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只能回忆

    人生第一次，彻底被别人的话语击垮。窦倪宛的两只眼睛像了两个丢失阀门的水龙头，眼泪哗哗地从里面涌出来，但她不敢哭出声音来，只是，她也控制不了眼泪。她听懂了所有的话，她明白她刚感受到的爱情将没有了，她更明白她的尊严被践踏得如粉末。

    此刻她像极了一个被剥光衣服扔到大街上的人，她惶恐的想要护住她的尊严，却发现怎么也没有用，她找不到任何办法来阻止自己遭受屈辱。

    应轩母亲将那盒精美的纸巾推到窦倪宛面前，她虽然拿了一张，心里却还觉得自己的眼泪鼻涕会亵渎了这纸巾的精美。她从来没有像此刻这样感觉到自己原来是这么卑贱的。

    “窦倪宛，你想哭就哭吧，希望你哭完之后，能明白一个道理，恋爱婚姻从来就不单是你们年轻孩子间的卿卿我我，从来都是关系到两个家庭的卿卿我我，如果得不到家庭的支持和认可，没有一个恋爱和婚姻能真正幸福和长久。”

    窦倪宛仅剩的那点意志力和理智都告诉自己不要再哭了，尽快离开吧！何必还要待在这个冰冷女人面前遭受羞辱呢！

    “我明白，阿姨，我和我的家庭确实配不上，谢谢你来告诉我，谢谢你在我还没有很深爱他之前就及时来告诉我，我会离开应轩的，你放心，现在我可以走了吗？”她站起来。

    “等等，我还有事情想和你商量。”应轩母亲做了个让她重新坐下的动作。

    窦倪宛没有走，也没有重新再坐下。尽管此刻内心完全崩溃，她却依然知道，眼前这个冰冷的女人终究是应轩的母亲。

    “窦倪宛，应轩追了你4年，以他的执着个性，如果你一下子离开他，他肯定不会接受，如果他知道是我逼你的，他是会怪我的，我不想让我儿子怪我，那怕一点点都不可以。所以，我希望你配合一下我，这个月是他的毕业典礼，他会很忙，你们尽量不要见面。然后，月底他在美国的表姐在美国要办婚礼，我会把他带去美国，我会尽量把他留在美国多一点时间，我本来就打算等他大学毕业后就送他去美国读研的，但是，现在我很怕他会说因为你而不去了，所以，希望你能用这半年时间慢慢冷淡他，然后和他很正常地分手。这样他即便会有点痛苦，但也会接受，那明年春季他还会愿意去美国大学读研的。”说完，应轩母亲直直地看着窦倪宛，那眼睛里没有一丝暖意，“窦倪宛，你可以做到吗？”

    “好的，阿姨。我可以走了吗？”窦倪宛像木头人般的点点头，她现在想的只是快点离开。自尊已经碎成粉末，可她还是要给自己留点尊严。

    “等等，还有我来找你这个事情，你也绝对不能告诉应轩。”

    “好的，那现在我可以走了吗？”

    窦倪宛看到应轩母亲点了点头，于是，她头也不回地走出了这家餐厅，她已经成了行尸走肉，没有知觉，没有思想，其实还是有的，痛苦怎会如此轻易地远离她？在她被同时夺走了自尊和爱情的这个时刻！

    回到家，看到弟弟，她恢复了点神智和理智，清醒了点。可是，当一个人躺到床上，看到微信里应轩给她发了好多留言，最近的一条：宛宛，我好想你，你今天工作顺利吗？

    她边流泪边回复他：一切都好，就是有点累，空了再聊。

    整整一个星期，窦倪宛都用眼泪来稀释痛苦。应轩跟她留言，这个月要准备毕业典礼，还要准备签证的一些事情，因为月底要去美国参加表姐的婚礼，所以，这段时间他没时间见面，等毕业典礼结束他就会来找她。

    一个又一个星期，窦倪宛总算能平静地面对痛苦，不会动不动就掉泪。

    28号是他的毕业典礼，她依然在上班，可是下午四点多的时候，她的手机里突然响起他的号码。她还是接了。

    “宛宛，我在你公司门外，在20层的楼梯那里！”

    她惊慌的不知所措，却又借口上厕所，偷偷地出了公司门口，闪进电梯旁边的楼梯间，楼梯间平常门都关着，她一进去，就被他抱住了。

    “宛宛，对不起，我妈没有告诉我，我表姐的婚礼提前了，今天典礼一结束，她就拖着我回家收拾了一下东西就急着说要去机场，所以，我现在是让司机特意在你公司楼下停了一下的，我想怎么样也要见你一下，跟你说一下的。”应轩急急地说完，就急急地亲吻她，一个月的思念让他的吻变得更甜蜜，同时也带点痛苦，他根本不给她说话的机会，只是贪婪地吻着她。

    然而，他口袋里响起电话铃声，他没管，电话继续响着，终于，他放开她，拿起手机接了电话。

    “应轩，你不要任性了，快下来，要误机了，到时来不及参加你表姐的婚礼，你准备怎么解释？”

    “好的，妈妈，我马上下来！”

    他挂断电话，又是一阵亲吻，“宛宛，我就是去一星期，很快就回来的，你不要担心。”他确实有点心急火燎，他有点怕妈妈生气，于是，他准备下去了。

    她只是使劲地点着头，在这几分钟里，她都是懵的，被他吻得懵了，被他的话说懵了，她还没有完全明白他话的意思。

    随后，她就看到他像一阵风似的出了楼梯间，跑向电梯。

    他的身影最终消失在了电梯里。她的反射弧有点慢，等到完全看不到他的人影的时候，她才明白，她再也不会见到他了，这辈子都见不到了。刚才是他们的最后的一面，她却什么也没和他说。

    这个晚上，她痛快地哭了一个晚上，她希望这是最后一次，她要用这场痛哭来和她这场爱情来个痛痛快快地告别，从此以后，就让这场爱情成为一个最美好的回忆吧！

    痛苦的煎熬中，时间依然按部就班的在流逝。

    年底的时候，窦倪宛跟着家里人回了老家。舅舅的儿子要在春节结婚。在老家，遇见她的每个人都说她怎么瘦了好多，她都淡淡笑笑不置可否。

    大年初一的那个早上，窦倪宛醒了，睁开眼睛后的第一件事，她是做了个决定：过完这个春节，她真的要离开成都，去哪里，魔都。

    让她做出这个决定的原因有两个，第一个原因，没必要说了；第二个原因，是因为她的家庭，主要是她的父亲，他两个月前居然提出要和窦倪宛的继母离婚，再和其他女人结婚。窦倪宛和继母感情并不深，基本没什么感情，但，她也不同意父亲这个做法，因为，她不希望弟弟从此成为一个单亲家庭的孩子，她更不喜欢父亲再这样折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