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集 德育研讨

    针对这次学生因为恋爱而想跳楼的事件,龙德县教育局在龙德一中召开了一次青少年早恋问题工作研讨会议，会议档次非常高，出席这次会议的有龙德县教育局局长郭光，龙德县政府政策研究室新上任的副主任蔡丽，龙德县县长秘书田菊，还有龙德县教育局各股室负责人、龙德县各中小学校长、龙德一中全体班主任，共80多人。

    田菊原来在龙德化工厂当秘书，后来孙义德的秘书李荣去了小凤乡当乡长，孙义德一时找不到恰当的秘书，董海书记经过细致而又亲密的考察，觉得田菊很适合做县长的秘书，而且是特别特别的合适，于是就推荐田菊做县长的秘书。孙义德与田菊交谈后，就先把她调到了县政府办公室当秘书，经过一段时间的考察，觉得她还真不错，尤其是田菊的一手漂亮字，深深地吸引了孙义德的注意。于是，孙义德就正式将田菊调入，成为了自己的秘书。

    田菊自从与董海书记攀上关系后，又当上了县长秘书，成为了一个响当当的人物。不久了，她的丈夫常小文也因为田菊的关系，在董书记的亲切关怀下，调到龙德县环保局当副局长。

    田菊第一次出席那么大规模的教育工作会议，非常激动。

    听完大会复述的事件以后，田菊赶快在纸条上写上了自己的发言提纲。

    当朱飞校长将事情的经过讲完后，诚恳地请大家发表一下意见，为学校如何解决中学生早恋的问题献计献策。

    与会同志还是畅所欲言提出了很多有建设性的意见。

    有的说：那学生全部到学校到学校住宿，避免他们在社会上有过多的接触。有的说：加强巡逻，在学校的校园内，尤其是树木比较多的地方，多让老师去巡查，避免学生在那里交往过密。有的说：多加强对家长的辅导，多开家长会，引导他们好好的教育小孩……

    被教育局请回来参加会议的还有龙德一中谢西副校长、梁杰副校长。他们被朱飞校长请回家去休息了一段时间，闲居在家比较久。自从朱飞校长上任了以后，他们就一直在家休息，这次，承蒙龙德教育局请他们来开会，他们非常激动，非常高兴，非常想为学校为龙德的教育献计献策，多做贡献，尤其是梁杰副校长。

    当梁杰听到学校出现了那样子的事，学生早恋，学生想跳楼，那老师三角恋之后，他又搜集了一下材料，做了一些精心的准备。

    梁杰副校长在会上做了一个专题发言，他说：“古人说上梁不正下梁歪，现在高中学生之所以出现早恋、三角恋这么复杂的局面，甚至出现学生想跳楼的事件，主要是因为领导和老师本身就行得不正，比如说前几天朱飞校长就抱着一个漂亮女老师回自己宿舍，这成何体统？一个校长，自己行得正才能够让学生相信自己，才有资格教育学生。”

    朱飞校长一听，大手在桌子上一拍，愤怒地站了起来，大声反驳道：“梁猴子，难怪你瘦得像猴子。你一天到晚就琢磨别人，希望别人像你那么龌蹉。当时是余力老师不舒服，我抱住她去我家休息。我是救人，不是坑人。真是狗嘴吐不出象牙。”

    余力老师当时也在会场，听到梁杰抨击朱校长，也“嚯”地一声，用手指指着梁杰大声骂道：“梁校长，你五十多岁了，可以我做我的父亲了。有你这样做长辈的，我与朱校长清清白白，有目共睹，你这样污蔑我，我去告你。”

    梁杰就想事情闹大，也不示弱，继续强词夺理，说：“谁能证明你们清清白白，谁能证明朱飞抱着一个漂亮的女教师不是有非分之想？他说你有病，什么病？去医院检查了吗？有医院证明吗？”

    余力一听，哑口了。自己的确没去医院，如何说得清？朱校长更是气鼓鼓的，他还有高血压。他感觉有些不妙，赶紧吃几颗药。两个人觉得身正不怕影子歪，面对这种无理取闹的人，只能慢慢来。恶人自有恶人去惩罚。

