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史密斯（十八）
94
咒术师都要练习近战。
这是因为在瞬息万变的战斗中, 如果体能、体质不强，就会发生反应不及时的情况。
另外，不是所有术式的施展都能瞬发, 特别是那些强大的、能够充当必杀技的术式, 作为代价，会要求施展时间。
如果太过依赖术式而忽略肉/体锻炼，很可能来不及展开术式就被打死。
反之，将肉/体磨练到极致，配上头脑和术式的活用, 一级的大门也会敞开。
花御本以为眼前的咒术师属于上述情况, 因为她一直没用术式——他不知道，特级就意味着特殊。
砰砰砰！
高大的花御和娇小的辻野留鹤脚下不断变换步伐，互相出拳攻防。
他们就像旋风中心，四周的树叶被拳风扫下, 被中心吸引, 在周围的空气中环形漂流，又不断被中心绞灭。
洛夫克拉夫特把手放在额头上，感叹道：“惊人的威力。”
“菲茨杰拉德，你怎么说？”
“滋滋……”
由于‘帐’的存在，智能手机的视频出现画面的扭曲, guild那边财大气粗，换成了卫星信号，不过传递过去的情报也不完全。
菲茨杰拉德皱眉，看着屏幕里的一脚踢断一棵树的女孩子吗，奇怪道。
“洛夫克拉夫特, 你说的另一个人在哪里？”
他只看到画面里穿运动服的女孩。
“啊, ”洛夫克拉夫特慢吞吞地说道, “那个敌人好像叫咒灵来着，没法被拍到。”
咒灵？
菲茨杰拉德转头向guild的作战参谋递去一个眼神，后者点点头，抱起笔记本去查资料。
噗——！
在guild那边内部通话的时候，让人应接不暇的高速快打以花御被打中腹部，倒退着吐血结束。
花御默不作声地修复好身体，感觉浑身燃起来，战意在身躯内沸腾。
但方才被辻野留鹤打断的地方造成的伤害过大，他犹豫了一下，最后顺从内心的本愿，尽情满足自己的战斗欲/望。
他蹲下身，左手与大地相连，咒力森森。
一朵巨大的花突兀出现，在地上扎根，森林里的植物的生命力被他抽取来‘供花’，与此同时，他左肩的玫瑰开始绽开花瓣。
“咦？”
辻野留鹤走到一旁，拔/出树上的日轮刀，手指弹去刀上的木屑。
感知到庞大的咒力波动，她惊奇地咦了一声。
这个感觉……
领域展开？
眼珠朝洛夫克拉夫特那边转了转，唔，在用手机传递她的情报吗？
听说guild那边有个大家伙做武器，那玩意打击范围广，应该是为了绕过横滨众多的强力单体异能者。
辻野留鹤作为王牌，广范围的术式很适合防备大场面的危机。
对方的牌没露底，她这边也得藏着点。
不能用[翡翠棺]和[八十八重宫]等大型术式，辻野留鹤却更加兴味盎然。
眼下是能验证她的咒力和呼吸法两种技能融合到什么程度的绝佳时击。
只有与强者对敌，她才能探索更多。
先前日轮刀出鞘不过是砍杂鱼咒灵，她咒力浓厚，随意挥一挥刀，咒灵就被祓除。
“呼……”
辻野留鹤双手握刀，摆好起手式。
她的动作似慢实快，看起来慢，是因为她动作优雅流畅，力度控制带来韵律感。
但这是战斗，辻野留鹤没心情搞花里胡哨的鞠躬表演那套，调整好呼吸和肌肉就开打。
既然己方不能随意打开领域，那也不能让咒灵得意！
冰之呼吸·二之型·崩雪针！
高速刺击的二之型与术式·千根针结合，空气中反射出点点细小白光，寒意逼近，与四散的花苞打了个平手。
趁咒灵花御微微晃神之际，辻野留鹤攻势不减，一剑接一剑，层层叠叠的寒潮推行，封冻供花和附近的树木。
冰之呼吸·七之型·冰浪！
刀光铺天盖地，白刃的雪亮光辉与冰粒反射的日光加在一起，刺人眼球。
在一片白茫茫中，又骤然出现一团浓黑——
冰之呼吸·一之型·横冰弦！
前期辻野留鹤的剑术里狡诈地没有加入咒力，而是用呼吸法给花御造成伤害，让他的身体习惯这种强度的打击。
现在，辻野留鹤抓住他再生的间隙，施展出一招带咒力的呼吸剑术，狠狠抽碎花御抬起横档的右臂。
花御尖啸一声，左手臂被迫离开地面。
然而为时已晚，那条黑色左臂也被削下一层皮肉。
不过辻野留鹤并非没有损失——日轮刀碰到了花御左肩的花，被腐蚀得不能用了。
【你没有武器了。】
