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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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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二章

    从山上回家的这天,早上隐约有出太阳的迹象,到了中午,天空下起小雨。

    几人没办法,只好躲进山路沿途的小木亭躲雨。

    大家各自低头整理湿掉的头发和衣服,宋周河突然来一句:“徐南丞呢?”

    程意、杨安翠、宋周河三人抬头看向凌轻轻。

    凌轻轻在拿纸巾擦头发,见三人直勾勾盯着她,她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几分钟前接了个电话,说家里有事,他直接淋雨回去了。”

    那会儿凌轻轻和徐南丞离得近,听出电话那头的人是付诗瑛,语气听上去还挺着急。

    她不知道发生什么,只知道挂了电话后徐南丞满脸焦急的说了句“家里有事”就跑了,连发生什么事,她都来不及问。

    小雨淅淅沥沥下了近一个多小时,等雨停后坐车回到家,时间将近下午三点。

    凌轻轻回家第一件事就是去洗澡,洗完澡,她换上舒适的家居服躺在床上。

    这几天一直睡帐篷,睡得腰酸背痛。人一碰上柔软的大床就睡了过去,这一觉睡得很沉,凌轻轻醒来一看时间,晚上七点。

    她点开微信,没有收到徐南丞的消息。过去这么久,也不知道他家里的事解决没有。

    凌轻轻边想着,手指拨通徐南丞的电话。那边响了很久,没有人接。

    轰隆——

    突来的闷雷吓了凌轻轻一大跳,她脸色都白了。看着外面电闪雷鸣的天,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莫名涌上一股很不好的预感。

    来不及思考清楚,她急匆匆换好衣服,拿上钥匙头也不回的出了门。

    -

    徐家,房间没有开灯,徐南丞将自己锁在里面,头靠上木门,眼神空洞。

    下午,北橙饭店,徐天诚说的那些话仿佛还回荡在耳边。

    “阿丞,瑛瑛,离婚的事是我的错,但我也有苦衷,巧巧生病了,我不能不管她。”

    巧巧,就是徐天诚放在心里的白月光。

    徐天诚低头,双手掩面,说得声泪俱下:“六个月前,她检查出患了癌症。可她的老公只是普通家庭,根本负担不起医药费。她忍受不了家里人的指责,就跟她老公离婚了。她来找我,跪下来求我,希望我能念在往日情分救救她。我做不到狠心拒绝她。”

    徐南丞全程冷脸,听到这里,不屑地轻嗤一声。

    付诗瑛全程低头不看徐天诚,表现得毫无在乎,然而藏在桌下的手,已经被她自己掐得一片通红。

    徐天诚看着付诗瑛说:“我不想让巧巧被人指指点点,为了照顾巧巧,我只能跟你离婚。想着等她治好病我再回来找你,没想到巧巧身子弱,一个月前病逝了。所以……”

    “所以呢?”付诗瑛抬起头,她早已哭得泪流满面,“她死了,你又回来找我复婚?”

    徐天诚不说话,从他表情上看出,他就是这么想的。

    “瑛瑛,这么多年夫妻,我是爱你的。特别是在跟巧巧相处后,我发现自己每一天都在想你,我真的很爱你。”

    “爱我吗?不重要了。”付诗瑛站起身,拉着徐南丞走到门口,“我们已经没有任何关系,希望你以后不要再出现打搅我和阿丞的生活。另外,从你跟我离婚那时起,那个爱你的付诗瑛就死了。”

    回忆到最后,徐南丞能记住的,只有付诗瑛倔强往前走的背影。她边走边哭,回到家就将自己锁进房间,一直没出来。

    咚咚。

    门外响起付诗瑛的声音:“阿丞,家里没菜了,妈妈出门买菜,你想吃什么?”

    听出她强忍的哭腔,徐南丞闭上眼:“都好,你看着买。”

    付诗瑛离开了,整座房子只有他一个人。

    起身开灯,徐南丞开门走向一楼厨房,从冰箱里拿出一罐冰镇可乐。四指握瓶,食指牵起环圈,向上一扯,嘎嘣一声,徐南丞仰头一口灌下。

    明亮客厅里,他静静坐在沙发上发呆。

    坐着坐着,他睡了过去,再醒过来,是被一阵拍门声惊醒的。

    “谁?”

