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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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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冉蘅掰着指头算了算,除去在茶馆内的开销,还有些剩的银两。

    现在刚过晌午,游湖过于闷热,晚市虽然有趣但在蒸笼中虚耗一个下午着实可惜,她拿不定主意便打算问一问云华,谁知一扭头竟不见了踪影。

    银子还在他身上,这可算是携款逃跑了,实在不厚道。

    冉蘅望着长街深巷,思考了片刻,决定还是不要浪费时间在寻人上,来一趟不易自然要潇洒快活,云华说不准躲在哪个地方偷着玩。

    冉蘅掏出怀中的戏票,轻轻一弹,哼着小曲往梨园方向去,听说那来了个新人,自排一曲醉花阴,连唱三日,名声大噪,接连几月都是门庭若市,座无虚席。

    冉蘅心中好奇,这般人物该是何等风貌,她手上这张还是用陈年的桃花酒酿从朔方那骗得。

    面前就是正门,丝竹器乐声已绕在耳边,冉蘅前脚刚要跨入,想到云华,犹豫了一秒后自我开解,是云华携款逃跑丢她在地界,她为着不浪费这大好时光,踱步梨园,被曼妙歌声吸引决定入内一赏。

    理由充分。

    “你这是打算去听戏吗?”后头突然传来一声询问。

    这不自然,身在门外,心已入内。

    “可有心仪的曲目或伶人?”

    冉蘅觉得这人有些多管闲事,倒也不想恶语驳斥,缓了语调说:“梨园的声名向来不虚,新晋的名伶一曲醉花阴更是无人能及,你若不进去听一曲实在可惜。”

    “这算是邀请吗?”那声音顿了顿,随即笑出声,“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冉蘅本想拒绝,开口前扭头一瞥,堪堪将嘴边的话咽下,转而换上端庄的笑容:“真是巧,神君怎么在这。”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狗腿,但是长辈面前谦恭一点是不会错的。

    “是挺巧的。”云华弯着唇角,一双眼睛粲然地望着她,让她无处遁形。

    “哈哈,玩笑话。”冉蘅干笑两声,突然变了语调一本正经地开口:“但是云华你对地界不熟,怎么能随意走动呢,害得我一阵好找,我原以为你在梨园,便打算进去找找,这地界凶险,还好你无事。”

    说着拍了拍胸口像是让自己安心。

    “地界凶险?不是阿蘅说地界的新奇玩意多,让我来体验凡间乐趣?”

    冉蘅一时语塞,低头瞥见他手上拿着一个黄澄澄的东西便岔了话去:“这是什么?”

    云华未答伸手将那东西凑到了她的唇边,“试试。”

    冉蘅动了动嘴巴,黏黏的,很甜,一下子就融在了口中,刺激着带出大把的唾液。

    “这是糖画。”云华将糖画递过来,“亦糖亦画,可观可赏。”

    冉蘅将它举至半空,骄阳照着轻薄透亮的糖浆让里头凝固了的液体流动起来,似星辰排列在眼前轮转,透过糖画望去,是云华模糊的面容,隐约能分辨出斜飞入鬓的剑眉,高挺鼻子下微微上扬的唇角,橙黄的糖液柔和了五官的轮廓,面前人的笑容显得更加温柔。

    直到黏腻的触感在手中漫开冉蘅才反应回来她已经看了好一会儿了。

    冉蘅擦了擦沾上的糖浆,赶忙收了糖画,恰好对上云华的眼神,莫名有点心虚小声说道:“这糖画根本看不出是什么。”

    “这画的是个兔子,刚买下的时候灵动可爱,不过寻人的时候被日头晒化了,甚是可惜。”

    云华这话她愈发不能接口……

    冉蘅咬了口糖画继续岔话题:“接下来的时间神君打算如何。”

    云华一指面前的大门:“你不是邀我听戏吗?”

    也行……,冉蘅刻意忽略前头的尴尬对话,自然地伸手向云华要钱,云华也很配合的往衣袖里伸手,然后在她手上放了两颗糖。

    什么?糖。

    冉蘅仔细看了看确实是糖,外头还包着一层薄薄的糖纸,哄小孩呢你。

    “银子呢?”

    “全在这里了。”云华在她的注视下又掏出了大把的糖果,“刚才出茶馆的时候看见了,便将银子全买了糖果,你吃的糖画也是。”

    ……

    冉蘅叹一口气,嘴里含着糖果,心中一片苦涩。

    梨园里头热闹非凡,偶有丝竹声飘来夹带着伶人婉转的嗓音,像猫儿似地挠着心肝。

    冉蘅眼巴巴望着,不知道面前的人会不会答应穿墙逃票。

    “其实我有个法子。”云华拖着下巴眼神晶亮,“只不过要委屈你一下。”