    其他老师听了，严肃起来了，不知道如何说了。粟阳那天也参加了那个会，他听了梁杰的话后也抨击朱飞校长，愤愤不平地说：“一个县长、一个老总，去追一个比自己小一轮的女教师，丢脸不丢脸。而我们的校长对此也不作为，不制止，任其胡来。可恶之至。”

    朱校长一听更加恼火，桌子一拍，怒吼道：“粟阳，你不要乱咬人，恋爱是自由的，他们愿意追求一个女老师，他们都是单身，又不违法，又不违犯道德，我能制止他们什么？你是余力老乡，你觉得你能制止他们吗？你有权力去制止他们吗？我们现在是讨论学生早恋的问题。老师，是成年人了，他们的感情生活由他们自己决定。大家对学校管理，学生早恋的问题有什么好的计策，大家提出来，不要在这里谩骂和撕咬。”

    粟阳听了朱飞的批评和反驳更加生气了，大声驳斥说：“你一个堂堂的校长都没有办法，问我们老师干什么？扯淡扯淡！真是乱弹琴！”

    县长秘书田菊听了他们的争论，有点慌张与激动地说：“我代表孙县长发表意见，老师恋爱自由，不要干涉，不能干涉，也干涉不了。学生早恋问题要妥善处理，会上的谩骂解决不了问题。我觉得朱校长在处理学生早恋问题上，不够果断，还讨论什么，开除就得了，开除一个不行，全部开除。”说完，喜悦之色露于脸上。

    朱飞校长一听，更加生气了，说道：“你是坐着不知道站着的人腰多么疼，不下田的人不知道种田的辛苦，不持家不知道油盐柴米贵。我问你:那此学生，你能开除吗？你凭什么开除？就凭你县长秘书一句话就开除了？家长闹起来你怎么办？家长告你，你怎么办？况且，国家或上级有哪一条规定中学生早恋就能开除？”

    田菊马上补充与纠正：“我说的不是早恋要开除，我是说他们打架要开除。”

    老师们一听哄的笑了一下，因为刚才明明听到看到她说学生早恋，你为什么不开除他们。

    身为县委政研室副主任，蔡丽秘书也代表董海书记参加了会议。她审时度势，根据刚才大家的讨论也谈了自己的看法，她款款而谈，说：“爱慕之心，人皆有之，学生长大了，你想她对异性不羡慕，不爱慕，也不可能，但是关键是怎么样疏导。大禹治水，靠堵是不行的，关键是疏导。我们要寻找解决的办法，而不是人生攻击。我们要按照党的教育方针，按照政策来妥善处理好这些事情。疏导，教育，这样才是最佳的方案。”听了蔡丽的话，老师们给予了热烈的掌声。

    大家以为会议就要结束了。这时，郭光局长又站了起来，他用激动的语气说：“朱飞校长在处理学生早恋的问题上，确实方法不当，除了刚才梁校长说的上梁不正下梁歪之外,龙德一中的老师在这方面也表现得不太好。我听说，你们学校不仅仅是三角恋，还有四角恋。”

    朱飞校长一听,马上说：“不可能啊，局长你不要乱说哦。”语气有点开玩笑性质。朱飞校长觉得，这话，开开玩笑，笑笑而已，在这种德育工作会议上说，的确不合时宜。

    郭光局长用鄙夷而又坚定的语气说：“没有证据，我会乱说吗？你以为我是普通老百姓吗？狗眼看人低。”

    朱飞校长一听，更加恼火，手在台子上一锤，回敬道：“你骂谁呢？还堂堂局长，这么没有素质，像街上的泼妇。”

    郭光局长也觉得自己过份了，只好说了一声：“对不起，朱校长，我用错词了。向你道歉。你们学校是不是有陈勇、李明、唐亮、萧文这几个教师，他们是不是8月份才来上班的？听说啊，他们四个人为了爱也争来争去，互相勾心斗角，闹得龙德一中乌烟瘴气，你作为校长居然不知道？失职失职啊！”郭光虽然道歉了，但马上抓住机会反戈一击，扳回一局。

