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23章
一路上冉蘅同云华说了些与宋宛清的事情，又嘱咐着他不要露馅。
云华点点头，一副你实在小看我的模样。
宋宛清知道他们要来已经早早地备下了茶水点心，冉蘅走得快些上去给了她一个拥抱，云华不紧不慢地跟在后头，到了面前二人礼貌性地点了个头。
“先前见过的，不必太客气。”冉蘅看向宋宛清，“赫坤呢，别说今日没来，我费了老大功夫才请动的云华。”
云华斜她一眼，冉蘅添一句，“云华事忙，腾空不易。”
“他说商会那有些事，不过会准时到的。”
那便好。
他们趁着时候还早，在梨园内多听了几场小曲，冉蘅与宋宛清寒暄着日前的趣事，云华虽盯着台上，但兴致一般，只是喝着茶水，偶尔吃些点心。
到了午时，赫坤那边差人来请，他们这才动身前去酒楼。
因是饭点，酒楼内来往的人多，冉蘅被挤了两下，云华伸手过来护住她，这身份做得是周到。
“你们看起来倒是般配。”宋宛清拉住她附耳说道。
冉蘅面色一红，咳了一声：“你若是再说我，我就在他面前抖落些你的傻事。”
“好了好了，算我投降。”
她与宋宛清一路斗着嘴，上了酒楼的包厢。
“阿蘅。”云华突然喊了一声，冉蘅一愣回过头，宋宛清也转过身子看向云华，他却摇了摇头，并没有说什么。
领头的人开了门，冉蘅向里望去，并没有人。
宋宛清问道：“是不是带错了地方。”
那人同样挠头，“是这里，没有错的。”
“这里刚刚还有人的。”云华摸着桌上的杯子，上头浮着几片茶叶。
宋宛清尴尬地笑笑：“兴许是他突然有事走了。”吩咐了身边的人去问问。
冉蘅坐在窗边，倚着窗沿向下望去，底下人来人往，嘈杂声不绝于耳，她收回目光，突然觉得底下有一道灼热的视线正盯着她，冉蘅低头看过去时，只瞧见隐入一家店铺的衣角。
“看什么呢，这么专心。”云华替她沏上一杯茶。
冉蘅喝一口，苦极了，对上他戏谑的眼神，刚想说什么，外头就有人敲门，说是商会那有事，不得已才离开的，此番实在抱歉，希望冉蘅姑娘不要介怀。
“无碍无碍，这次没见着，下回还有机会。”她将茶碗推回给云华，瞪了一眼，倒了杯清水。
虽然前头的气氛有些尴尬，上了酒菜后倒还好，因为她关顾着吃菜了，自然没空注意气氛如何，到后来吃得有些积食。
宋宛清问她要不要四处走走，云华又给她沏上一杯茶，慢悠悠地道：“消食的，能让你好受些。”
真是讨厌。
回去的路上云华问道：“你有没有感觉到奇怪的地方。”
冉蘅思考了片刻回答：“有，烤鹅的味道，怪怪的，我觉得他一定放错了料。”
云华叹一口气，“我说的是气息。”
“妖吗。”
“不是，是和我，和你一样的。”
“没有。”
“……”
云华觉得宋宛清相识之人，似乎不是一介凡人。那日在酒楼借口离开是为了避开他们。
确实，她修为低见识少兴许认不出来，云华如此猜测倒也合情理，不过也只是猜测，冉蘅只觉得奇怪，那位躲着他们做什么，纵然知晓了他的身份，与凡人相恋也不是什么触碰不得的禁令，无需如此避讳吧。
除非他是通缉犯一类，又觉得自己扯得太远。
冉蘅看向云华：“也许就是单纯的喜欢，两情相悦？”
“也有可能真的有事离开了，不过恰好酒楼里去了一位，我们弄岔了去。”她自觉很有道理，想征求一下云华的意见。
云华正专心地在湖边钓鱼，敷衍地应她一声。
冉蘅丢开鱼竿，端起鱼食，跑开几步，离得他有些距离，顺手一撒，丢了大半的鱼食出去，底下的鱼蹭蹭蹭地往上冒，翻腾起大片水花，她得意地叉腰。
云华转头看她，眉头抖了抖。
“那样慢吞吞地钓，连个鱼的影子都见不着。”冉蘅端着碗，慢悠悠地往回走，“还不如像我这样……”
她好像踩着了什么，脚底一滑，手里的碗被抛向空中，里头的食物全都撒了出来，云华腾地起身，眉头微蹙，向她这边伸手，却不大来得及，堪堪扯住她的半边衣角，然后她从衣服里头滑到了水里。
“虽然下水抓也是个法子，但终归不太体面。”云华把冉蘅从水里捞出来的时候她还没喘匀气，说不出话来驳他，只能干瞪着眼睛。