    其实吧,冉蘅真以为云华有好主意,但事实比起她的好不了多少。

    云华的法子将她从一个翩翩公子打回了原型,现在他一手拿着戏票一手夹带着一只焉趴的白毛狐狸顺理成章地进了梨园,呵,那只白毛狐狸就是本人。

    云华的样貌本就惹眼,加上她这只毛皮油光水滑的狐狸一路上引得不少人侧目,还有几个胆子大的姑娘想凑上前来搭话亦或是想摸摸她油光水滑的狐狸毛。

    同云华搭话她倒是不介意但是看她现在是手无缚鸡之力的狐狸想顺毛,那便不行了。

    于是咧嘴露出一口大白牙,跃跃欲试的人少了下去。

    上头传来轻快的笑声,将手搭在她的头顶顺带捋了两下,“别紧张,放松一点。”

    生平第一次被人占了便宜,冉蘅的脾气来得快,雪亮的白牙就要磕上云华的胳膊,最后理智又将她拉了回来,这是未来要抱的大腿,得留几分薄面。

    话如此,爪子却不安分地扒拉起云华的腰带,暗地丢面也能让她解气。

    奈何未果,只勾出两条丝线,腰间的手收紧,身子被带上去几分,冉蘅泄气躺平。

    梨园正厅的布置与外头的清雅幽静相比迥然不同,戏台不似寻常一般方正而是化作亭台楼阁的模样,红柱碧瓦,檐牙高啄,四边都挂着木质的旋转灯笼,精致优雅,柱上衬着各季的芳华,争相吐艳。

    台下是清一色的红木桌椅,置有软垫和茶水点心,周边站着一些随时为看客们添茶倒水的侍女。

    还别说,朔方门道不错,她的这一张恰是上等座,她与云华一道被带上二楼的厢房。

    冉蘅脱开云华的挟制,跳到窗口,扒拉着窗沿向下望去,台上台下一览无余,真是个好位置。

    冉蘅赞叹一声,身子一轻,爪子离了窗沿触上柔软的布料,云华将她抱了起来,摸了摸脑袋:“你这样会掉下去的。”

    冉蘅挥着爪子抗议,他伸手将爪子按了下去:“我知道,我是担心你掉下去砸伤了别人。”

    ……

    她突然不太想与云华争辩,刚想变回人形却有个姑娘进来添茶送水。

    好不容易等一切准备妥当了,云华又冒出一句:“你就在这候着。”那人便拿了托盘在一边站着等吩咐。

    冉蘅觉得他一定是故意的,但她现在只是一只狐狸,不能开口反驳。

    场上突然一阵敲锣打鼓,细细的丝竹声刺破了台下的喧闹嘈杂,四下安静起来,她伸长了脖子向台上张望,厚重的红色幕布下传来低低的女声,原是微弱纤细,转而变得明亮清晰,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空气中振荡开来,撼动人心。

    幕布被拉开,露出一个纤细的背影,长发如瀑,未曾编盘发髻,细软地垂落,盖住微微耸动的肩膀。耳边别着的粉色簪花显得半边面颊更加白皙清丽。

    伶人身着浅色底衣,大红的外袍上绣着金色秋菊,华贵灵动,与银色的雾气相互缠绕更添几分神秘。莲步轻移,微微侧身,端得是一派春色。

    丹砂朱唇,媚眼如丝,勾人心魂,精心修饰过的妆容更衬她的光华。

    不知从何处飘落的花瓣在台上纷扬,那伶人闭上眼睛,微微抬了下颌,浸染豆蔻的指尖一点点上攀,托住娇艳欲滴的花瓣,红色顺着她似雪的肌肤滑落飘过薄雾缠绕的秋菊,自然地融入其中。

    继而曲调变换,伶人立马转了动作,完美避开地上的落花开始翩翩起舞,身子轻盈地像一只蝴蝶,衣裙层层叠叠扬起,金色与银色交融,艳丽的春花在晨光与薄雾中绽放。

    偌大的舞台,从头至尾,只她一人的表演。

    悠扬的丝竹归于平静,那抹娇小的身影只一晃便隐入重叠的阴影。

    直到台下爆发出响亮的喝彩,她才回神,表演已经结束了很久。

    冉蘅对曲艺虽不算精通,到底也随朔方东奔西走,大小听过不少,其中的意味倒也能探寻一二,这曲醉花阴明是少女醉卧一派春意,可她瞧那伶人一人独舞时的单薄背影竟莫名地生出几分悲凉。

    她挪腾了一下身子在云华的腿上寻了个舒服的位置躺下,想来自己还是比较喜欢如胶似漆的情爱故事,而不是这般显露悲凉的独角戏。

    台下的表演还在继续,瞧着那些花花绿绿的人在眼前晃来晃去,不免有些疲乏。

    冉蘅眨巴了好几下眼睛想赶走瞌睡,莫名觉得耳朵有些痒,好像有什么东西一下下地在边上挠着,仰起头,发现云华单手撑着脑袋睡得正香,那罪魁祸首正是落下的几缕头发,她拿爪子拨了两下未果,转念一想,云华这会睡得正香,出去逛上一逛也未尝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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