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玻璃窑
有图纸才好开工，同时也给史岑竹找点儿事做，毕竟现在史岑竹哪儿也去不了，别闷出毛病来。
万幸的是苏真珍说，史岑竹年轻底子好，以后还能走路，跑是跑不了了，但不至于瘫在床上一辈子。
戚忆让飘絮把史岑竹清醒的消息告诉史傲君，让她来认认这个多年不见的堂姐。
等飘絮离开，戚忆才有些奇怪的想，难道史岑竹和史傲君以前没见过几次吗？为什么史傲君认不出现在的史岑竹？
或者是史岑竹样貌大变了？
戚忆只当史傲君之前一直在边关，所以跟家中人不熟悉。
正巧贾淑容回来跟她报告县内均田的情况，她便将此事暂时放下了，一直到晚上她看到史傲君，才想起来问一句史岑竹身上的异常。
彼时戚忆刚吃完晚饭，正在院子里走路，史傲君大步走来，眼中满是怒火。
戚忆说着，看了眼史傲君手上的长刀。“阿槐？你不是去找岑竹说话吗？你可认出她来了？”
史傲君似乎被气的不行，她深吸口气才忍住怒火，向戚忆行礼后说道：“公主，在下要斩了王合竹！”
西荣刺史？
“为何？”
“他！”史傲君吐出一个字后涨红了脸，半天说不出接下来的话，最后气的把手中长刀一扔，“哎呀，要不是史程是我叔叔，我也斩了他！混账混账！我这就手书一封送到祖父那里！”
“别冲动，在史家，岑竹已经死了。”戚忆知道是史岑竹隐瞒的事情让史傲君愤怒，但事情不能捅到史老将军那里，因为老将军显然不想管小儿子的家事。
人死灯灭，史程已经用史岑竹的死，解决了一桩纠纷，维持了表面上的平静。
“你不如帮我送一封信到护国，岑竹的生母乃是薛家女，而且她的生母与太子之母，当今皇后乃同父姐妹。若你真想对付王箐，不如拉拢薛家，从太子一事上下手。”
史程和王箐是姻亲兄弟，而且史程是幼子，日后史家能照拂他的地方不多，所以他扒着王家不放。
自打史老将军移步边塞，王家扶持皇帝上位，近些年西荣几乎成了王家的地盘。
所以想对付王家，就得从贤妃与瑞王上下手，王家现在旗帜鲜明的在支持瑞王。
而且史程明面上因为姓史，所以和二皇子端王为一脉，实则也是在给王家打下手，朝中诸人姻亲关系之复杂，如同蛛网。
“太子……废太子？”史傲君没想到还有废太子的事，“可我听说，废太子快病死了，薛家一直没出手相助，不是代表已经放弃他了吗？”
怎么可能还因为太子的事，愿意帮她对付王箐。
“不得已的放弃，和主动放弃不同，皇后一子一女，儿子被废，女儿也被捧杀，薛家安能心中没有怒火？”
史傲君脑子不太好用了，她的关注点在奇怪的地方，“安乐公主被捧杀了？没有啊，陛下不是照样疼宠她，太子被废后，一直没有影响她。”
戚忆无奈的摇摇头，“阿槐啊，说了很多次了，不要看一个人说什么，要看他怎么做。太子自生下来便是储君，二十年的栽培，陛下废他可是废的毫不犹豫，不管是皇后还是安乐，都没能求得陛下网开一面，若真是疼宠一人，怎会如此不留情面？当日皇后与安乐，可是差点儿哭死在陛下的紫极宫。”
外人不知道，原主可是知道的清清楚楚，贵妃和贤妃做了好一出大戏，肯定要当场看看敌人如何惨败。
亲眼看到昔日敌人狼狈的模样，让贵妃心情好了好几天，连带着那几天对原主都和颜悦色不少。
只是她们从没想过，皇后之下场，或许会轮到自己头上。
史傲君显然被戚忆说服了, 两人商量着定下明日史傲君去送信的事。
反正从清水县到护国县的路修得极好，史傲君若只是送信，快马加鞭一天便能一个来回，不过她还有别的事要做, 因此戚忆给她三日时间。
两人分开后, 戚忆独自进屋, 屏退左右, 确定周围无人了, 她冲着空气说道：“你们能给我清水县附近的矿产信息吗？”