云华脱下外袍将冉蘅裹起来，对上她气鼓鼓的眼神，笑道：“阿蘅是觉得不满意，想再来一次吗？”
“刚才我是被鱼竿绊倒的。”
“嗯，我见着了。”
云华轻飘飘一句她倒撒不出气，钓鱼之事作罢，冉蘅将身上的衣服绞干了些，只得随他回了琅山。
竹青刚从外头回来见着冉蘅的样子连手里的东西都差点丢了去。
“你不是和云华神君出去钓鱼了吗？”
“是啊。”她尴尬地应一声。
“是啊，阿蘅性子活泼，一定要下水抓鱼，我倒是拦不住。”云华接过竹青手里的东西，冉蘅刚想问是什么就被她拖着回屋子里头，云华在后头慢慢地说：“还是要快些换下湿衣服，免得着凉。”
说着她就打了一个喷嚏，真是倒霉。
竹青拿过来的无非就是一些信件，哪家女仙的问候，哪家的邀请，云华都替她分好了，“这些都是些无关紧要的。”
冉蘅看着云华将两张戏票塞入大部分的信件，无关紧要的那一堆，另外一边只剩下一份薄薄的信纸。
“这个……”他将信纸递过来，“是宋宛清的。”
冉蘅接过来拆开，信中大概说明对昨日之事的歉意，赫坤有意在宅中设宴，希望她能前去。
“你也一起去吗。”
“什么时候？”
“三日后。”冉蘅仔细看了看。
云华思索了一会道：“三日后，我正好要去清虚天尊那拜谒，怕是不能一同前往了。”
冉蘅只能叹一声可惜。
——
三日后，冉蘅如约去梨园找宋宛清，宋宛清见着冉蘅一个人，问道：“云华今日怎么没来？”
“他今日要去拜谒一位尊者，实在腾不出空。”
“我可准备了好些吃食，那待会你就多吃一些。”
“好啊。”
赫坤的宅院不似寻常商贾一般阔气奢华，倒是古色古香，压着一份韵味，里面的风景别致，还种着许多玉兰，曲折的过道上点缀着一些松柏。
冉蘅与宋宛清并排踩在鹅卵石铺就的小径上，“我第一次来这的时候也吃了一惊，我原以为这里头会是那种摆满古董，金银堆砌的院子，却不想风景如此别致。”
确实，一路过去，哪里都冒着春意，开阔的湖中心还有一处观景的亭子。
“赫坤说上回的事情实在突然，希望给你备上一份薄礼以表歉意。”
冉蘅觉得这样实在麻烦，推拒了几次，宋宛清只说是赫坤的一份心意，她也不再好多说什么，由她领着进了一处院子。
“这里就是了。”宋宛清，走到屋子前，拿钥匙开了门，“这里一处多放置一些他各处收集来的物品，有些算不上珍贵，却也是他的心头之物，阿蘅尽可随便挑。”
这心头之物叫她如何选起。
冉蘅细看了各色的物品，有题字的扇面，书画，古物，玛瑙，玉器……，她瞧见一处被布盖起来的东西，足有一人高，心下好奇，抬手掀开，却是一面屏风，微微有些发黄，上头画着一幅美女图，穿着月牙白的外衣，衣裙底下攀着几株吐艳的梨白，长发披散，微微侧着脸，像是在思考着什么，看久了觉得这模糊的眉眼与神态像极了某个人。
不知何时宋宛清也凑了过来，目不转睛地瞧着画上的人，冉蘅恍然，原来画上的是宋宛清，一时竟没有认出来。
“这屏风我之前从未见过。”宋宛清伸手抚上画中人的眉眼，冉蘅站在一旁看着，不知为何心里腾起一种怪异之感，接着被突兀的一声打破，“自然，这是近日才添上的。”
冉蘅与宋宛清转过头，眼前的人梳着发髻，眉眼深邃，鼻梁高挺，穿一件银色的外袍，腰间除去一块配饰，还系着宋宛清绣的鸳鸯香囊，她心中了然，正视着来人的目光。
赫坤转向她说道：“这位就是冉蘅吧。”
“宋宛清领着我过来挑一份喜欢的东西作为礼物，只是这些东西是你的心头所好，我实在难以选择。”
冉蘅转过身子指一指屏风：“这画人形神俱佳，若是不说，还以为画上的人与宋宛清是一对孪生姐妹。”
“你要是喜欢我可以另画一幅赠予。”
“这会倒是沾了宋宛清的光，就先谢过了。”
“好了，若是再聊下去，就要误了饭点了。”赫坤侧过身子，喊了一声宋宛清。
冉蘅推了她一把，她才从愣神中恢复过来，笑了笑，“刚才想事情一时入了神，走吧阿蘅，我准备了很多你喜欢吃的糕点。”
冉蘅忍不住欢呼，还是宋宛清懂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