    按理说付诗瑛带了钥匙,自己能开门。这么晚了,还有谁能过来。

    徐南丞放轻呼吸,慢慢拧开门锁。

    几乎是门开的一瞬间,一个浑身是血的女人倒进他怀里,手中还紧紧握着菜篮。

    借由天边忽隐忽现的闪电,徐南丞看清怀里的女人是付诗瑛。全身血液一下子倒灌进大脑,太阳穴突突的跳,强烈的无力感席卷心脏。

    他整个人一下子软下来,全身力气像在慢慢流失。像被人扼住喉咙,他张了几次嘴,发不出一点儿声音。

    “阿丞——”

    付诗瑛鼻子、眼睛、嘴巴都在流血,后脑勺也破了大洞,鲜红血液几乎将她衣服染红。

    她瞪大眼,费力向上伸手,努力想碰徐南丞的脸。她喘气粗重,胸腔急速的一上一下,说话都很费劲。

    “是……我……的错……别怪……任……何人。”留下这么一句没头没尾的话,付诗瑛闭上眼睛。

    她死在徐南丞怀里。

    雷声轰隆不止,天上却不掉半滴雨。反倒是大风强烈,卷的人手脚发寒。

    徐南丞抱着付诗瑛,两人坐在大门前,任凭大风打在两人身上。

    “徐南丞,徐南丞。”

    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人在轻声喊他的名字。

    他转头看去,看清来人是凌轻轻的那一瞬间,无数的悲哀无助涌上心间。

    他憋得眼眶发红,倔强地不肯流一滴泪。

    凌轻轻想,她这辈子可能都无法忘记这个画面。

    少年怀抱着浑身是血早已死去的女人坐在地上,身后是灯光通亮的客厅,身前是漆黑无边的黑暗。天上偶尔闪过的雷电,照清他眼中的冷清与决绝。

    明明是痛彻心扉的疼痛,他却没有哭。傻愣愣的抱着人,一动不动,固执得有些可怜。

    想也不想,凌轻轻掏出手机拨打急救电话。挂断电话后,她小跑到徐南丞身边。

    想问他究竟发生了什么,但见他满脸失神,估计也问不出什么。

    凌轻轻小心翼翼地将付诗瑛拖进客厅放好,拿起茶几上的纸巾,将纸巾打湿后小心地擦拭掉付诗瑛脸上、身上的血滴。

    忙活好半天,总算清理干净,她也发现,付诗瑛早就没呼吸了。

    凌轻轻在忙的时候,徐南丞依旧保持坐在门口的动作,一动不动,像根木头似的。

    “徐南丞。”凌轻轻走到他身前,蹲下,双手抱着腿,与他平视。

    她尽量放柔语气:“你看着我。”

    徐南丞抬眼,黑眸里没有半分色彩。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会没事的,你相信我。”

    说着,凌轻轻想伸手去牵徐南丞,没想到他身体一抖,下意识侧身躲过去。

    他艰涩道:“都是血,别碰我。”

    徐南丞身上的白t恤染成红色,手指也是红的。

    现在,他抗拒别人靠近他。

    徐南丞扭头想看向客厅,几乎是下意识反应,凌轻轻扑上去,抬手捂住他的眼睛,整个人埋进他怀里。

    “别看了,徐南丞,不要看。”凌轻轻快要被他这副模样搞哭了。

    前世她遇见徐南丞那会儿,他就已经成为不露声色的大人。哪像现在,稚气青涩,浑身沾满血坐在地上,安静到极致,破碎又无助。

    凌轻轻从没见过徐南丞这副模样。

    察觉有人抱住自己,徐南丞大脑紧绷的弦断裂,身体在剧烈颤抖。强烈的抗拒心理从大脑传达神经末梢,像有石头压住胸口,有人掐住他的脖子,让他喘不过来气。

    徐南丞握住凌轻轻手臂,想将她推出去,却听耳边传来压抑的哭声。哭声很小,后来越来越大,吵得他耳朵疼,也唤回他几分意识。

    双手环住她的腰,徐南丞将头埋进她的肩窝,哑声叫她:“轻轻,凌轻轻,轻轻——”

    他叫一声,她应一声。

    直到救护车将付诗瑛带走。

    宋周河和程意收到消息赶来殡仪馆,已经是第五天下午了。

    那会儿,徐南丞呆坐在殡仪馆门前,怀里抱着一个小盒子。

    远远看见徐南丞,总爱嬉笑打闹的程意心酸的别过头,头一次红了眼眶。

    太惨了。

    短短三天,徐南丞变得很憔悴,双眼无神,黑眼圈很重,还长了胡子,平日整洁的衣服也乱糟糟的,没有半点清冷风范。

    整个人瘦薄得跟纸一样,衣服穿在身上空荡荡的,好似风一吹就能要了他半条命。

    听见脚步声,徐南丞抬头,问:“怎么样了?”

