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第52章
冉蘅拿到解药便匆匆回了琅山，不想沂水阁内还多一个云华，她接受着两道目光的审视，颤巍巍递出手里的药。
“这是什么？”
“缓解病症的药剂。”冉蘅还想着该如何解释。
沧泽看了云华一眼，“你不该告诉她这些，事情未解决，私自回来也太冒险了。”
冉蘅低头没说话，心里暗想，让云华给她背黑锅这还是头一遭。
云华接过药剂轻嗅，确认了几味熟悉药草，递给沧泽：“交给药君吧，他看了合适也好早些取用。”
“去处理收集的线索吧，祸源一事也得你给他们交代，我可以送阿蘅回去。”
沧泽点头，先一步离开。
不用挨责备的冉蘅算是松了一口气，谁知云华突然问道：“你如此聪慧猜到病因不是难事，这解药却是从哪里得来的。”
“师尊那里。”冉蘅话出口，才记起流景同她说起师尊已云游一段时日了。
云华没有拆穿她，冉蘅忍不住问：“他们是如何染上恶疾的。”
“有人将混了毒的冰针刺入取水小仙体内，冰融化后毒素自然而然地蔓延至全身。”
“那人抓到了吗。”
云华看她一眼摇了摇头。
这样如何向底下的人交代。
云华似乎看穿了她的想法，开口道：“病患人数并没有扩至其他区域，容易处理，严明毒素始于泉眼，封上那一处取水点便可。”
“你不需要担心这些事，沧泽是琅山的君，他可以处理好。”
冉蘅点头，大概不想她插手干扰进程吧。
那泉眼如云华所说被封了起来，情况被很好地控制住了，几个小仙也恢复如初。
只是冉蘅不解，既是泉眼的问题，为何连灌木后的山洞也被封了起来。
她端着药碗跟在沧泽身后，将解药一份份发给生病的小仙，也许他们知道了什么，只是选择了隐瞒，还是她漏掉了什么关键信息，那天山洞里昏暗，实在记不起细节，而她也再回不去那个地方。
琅山发生的这段插曲，也只会是数字的寥寥记载。
真相如何，到底也不是那么重要，太阳东升西落，琅山依旧是那个琅山。
——
前两日忙碌下来费了些精神，冉蘅正卧在躺椅上休息，脸上盖着蒲扇。不过太阳实在厉害，只晒了一会，手臂竟有些刺痛。
冉蘅揭开扇面，见朔方正施法拍打她的胳膊，一脸愤怨。
她想起来，上次偷跑回山，沧泽没有训她，这顿骂大概落在了朔方头上，她摇着扇子小心翼翼地开口：“我请客喝酒让您解解烦闷？”
“走。”
答应的倒快，不像心中烦闷。
朔方怀里抱着两个姑娘，硬要塞她一个，冉蘅与他划拳，他醉得眼目惺忪。
“这回是你输了，你喝。”朔方指着冉蘅道。
冉蘅将酒碗推向他，眨着眼问：“你们瞧着是谁输了。”
姑娘们娇羞地拿帕子掩面，葱白的手端起酒碗劝朔方喝酒，冉蘅拍桌大笑，沧玥这副脸生得果然恰当。
眼见着朔方醉倒在桌上，冉蘅也不再装，她喝了不少也有些晕，于是脱开温香软玉，拿了盘果子靠在窗边醒酒，底下似乎很是热闹，多个五六岁的孩童在街上跑。
冉蘅视线下滑瞧见一位红娘携着抬木箱的几名仆从正急赶赶地走着。
箱上系着红绸喜布，十分惹眼，冉蘅叼起果子吞下，这又是哪家的良缘。
边上一个可人依上她的肩膀气吐如兰地说：“公子在看什么。”
冉蘅指一指底下来往的人：“这城中又要多一桩喜事吗？”
她微微伏下身子向下望，“城东家的秀才近日寻得闺女，已要与城中高门结亲了。”
这般喜事她和云华遇上过一回，讨了份酒喝，与乡间的相比，这城中要更气派些，冉蘅琢磨着或许有幸能讨杯酒喝。
“那姑娘可是好福分，既全了父母，又得一个良人。”她看着冉蘅，指尖在她胸前圈点，“奴会不会也是个流落的官家千金。”