花御冷漠地说出事实，方才的战斗表明，手里有刀和没刀的咒术师差别很大。
尽管不想承认，可当形势变化的那一刻，他心内着实松了一口气。
和漏瑚一样，在今天之前，他们都认为人类里的强者不过是虚名之辈，因为那些人都会死在他们手上。
直到今天，他们对上了特级术师。
马上被教做人。
今日之前对自身实力的自信和狂傲被屹立于咒术师顶点的特级术师掐得只剩一点微弱火星，人外有人，他们远胜过其他咒灵和咒术师。
但要说无敌、最强？
不好意思，还差得远。
花御不得不承认这个残酷的事实，他也庆幸辻野留鹤不知道因为什么而不用术式。
不管她有什么原因，总之，目前的胜利天平应该倾斜到他这边了……吧？
她没有刀，那她就不能再用那种杀伤力极大的剑术了。
【呃——？】
辻野留鹤把日轮刀掷向洛夫克拉夫特的方向，让他帮自己收好。
“哦，好。”洛夫克拉夫特听话地去捡刀。
辻野留鹤再次摆出起手式，冰白色的刀随着她的动作在她手里成型。
刀身上有火一样的蓝黑咒力簇簇燃烧。
辻野留鹤白皙的面颊和脖子处浮现出六角雪花纹。
她已经基本摸清了咒灵的战斗习惯和要害，到了动真格的时候了。
咒力呼吸法不是术式，解说无法提升威力，辻野留鹤便不想浪费精力，直接开始如暴风雪一般的猛烈攻击。
花御和视频里的guild的成员还沉浸在她手里突然变出刀的震惊中，短短几秒里，辻野留鹤就调整好姿势，沉默地杀向敌人。
开斑纹的状态情况下，辻野留鹤的速度快出残影，反应力也大大提升。
高度集中的精神让她视线内一片通透，在特级咒灵没有受/肉有实体的情况下，辻野留鹤看不见他们血管、肌肉和心脏的变化，取而代之的是花御的咒力流动。
假动作和小手段在她此时的眼里毫无意义。
拳击手挥拳之前，他的步伐和腰肌的动作会暴露自己的动作，咒灵攻击之前也让攻击的点有更多咒力。
而辻野留鹤会在他完全释放攻势前躲开，或者打断。
在这段超快节奏的攻击中，除非有五条悟的六眼或者是熟悉几种呼吸法战技且有通透世界柱，否则其余人根本说不全辻野留鹤用的招式。
她不再刻意算计冰之呼吸法的每种型能对花御造成多少伤害，因为往往是一击不成她立刻补上下一击，咒力连贯地从她的身体流向冰刀，斑纹模式又一次拓宽了她的咒力输出程度。
拥有广博咒力的辻野留鹤此时的刀光像连绵不绝的海水，她咒力输出匣口的扩大让冰刀与花御的接触让他像溺水的人类一样，来不及调整好呼吸和防御，就狼狈地被一节又一节的浪头打翻。
可怕！
“这是什么怪物……”
洛夫克拉夫特拿着的手机里，除了菲茨杰拉德还在勉强自己继续观看外，其余人都虚弱地坐在一旁，捂着嘴一副想吐的样子——他们勉力用自己有限的动态视力去追逐辻野留鹤，想看清她的动作，他们的神经诚实地告诉他们：不可以。
然后他们就发生了在车上玩手机后会产生的晕车反应，恶心、胸闷、想吐。
旁观者只是看着就这副鬼样子，菲茨杰拉德叫人给他们弄杯柠檬水：“她的对手还没死？”
又一个怪物？
洛夫克拉夫特瞅了瞅战场，换了只脚站着：“快了，那个咒灵快死了。”
花御神情恍惚地看着被‘帐’隔了一层的、暗色的天空，倒飞出去。
他要死了吗？
用人类的说法，是叫祓除吧？
辻野留鹤把他当滑板一般踩在他身上，双手握住花御头上树杈的角。
战斗这么久，她早已发现这对角很脆弱。
当她砍他头部区域时，他会下意识保护树杈角。
嘎吱、轰——嗤！
这就是他的弱点所在了。
把角掰成碎碎之前，辻野留鹤把花御摁在巨树上，毫不费力地将他祓除。
临死前，花御与树的碰撞发出轰鸣，象征森林的咒灵嘴巴张合，闭上眼将咒力输送给背后的树木修复它的裂痕。
缕缕轻烟弥散，他消失在风中。
“唉，真是多此一举呢，这颗树留不下来的。”
辻野留鹤无奈地挠了挠头发，摸了摸咒灵临死前治好的大树。
“抱歉啦，之后会在你的附近补上树种的。”
说完，辻野留鹤将其连根拔起，从根部开始用咒力震碎。
是死去的花御能气哭的残忍程度。
辻野留鹤：无慈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