    田菊心理也不好受，刚才说话过头了，总想挽回面子。听了郭局长的话，觉得机会来了，于是立即趁胜追击，用讥讽的语气说道：“在社会上造成非常坏的影响已经不仅仅是学生的三角恋了，而是教师的四角恋了，你说你朱校长在学生情感、老师情感上是不是太缺乏系统性的指导了？是不是太缺乏扭转乾坤的魄力了？是不是太缺乏宏观管理的能

    力？”田菊为自己的气吞山河的排比句而心醉，为自己出色的口才而佩服自己。

    朱飞校长没有想到德育研讨会变成了对自己的批斗会，他马上明白，这是郭光局长的主意与主导，如果自己不彰明观点，事情会更加被动。可是四个教师的事情他还真的不知道，他需要有人来详细说明，以便进一步表态。他诚恳地说道：“真是对不起，我一心一意抓高考，想给县委县政府和龙德人民一份满意的答卷。我对老师的情感问题，尤其是对8月份才来的新老师的情况，还真的没注意，我做得不够，我以后一定多去教师宿舍，了解他们的疾苦，了解他们的困难，为他们排忧解难。”

    这四个老师他的确没有太强烈的印象，报到时只是介绍了一下，说这四个人是本地人，直接来龙德一中上班。朱校长知道，本地人获得本科学历后回来龙德上班的人很少，有他们的加盟，自然是高兴的事。他们是本地人，有同学在，有教师在，他们的事情他们会处理。所以朱校长的精力放在了高三高考备考以及湖南教师身上，对刚刚回来的本地老师的情感问题更是一张白纸，一无所知。

    正好陈勇、李明、唐亮、萧文这四个人也在德育研讨会场上。他们听到局长的话，都吓倒了。德育处的刘南副主任悄悄告诉朱校长，这四个人就在会场，还指给他说：“那角落上的这四个人就是他们。他们还真的坐在一起。陈勇的左边是唐亮，陈勇的右边是李明。李明右边是萧文。

    陈勇一听说讲他们四个人是四角恋，她非常生气，想辩解几句，可是他们四个人的关系确实是有些微妙，也不太好明说，所以也就沉默了。她想，清者自清，浊者自浊。让时间来证明一切吧。

    唐亮也是个比较害羞的人，他也想说几句，但是他也觉得四个人那个关系，是出于追求与被追求当中，而且四个人的关系还确确实实没有点破，要说出来的话来确实不太方便。可是这么微妙的关系，郭光局长是怎么知道的？四个人的这种纠缠复杂的关系在这大会上说出来，是让大家无地自容呢，还让大家产生误会呢？况且他们本来就是纯正的同学关系，不是明确的恋爱关系，是被爱和求爱的关系，怎么变成了四角恋？

    李明听了郭光局长的讲话以后有点欣喜，李明觉得自己制造的这种气氛，总算可以公布于众了，还能让大家知道他在追陈勇，这太好了。这是对唐亮最好的反击。

    李明觉得自己要表现一下，就理直气壮的站起来说：“郭局长说的也不完全是对的，但也不完全是不对的。”朱校长一听就问道：“那你说说什么叫对，什么叫不对。”

    李明有点沾沾自喜地说：“我们四个人都是同学，我们四个人都有自己的情感追求，比如说我追求陈勇，我想与陈勇谈恋爱，唐亮也追求陈勇，但陈勇呢，就没有在我们两个当中选择一个，只是我们追求她而已。萧文追求唐亮，唐亮呢，有没有接受萧文。所以我们是这么一种朦胧的隔膜感关系。我们四个人都在追求中，但是都没有明确表态，所以我们这个算是四个人都在追求爱情，所以不能说我们是四角恋，只能说是四方追求，所以说郭局长的话算对也算错。”