    这几天徐南丞忙着张罗付诗瑛的丧事,当警察找上门的时候,他抽不开时间,只能拜托宋周河和程意去警察局查看那晚的小区监控,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

    现在,结果也出来了。

    宋周河走上前,想拍徐南丞肩膀,却见他皱眉,下意识躲过去。

    宋周河也不在乎,张嘴欲言又止,脸色些许为难。

    “我们看了那晚的监控,阿姨……”

    “阿姨确实是自己撞上那辆车的。车主说那天晚上他公司召开紧急会议,他下楼将车开出停车场,正在拐弯的地方阿姨就急忙忙跑过来,车主来不及刹车,就撞到人了。”

    “撞到人后,车主打了急救和报警电话,下车想去看看阿姨情况,结果阿姨强撑着起身走回家,嘴里还一直说要回家做饭。车主没办法,一直站在原地等警察到。后来的事情,你也都知道了。”

    在场三人纷纷看向徐南丞。他低着头,手指紧紧扣着木盒,不知道在想什么。

    良久,听到他“嗯”了声:“知道了,这事就这么算了。”

    程意有些不忍心:“可——”怎么说,也是一条人命,就算是意外,也不该草草了事。

    徐南丞了解他的性子,也知道他想说什么。

    他抬头望向天空,淡淡道:“程意,我妈死之前说不希望我怪任何人。既然这是她希望的,那我照办就好了。”

    真相很重要,可又有多少人在追求真相的道路上变得风魔。在人死后追寻事实真相,无非是让在乎的人负担更多忧伤和悔恨,无情的人依旧不知悔改。

    所以,如果付诗瑛不想让他知道,想让他好好活下去,那他什么也不问。等有一天秘密捂不住了,真相自然而然会浮出水面。

    徐南丞起身,抱着盒子慢慢往外走,凌轻轻跟在他身后。

    空旷的道路,两旁种满绿树,小山环绕。

    两人走了很久,天逐渐暗下来。

    担心再走下去会出意外,凌轻轻喊住他,“徐南丞,先回家吧。”

    徐南丞站定,他垂着脑袋,背影都透出冷漠。

    “轻轻,有件事我想告诉你。”

    “好。”

    他转过身,语气很低:“我妈跟我爸离婚了,在北橙这里只有我一个人。所以,假期这段时间我打算回南都陪陪我外婆,可能没办法陪你。”

    “好。”

    “不过你不用担心,等我调整好情绪,我会回来找你,我们再一起去北橙大学。”

    一起去北橙大学吗?

    她是骗他的,那会儿她决定好要去南都了。

    看着不远处孱弱苍白的徐南丞,凌轻轻想要答好,张嘴几次,都发不出声音。

    徐南丞啊徐南丞,如果你以后发现我在骗你,你会怎么办呢。

    会不会也像我怨恨你这样,恨不得狠狠报复我。

    没等到她的回答,徐南丞几步走到她身前。趁凌轻轻没反应过来,他抬手遮住她的眼睛,脑袋埋进她脖颈。

    视线被剥夺,眼前一片黑暗,只有指尖冰凉的触感。

    凌轻轻听到轻微的吸气声,凉凉的水滴砸在她脖子上。一点一点,烫得她心口发热。

    “虽然很不想承认,可我心里好像很难受。”

    妈妈的突然离世,爸爸的冷漠,外婆的哭声,亲朋好友同情的目光,每一样,都让他窒息到无法呼吸。

    在只有两人待着的地方,徐南丞强撑几天的坚强,溃不成军。

    凌轻轻双手紧紧环住他,想给他一点安慰。

    坐车回市区的路上,徐南丞坐在车上睡着了,凌轻轻盯着他的脸发呆,她不合时宜的想到,前世的徐南丞也是这样吗?

    按照时间线推算,前世宋周河出事的时间和付诗瑛出事的时间相近。所以,在她因为宋周河出事患上抑郁的时间里,徐南丞同样也忍着强烈的悲伤陪在她身边,甚至每天变着法子逗她开心。

    付诗瑛的离世对他打击很大,他抗拒别人靠近自己,想来,他陪着她时应该也很煎熬。

    凌轻轻想,也许在某个时间,他也会躲在没人看见的地方独自失声痛哭。

    而她对这一切一无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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