最喜欢的颜色。
墙壁上还有她的画像，简直一模一样。她在万丈渊的自言自语竟然被有心的人听到，记在心里。
陪伴，好像每一次她失落的时候总感觉有人在身旁，却找不见人。原来都是贺之秋在守护着。
贺之秋喜欢她，这句话是真的。要不然一个武功废柴怎么能娶得到圣女。
“原来他也有一片真心。只可惜，为什么从前没有发现呢？”
南苑听到了脚步声，又把盖头盖了回去。
贺之秋进来，“夫人，这个称呼你若不喜欢可以换别的。我不会强迫你做什么，你只需要做自己喜欢的就好。”说完他伸手拿起来小棍挑起来盖头。
“你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很早的时候，你就喜欢在梧桐树底下发呆，我研究树木纹理的时候，偷偷地见过你。可是你是圣女，我是废柴。”
“我倒希望我是个废柴。”南苑自嘲道：“圣女做腻了，想做一个普通人。”
“那就离开万丈渊，我们去不输于魔道的地方生活。你去哪里，我去哪里。”贺子秋的眼神真诚，干净，像一池清水。
很难不被这样一段话打动吧。南苑也有一丝丝心动了。
除了那一点点曾经的快乐，好像池兰亭从来没有承诺过什么，从来没有保护过她什么，从来没有考虑过她什么。
从来没有，那还执着什么？
“我们过几日，离开吧。我们去游山玩水，听闻相公喜欢百工之事，那我们去市井研究。”南苑接受了这一份好意，并提出了要求。
“好。”
就在他们打算离开的日子，池兰亭到了万丈渊的悬崖顶，他在犹豫。已经成婚了，他去算什么？探望？贺喜？还是说他已经后悔了？
后悔又有什么用，他依旧是不能带她会灵山卫，依旧是不能像一个正常的弟子被人对待。
“你是何人？前方是悬崖，不能前去。”贺子秋先出来的，想要探探路，毕竟这是他第一次出来。
南苑还没有交代完琐碎的事情，正在给洛天讲接下来的计划与行动。
“阁下是万丈渊的人？劳烦通报一声，叫圣女出来一下。”池兰亭不知道这个人是好人坏人，虽说方才好心提醒，但是从万丈渊出来的人还是需要提防。
“又何要紧事吗？告诉在下也可以，在下会帮忙转达。”贺子秋一脸天真与善良，看着池兰亭。
“她，真的成婚了吗？”池兰亭缓缓问出来这句话，眼神里有一些不安。
“是来贺喜的吧。在此谢过了，在下就是圣女的夫君。”贺子秋说着，行了个礼。“不知道阁下是哪路公子，改日定当登门道谢。只是此次出游略有仓促，没有带什么礼品相赠。”
“圣女的夫君，岂不是魔道的恶人。”陆威宇不知道何时出现在了兰亭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