她刚开口, 直播间的观众还以为她在自言自语, 等戚忆又重复一遍，聪明的观众才反应过来。
随后话题就被观众拐的不知道去哪儿了。
【惊！主播竟然能和我们交流！】
【我以为主播是看不到弹幕的】
【主播想找矿？你等等, 我查一下清水县是哪儿！】
【清水山属于成山山脉，同条山脉中的狮子山就有铁矿, 嚯！距离清水县不远还有油田呢！】
【煤油油田，开采难度太大, 清水山的煤还挺有名, 质量很不错的】
【！！！竟然没被封！我们可以说这些的？那有煤了，主播你要不要建高炉, 烧玻璃啊！】
【古法水泥也可以做一下】
戚忆专注记了一下狮子山, 巧了不是, 那地方也属于她的封地, 不过狮子山靠南，山上多瘴气, 还真没想到那地方会有铁矿，以后有空去看看。
戚忆发誓她没别的意思，她绝对没想过炼钢铁造武器, 她只是单纯的想搞个蒸汽机。
玻璃倒是个好想法，临海的好处这就体现了，清水县不临海，但护国县临海啊！找石英砂多容易。
决定了，纺织厂建完就建高炉，造玻璃卖！等她有钱了，就能做别的好东西了。水泥也提上日程，到时候建造新的清水县可以用。
戚忆很快就在纸上记了一堆，她看了好几遍，记在心里后，将纸烧掉了。
想的挺好，但她必须小心翼翼的慢慢来，每一个东西都要找到合适的来源，不能让人察觉不对，先造高炉，玻璃烧出来，等她回京城，应该有用处。
说起来，史岑竹似乎对建筑很感兴趣，她既然会建房子，那建高炉应该也可以吧。
戚忆觉得没毛病，于是第二天一大早，她就跑去找史岑竹了，离开前她还叮嘱周雨烟，让她们着手收拾周府和此番抄家收上来的藏书。
史岑竹还不知道史傲君为了她要跑去和薛家合作的事，戚忆到的时候，医女们正将她从屋子里搬出来晒太阳。
今日天气极佳，太阳刚出来，外面就很暖和了。
见到戚忆进来，诸人齐齐行礼。“请公主安，公主万福！”
“免，辛苦你们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师啊？我打算在县里找个宅子给你们建医坊，清水县善医者甚少，你们以后可要肩负起整个清水县百姓的身子。”戚忆看到医女们就高兴，苏真珍胆子太小了，自打她上次带苏真珍去乌龙寨，回来后苏真珍见到她就跑。
什么露脸的事都交给医女们，生怕戚忆又带她到危险的地方。
明明医术医德都很好，偏偏性子有些咸鱼，戚忆是万分想不通，苏真珍为何会在宫中养成这样的性子。
还好医女们没被养出奇怪的性子，一个个对学医救人热情度极高，每次办事任劳任怨十分认真，昨日她才说可以让史岑竹出来晒晒太阳，今天她们就把人抬出来了。
领头的医女紧苏的同戚忆说：“女医说，我们还差得远，不过简单的病症已经能上手了，若公主真的开设医坊，我等定然尽心尽力，为公主效劳。”
“好，你们去忙吧，我陪史娘子说说话。”戚忆满意的笑了，看医女的眼神就像在看茁壮的韭菜。
史岑竹等人都离开，疑惑问道：“公主有何事要同在下密谈？”
她能说的已经都说了，隐瞒下来的事情和公主也无关。
“其实不是大事，我就想问，你会烧琉璃吗？”戚忆也不知道该怎么问，索性直指最后目的，问完她惊觉不对，“不是，我是想说，你会建房子，那你能不能建个窑？”
“公主是想烧制琉璃与瓷器？”史岑竹闻弦音知雅意，立刻明白戚忆的想法，“宫中匠人应当会此术，公主若是想要，大可吩咐官窑的匠人做。”
天下最好的工匠都在皇家，史岑竹不明白戚忆为什么要问她。
琉璃烧制在大炎并不困难，大户人家多用琉璃瓦，琉璃器皿，戚忆是公主，想要琉璃还不容易。
“官窑的东西，我怎好售卖呀？”戚忆看史岑竹没第一时间否认，就知道这事儿有门了，“而且我从海外听闻一琉璃制法，可以造出若水晶一般剔透的琉璃，关键是，仅用少许人力，便可产出大量。”