她的身子柔弱无骨，顺势靠在冉蘅身上，“或是有幸被公子看上……。”
冉蘅正垂涎手中水灵的葡萄，也没听她后面说了什么，觉得贴着的身子有些碍手，于是低头柔柔一笑，在对方神魂颠倒之际伸手抚过她的眼睛，面前的人嘴角才上扬一半便软软地倒了。
旁人见到以为她吃醉了酒并没有多问，冉蘅腾出手撑着她的身子，低头看向窗外，她一直觉得底下有股熟悉的灵力缭绕，一晃却又过去了。
朔方已经醉得不省人事，冉蘅收尾将人送回去的时候有些后悔，不该灌这么狠，还得她费心力拖回去。
不过这也是小事顺手带的，冉蘅的重点是蹭城中的喜宴酒，送完人回来就四处打听喜事的日子。
街道上人潮汹涌，冉蘅眼尖瞅见刚刚去送礼的红娘，于是绕到后头挽了她的手，正了正神色，脱口想好的由头：“听闻娘子是个说亲的能人，手下出的良缘也有近三十桩，我这年岁也该紧着些了，不知娘子能否帮我……”
“帮姑娘说上一门亲？”那红娘转回头。
冉蘅呆住了。
是那个月老庙的小仙。
“仙子看上哪家的公子了，竟这般急切寻人说亲。”她说的话颇有几分调侃意味。
冉蘅上下打量着她，印象里她一贯喜穿黄衣，这会换了红衫，倒是一时没认出来，还惹了笑话。
“不过是想讨地界的一口酒喝。”冉蘅突然想到她既是管地界姻缘的小仙，这段姻缘也定是她引的红线，婚宴的日子书页上一翻定然是知晓的。
“你知道那书生人家与城中公子结亲的日子在什么时候吗？”
小仙低头略略思索，再抬起是眼中含着几分光亮：“就定在五日后，冉蘅仙子届时也替我讨个喜气罢。”
“自然可以。”
冉蘅与她告别后，沿着巷子往回走，远远看见河道上零散的画舫，觉得天色尚早或许能和宋宛清正经游一会湖。
可不巧，宋宛清的院门紧闭着，也许是上街去了吧，再或许是去城外踏青，冉蘅记得她没旁的亲戚朋友也不大可能是出了远门。
她在凳上坐下，拿手托着脑袋，施法变出一阵风摇起边上枝繁叶茂的树，树枝轻颤，抖落了些新叶。
冉蘅将它们揉碎，在砖瓦上作画，一阵子后，又觉索然无味。天似白纸上泼墨，从边角往中间沉，一会就将靖安盖住了。
冉蘅沿着河道踱步，岸上挂着火红的灯笼，里面烛光晃眼，倒要小心掉入水中。
此时水里已经行了好几只画舫，丝竹悠扬，歌舞升平，另孤单的一只还停在岸边，冉蘅看见两个挽着手的小姑娘过去问了船家，那船家摆了摆手道：“不是我不做你们的生意，这船已经被人租下了，你们另寻别的去罢。”
四处已经没有空船了，冉蘅走近几分，瞧见她们脸上的失落。
“姑娘你来了，可要上船。”船家喊了她，冉蘅想起来这是她下午定下的船。
冉蘅摇头，“今日不坐了，这船便租给这两位姑娘吧。”
她们欢天喜谢过，冉蘅客套一笑，隐入昏暗的巷子，腾云回了琅山。
才走至院门冉蘅就闻上了，今日是玉米排骨汤，皇帝淌着口水过来蹭她。
“尝尝味道如何。”竹青端上一碗。
“好吃，多给我装些。”
竹青接过碗，瞥见冉蘅的袖口忍不住上手确认：“这袖子怎么这么脏。”又绕到身后，“裙子底下也是。”
冉蘅嚼着嘴里的肉想莫不是路上摔了个屁股墩自个给忘了，倒也不是重要的事，她继续捂着肚子喊饿，竹青却生生撤走了肉汤直等她换了干净的衣裙。
算了，看在排骨汤的份上，没什么脾气。
冉蘅吃饱喝足躺在树底消食，也不知宋宛清去了哪里，若是出门踏青至多不过三日，到时再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