    大家一听哄堂大笑。

    龙德一中的情感关系怎么那么复杂呀？他们四个人的恋爱关系到底会怎么样呢？大家都在静静的等待中。

    到底是唐亮接受萧文，还是陈勇接受唐亮呢？是李明追求陈勇成功呢，还是萧文追求唐亮成功呢。大家非常感兴趣。

    最后，蔡丽副主任讲话，她说：“一切从大局出发，从稳定出发，请大家做好各自的工作，避免出事，避免出大事，用好国家的政策法规，灵活处理教育教学中出现的各种问题。我们共产党员是来解决问题的，不是来增加麻烦的。请大家精诚团结，克服困难，灵活而妥善解决好学生早恋的问题。只要是对我们的大局有利的方法，都可以尝试。只要利于学生的成长与长远发展的事情，可以灵活处理。相信，在县委县政府和教育局的领导下，在龙德一中领导和全体教师的努力下，学生早恋问题一定能够得到妥善解决，一定能为龙德教育迈上新台阶创造更加良好的环境。”

    会议在热烈的掌声中结束。

    蔡丽副主任没有说教师四角恋的事，她心理明白，抨击这种爱情追求关系是故意搅混水，不值得一提。职场就是这样，有利的地方，有权的地方就有矛盾的存在。谁都想利益最大化。搅浑水、造声势、造谣、污蔑、打压、拨高、吹牛是司空见惯的事了，对于是非问题，纠缠不清，条理不明的问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是最佳的选择。

    散会后，田菊在门口叫住了余力，跟余力很亲切地说：“听说孙县长一直在追求你，你表现得不怎么积极，为什么呢？”余力回答说：“感情的东西，说不清楚，我现在对爱情没有感觉，对所有人的追求表白都没有感觉。”余力知道她的事已经闹得沸沸扬扬，隐瞒还不如点破。反正自己行得正，没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田菊笑了笑，带点严肃地说：“有一个县长在追你，你都不领情，这太不可思议了，你看董书记叫我去他家里，我放下一切立马就去了。如果不是这样，我能成为县政府的秘书吗？如果你听从孙县长的话，做了他的夫人，你这辈子荣华富贵就有了。许多人做梦都想与孙县长交往，孙县长还不一定瞧得上呢。女人嘛，不就是图个有个男人爱自己，有权有势有房有车有钱有男人爱有温暖的家。因为你是我老乡，我才跟你说的啊！你有什么疑问吗？要不要我想办法帮你解决。”

    余力马上说：“不用了不用了，感情的东西，让我慢慢考虑一下吧，不要急，谢谢你跟我说了那么多。”说完，余力迈着坚定的步伐，走了。田菊用迷茫的眼神看着她离开。

    散会以后，陈勇、唐亮、李明、萧文，四个人心里多少有点不愉快。他们看到朱校长出来了，就一起跟着他，去了朱校长办公室。

    他们向朱校长说了，他们四个人的状况，并且明确表示，我们不是乱爱，不是几角恋，我们根本就没开始爱。

    陈勇说：“唐亮、李明是追求我，但是我没有答应他们，我也没有与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出去吃过饭，散过步，更没有单独到他们房间去，他们也没有单独来过我房间。萧文喜欢唐亮，她在追求唐亮，但是唐亮也没有答应她。这怎么就成了乱爱？岂有此理。我们四个人都是同学，都没有明确说是恋爱关系，更没有三角恋、四角恋，请校长放心。”说完，善良诚实的陈勇差点气哭了。

    朱校长用和蔼的口气说：“看你们斯斯文文的，也不像是乱搞事的人，放心吧，我不是糊涂人，你们放心，我心里有底了。好好工作吧啊，有什么事有什么困难随时找我。”

    朱飞校长心里想：是谁在挑起这四个人的事，是谁将四个人的事情夸大化。他们年纪轻轻的，才来这里上班，又会得罪什么人？难道是上一辈的恩怨？这样造谣的那些人又想达到什么目的呢？是为了情，还是为了钱，还是为了利？朱飞校长百思不得其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