史岑竹听到前头并不觉得有什么，对贵族而言，琉璃与水晶不是稀罕物，状似水晶的琉璃，也没珍贵到哪儿去。
但是用少许人力，产出大量，史岑竹还没听说过有这样的法子，她有些好奇，便问道：“公主从何处寻得这样的法子？”
“以前偶尔听人说起过，岑竹，你能帮我做几样东西吗？那几样东西是此方关键。”
“在下如今不良于行……”
“我给你雇来仆从，抬着你走也行。”戚忆马上为史岑竹解决不良于行的方法，“你若不想被抬，就叫木匠为你造四轮车。”
戚忆说完，就看到史岑竹点头了，而且还从怀里掏出一苏折好的纸。
“公主，我之臂力比大多数人要强些，若是以藤为凳，后做依靠，再在车轮上做一圈把手，或许我能自己推行，不需麻烦他人。”
好家伙，现代轮椅雏形！
戚忆不自觉咽了口口水，“好，我会将他交予木匠，以藤为主，应该很快便能做好，那烧制琉璃的窑，你打算在哪儿建？”
“公主在修路，石墨又在山上，那不如也建在山上，山中人少，现在麻烦些，日后有好处。”史岑竹已经知道戚忆打算背着皇家自己干，那肯定不能大摇大摆的建在清水县。
而且既然有特殊的方子，还要小心他人偷取。
戚忆以为她只是救回来一个普通人，现在她知道了，她这是撞上大佬了！
直播间的观众见到周雨烟、史傲君和贾淑容会很兴奋，说明她们三人名扬后世，见到史岑竹却没什么反应，可能原本的史岑竹，就没活下去吧。
戚忆叹口气，心情沉重，不知道在浩瀚历史中，有多少有才之人最后因各种原因被埋没。
先把窑做出来，现在融化石英砂需要把窑烧到两千三百度左右，戚忆手上的秘方自然就是添加碳酸钙，等融化温度降到一千五百度，窑的质量差一些也不会被烧毁。
“既然你打算将窑立在山上，那择我便上山看一看吧。”戚忆说完正事打算离开，她不打扰史岑竹晒太阳。
史岑竹行礼，“恭送公主。”
随后她目送戚忆离开，直到戚忆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她视线中，她才长舒一口气，安静靠在一旁的树上，抬头望向天空的明日。
随后过来的医女见到她惊呼，“史娘子！怎能直视烈日？小心眼睛啊。”说着她递给史岑竹一苏帕子。
史岑竹小心赔礼，“多谢娘子，在下不过是瞧今日阳光正好，才多瞧两眼。”
“都流泪了还看呢，此地有风，小心以后得了迎风泪，快擦擦吧。”
史岑竹应了一声，眼泪却越擦越多，吓得医女以为她真得了毛病，还好这泪很快止住了。
戚忆并不知道史岑竹劫后余生又得赏识，激动到看着太阳流眼泪。
如果她在场，估计也会和医女一样，认为史岑竹有些怪，不会想到她在哭。
毕竟史岑竹脚筋被挑断，成日只能瘫在床上时都没哭，怎么会因为一段谈话，就泪流满面呢？
戚忆到房间没多久，周雨烟便拿着新单子过来了，这次是入库的古籍竹简，一笔堪称巨大的知识财富。
“竹简多是从周家抄来，周氏曾为前朝士族，后经战乱没落，没想到周氏移族此地还能保有如此多的竹简。书籍则是冯家居多。冯来德为学谕，在县学经营多年，藏书甚丰。”周雨烟说这话时，完全没有意识到，其实这些都算是她家的东西。
不过若周冯两家未曾获罪，她根本看不到这些。
“竹简沉重，尽快安排人将其上内容写于纸上，造成书册，将所有书籍归类，我们在县学建个藏书处。”戚忆对这批书籍早有安排。
周雨烟有点儿习惯戚忆好东西都要用在百姓身上的做事风格了，闻言说道：“婢子已安排人去办了，公主对黎民百姓的爱护之情，叫婢子汗颜，周冯二氏理应教化此地，却不想他们如同貔貅，有进无出！不仅如此，还霍乱此地，致使百姓流离失所，忍饥受饿。”
周雨烟说起周冯二氏便咬牙切齿，戚忆听了便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